《我顶你个肺》江南蝶

30、第 30 章

　　深哥犹如镇山大神一样背手站在8班教室后门，冷眼盯着她俩慢吞吞上楼，再蜗牛似的移动到教室。

　　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人看的领导格外恐怖，她俩贴着墙壁走，经过窗户的时候没留神哐当一下撞了打开的门窗，教室里顿时传出几声放屁似的闷笑。

　　噗、噗、噗——

　　等她俩坐下之后，深哥又在两人背后站了足足十分钟，大有不把她俩的后背烧出洞洞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咳！”

　　因为腿上不舒服，只敢挨了小半边屁股在椅子上的苗琅被深哥一声咳嗽吓得一哆嗦，如果不是旁边的苗瑶眼疾手快伸手捞她一把，她估计已经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深哥面无表情的喊她们到办公室，进行一番领导与差生的巅峰较量，最终以两千字检讨作为代价结束了本场对决。

　　“检讨必须是你们自己写，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找人代写，代写人连同你们两个都要一起被处分！”

　　她俩吊儿郎当离开教导处，深哥看着她们的背影唉声叹气，这真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

　　8班教室二组后排，苗琅不知从谁那里顺来一支笔，终于是肯亲自动手在纸上写了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鸡爪字，“深哥只说让我们自己写，又没说不能抄。”

　　海豚音的字是像肉串似的连着，苗琅的字不但连着，还能枝繁叶茂四处横生宛如一片大森林，上下左右全部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连体婴儿，分都分不开。

　　检讨范文是李敏慧提供的，她都没眼睛看苗琅抄的那份，甚至预感这份检讨交上去之后深哥的火气会更大。

　　反观苗瑶就不一样了，一笔一画、规规矩矩、排兵布阵一样整齐，内容还特别诚恳，不愧是曾经当过学霸的人。

　　尊敬的领导：
　　我怀着愧疚和懊悔给您写下这份检讨书，这是一次十分深刻的自我检查，我对于自己所犯错误感到愧疚，我不该在自习课迟到，我不应该违反学校规定。
　　作为学生，我应该完全听从校领导、老师的话，我没有做到，为此感到深深的抱歉，我希望领导可以原谅我的错误，我这次的悔过真的很深刻。
　　……我这种迟到的行为在学校同学间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破坏了学校高大神圣的形象，给同学们带了一个坏头，不利于学校的学风建设……

　　看完苗瑶写的检讨书，李敏慧觉得自己有必要改一改给苗琅抄的那份，她真的只会写领导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这样的话，其他马屁不会拍啊！

　　她一把摁住还在奋笔疾书的苗琅，特别真诚地说：“姐，改改再交吧，你这样交上去很容易出事故的……”

　　苗琅不在意，“哎呀我都要写完了，改什么改，这样挺好的啊，之前也是这样写的。”

　　李敏慧生不如死，“以前没有对比啊！”

　　作为前代写人之一的海豚音也点头如蒜倒，“是啊是啊是啊老大，你现在要面对的是曾经拿过全校第一的真学霸的检讨书啊，你慎重点！”

　　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次会凶多吉少，苗琅停下描绘大森林的步伐，侧过身去看苗瑶写的检讨，貌似真比李敏慧给她的要高几层楼。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让这位前学霸给自己也写一份，作为她今晚付出沉重代价的报酬。

　　她重新撕了一页纸，直接塞到苗瑶面前，“帮我写一份，要水准很高那种。”

　　苗瑶抬眼看了看，在周围人以为她会叼一声然后让苗琅去吃屎的时候，向来脾气不好随时都会踹人一脚的前学霸、前大佬居然真的接过那页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唰几下再现编一套检讨说辞，并且字体还是不一样的。

　　李敏慧欢呼鼓掌，“不愧是大佬！”

　　闲下来的苗琅趴在桌上看苗瑶写检讨书，看了会又觉得腿难受，就悄声说：“疼死了。”

　　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裤，硬挺的布料蹭着那片皮肤可真不好受，试着动了动腿，就疼得嘶一声。

　　她都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个牙印。

　　苗瑶腾出一只手摁住她的腿，“别乱动，等下课了回宿舍换裤子。”

　　“我宿舍没长裤了。”

　　自从回家洗澡后，原本放在宿舍的那几件衣服现在都晾在苗瑶家，宿舍只剩下一些夏天穿的。

　　“我有。”

　　课间十分钟只够回宿舍换条裤子，深哥要的检讨书只能在下了晚自习之后再交。

　　鉴于她们这次认错态度良好，深哥也没为难，严肃地批评了几句就放她们回去了。

　　因为天冷，506全体渣渣都减少了外出扣仔的活动，连围墙都很少翻，下了课就缩回宿舍抱团取暖。

　　李敏慧虽然不住506，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这个宿舍的一份子，所以天天蹭在506不肯回隔壁。

　　并且作为苗琅的干妹妹，李敏慧是非常尽忠的，但凡校内有什么动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立马汇报给苗琅。

　　无事可做又没到熄灯的点，李敏慧窝在三姑娘床上跟506的姐妹们分享最新动态——

　　“梁欢和黄毛最近吃癫药了啵，居然帮六班的李仪找何美玲麻烦，何美玲认的大哥是黄氏的瘦鸡，听说瘦鸡找了李仪的大哥下战书，还要约梁欢和黄毛。”

　　论作死第一人那绝对是梁欢和黄毛，立过约之后没胆子再来惹苗朗了，就在其他班抖威风。

　　现在又招惹上黄氏那帮人，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系列。

　　黄氏的瘦鸡跟兰姐属于同一类人，又十分不讲情面。

　　据说瘦鸡对何美玲这个干妹妹很好，两人初中那会就传出过交往绯闻，梁欢这次怕是又踢到铁板了。

　　“人六班的事他们跟着瞎搞什么，癫了？”三姑娘用刚擦完屁股的手摸一把李敏慧的脸，“懂不懂规矩啊他们，瘦鸡可不好惹，啧啧。”

　　一群外地来的敢在本地这么横，在麻高装装样子也就算了，还要去招惹校外的烂仔头，怕不是嫌自己命长。

　　苗琅对别人要去送死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她都巴不得黄氏的人把梁欢拉出去狂揍。

　　她往苗瑶身边凑了凑，跟做贼似的眼珠子四处转，“不是说还要再来一次吗，怎么来，去厕所？”

　　苗瑶正跟陌生网友侃大山，冷不丁吓一跳，指指上面又指指对面，“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干嘛，说我咸湿，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就她俩这音量，基本就跟偷灯油的老鼠一样，窸窸窣窣，别人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两个模糊字眼。

　　食髓知味的苗琅弯了弯嘴角，掀起被子盖住苗瑶的脑袋，说着只有她们自己能懂的暗语：“来不来？你到底来不来！”

　　苗瑶很艰难地把手伸出来，一把抓住苗琅，然后死命摇晃，“你个叼毛，松手！”

　　铁架床又开始吱吱响，上铺的三姑娘心态要崩，“你们干叼啊！床要塌了！”

　　打打闹闹一阵，消停了。

　　苗瑶抓抓苗琅的后脖子，像是在按摩似的捏了好几下，“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苗琅被捏得舒服，“不换，我就要睡外面，明天早上还要给你领早餐，睡外面起来方便。”

　　她说这话时没放低音量，让赖在上铺的三姑娘听见了，立马探头下来指责：“姐你好意思说，哪天不是隔壁的去领早餐，你什么时候挪过窝，扔个饭卡也能算吗？”

　　苗琅伸腿一蹬床板，身形跟圆馒头似的三姑娘就像被大厨颠锅一样。

　　压在床板缝里的灰尘就扑簌扑簌往下掉，苗瑶拉高被子蒙住头，气死。

　　“苗琅你个叼毛，回自己床上睡！”

　　猪窝和床哪个更舒服苗琅还是分得出来的，她立马装乖，用鼻尖蹭蹭苗瑶的后背，“我要跟你睡。”

　　苗瑶抬起脚作势要踹人，以前她肯定立马踹，今天情况特殊，就没下得去脚，“你去跟屎睡吧！”

　　苗琅特别会顺杆爬，知道苗瑶现在得忍自己的一切坏毛病，于是就哼唧：“哎呀，我腿疼，疼死了，我就是地里的小白菜没人疼没人爱。”

　　“……”

　　苗瑶直接用枕头捂住她们，“要睡就老实躺着，再蹬床板我就把你踹床底下去。”

　　“知道知道……”苗琅把手臂搭在苗瑶腰上，“明天回家把蚊帐拿来挂上吧。”

　　天气转冷之后苗瑶就把蚊帐拆下来带回家洗了，挂蚊帐每天还要撩起来弄好，不然检查卫生的老师会扣分，麻烦得很，所以冬天就不想挂，反正也没蚊子。

　　现在她和苗琅时不时就要搞点什么，有蚊帐挡着确实方便很多。

　　“嗯，另外买新的吧。”

　　原来那个蚊帐是白色的纱网状，挂上去起不到保护隐私的作用，还不如重新买个厚的。

　　苗琅的身体往下滑了点，只留一撮头发露出外面。

　　两个人共挤一个被窝，里面的温度本来就高。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时候，苗瑶立马翻身过来，在她也缩进被窝的时候，宿舍的灯终于熄灭，周围即刻陷入黑暗。

　　公寓楼里的嘈杂还有几分钟才会消停，有了这些特定条件，两人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被窝里亲吻也就没人能发现。

　　交换的呼吸中有丝丝的清甜，分开时苗琅小声问：“你用的不是黑人薄荷么，怎么还有股甜味？”

　　苗瑶抓了一把她的腰，“换了一个新的，我小姑暑假从广州带回来的韩国货，家里还有好几盒，都是这个味。”

　　苗琅再往里靠了靠，“好甜，跟吃了糖一样，用这牙膏不会长蛀牙吧？”

　　“长了我就去拔了，再镶一口金牙。”

　　“我叼，会丑死吧，你看村里那个大金牙，笑的时候就跟鬼一样。”

　　苗瑶正想怼回去，窗外闪过一束手电筒的光，是值勤的老师上来了。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506立马安静下来，呼噜声此起彼伏，真是堪比小金人般的演技。

　　506是所有值勤老师重点关注之地，举着手电筒仔细看床铺，天冷之后学生都喜欢俩俩挤在一块睡，所以老师只看有人睡的床是不是有两颗头。

　　苗琅和苗瑶脑袋挨着脑袋，非常姐俩好的闭眼躺着，值勤老师欣慰的点点头，心想这两个渣渣最近倒是挺乖，居然半夜没翻/墙去网吧。

　　翻/墙主力军虽然是506，但不代表其他宿舍没有这种现象。

　　作为全校最兢兢业业的领导，深哥每天晚上都会拎着手电筒四处巡逻，特别是两处适合翻/墙的地方，他过去总能抓到企图翻出去的人。

　　“你们是哪个班的！还爬！墙头那个给我下来听见没有！下来！”刺眼的手电光直直圈住爬墙的几个渣渣，黄毛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出卖了他。

　　在深哥的怒喝声中，脑子抽风偏要抖威风发扬中二精神的黄毛还是从墙头翻了过去，跟最早翻出去的两人溜之大吉，再不管留下来的难兄难弟。

　　不过他们终究是低估了深哥过目不忘的本领。第二天上早读时黄毛跟另外两人还是被揪了出来，排排站在教导处门口，让深哥点着脑袋挨个训斥。

　　教导处就在教学楼对面，中间隔着一大片草坪和一棵年老的荔枝树。

　　八班的渣渣从教室后门偷看深哥训人，往日嚣张的几个艺术生让深哥训得跟没了蛋的公鸡一样，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苗琅捧着语文书磕磕绊绊背古诗词，视线却总是瞄向对面，讲台上的马猴瞪了她好几眼都没发觉。

　　最后还是苗瑶用手肘撞了撞，“收神了，再看就要被马猴叼了。”

　　翻/墙和打架的时候这些渣渣们都挺灵活，让做早操了就一个个跟没吃饭一样，胳膊腿有气无力，校门口捡塑料瓶的阿婆都比他们身手矫健。

　　马猴阴沉着脸在八班的队伍里巡视，谁不动就骂谁，“平时打架斗狠的劲头上哪去了！现在顶着这副死了爹妈的样子给谁看！我倒要看看谁还不动的，一会上讲台做一百遍！动起来！跟上！”

　　八班的渣渣集体翻白眼，第八套广播体操他们从小学起做到现在，但一颗心扑在打架逞威风上了，有些人还真就不怎么懂动作。

　　不过没关系，看前面的同学怎么比划自己就跟着比划两下呗，等马猴转过身去就朝他tui两口。

　　正在寒风中无聊着呢，六班的队伍中突然爆发出闹哄声，很多人围过去看热闹，又很快被各班班主任抓了回来。

　　“有人晕倒了！”

　　“好像是六班的何美玲，哇，就是之前传出怀孕流产那个。”

　　“跟李仪打起来的那个？”

　　“怎么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