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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情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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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珩坐在离家不远的湖边,静静地望着湖面,她总以为来日方长,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轨道,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疾驰,那木汗迟早是要成家的,也是,那么好的人长生天怎么会不垂怜呢?她能看出来额吉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娜仁花的姑娘,若是真的郎有情妾有意,成婚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你有了嫂子就不能这么黏着你哥哥了,哈哈”
那日苏和鸿格尔往日的玩笑话还回荡在耳边,没想到真被他们说中了,她的哥哥马上不属于她了……
跟过来的那木汗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刚才思珩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他怕她有危险,不顾饭桌上她人诧异的目光,他随即放下碗筷追了上去。
看到妹妹的身影后长舒一口气停住了脚步,一开始思珩只是在河边静坐着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可慢慢的却垂下头低声啜泣。
“发生什么事情了?嗯?”那木汗拂起妹妹的脸颊沙哑地问道。
看到追过来的哥哥以及那关切的目光,思珩此刻已然控制不住内心的失落揽住哥哥的脖颈由小声的低哭转变为放肆的大哭。
“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我去找他。看到思珩如此模样,他只能猜到的原因是思珩在外面受到欺负。
记得前几年思珩刚上中学,虽说那时候思珩的马术已经非常棒了,但那木汗还是不放心依旧来回接送。他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跟鸿格尔几人一起去公社送羊皮,临走时思珩高兴地骑着马自己去了学校,却没想到的是只那一天的功夫没去接思珩,结果小姑娘便出事了。
晚上那木汗回家时便看到思珩拿着剪刀打算剪头发,额吉在一旁拦着。因为草原上的姑娘很少有剪短发的,未出阁的姑娘一般都是编一个独辫垂在脑后。现在看到思珩死活要将头发剪短,将一旁的萨仁娜急的不行。
最后才知班里有一个男生特别调皮,上课时要么趁着前面同学起立回答问题时将屁股下的凳子偷偷拿掉害同学摔倒,要么就是随便揪女同学的辫子,诸多行为让老师非常头疼。
这次中招的就是思珩,本来写字写的好好的,忽然被后面的男生一拽不禁吃痛起来。放学时那男生又看到往日里一直来接她的哥哥不在,更玩性大起,趁着她不注意扯下她脖子的红围巾便跑。
一想到这,思珩便趴在那木汗怀里哭起来,萨仁娜也在一旁气愤的不行,非得第二天去学校里找那个孩子。
结果第二天送完思珩上学后,那木汗和巴图几人便在上学的必经路上拦住了那个男生,四兄弟并未做出什么举动,只不过一人骑着一匹马手拿一条缰绳将男生围了一圈来回转悠,一声不吭便吓的那男生哭了起来,毕竟是小孩子,那木汗伸手夺过书包里妹妹的围巾骑马就走。连少言少语的鸿格尔都说那天那木汗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看着好不吓人。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思珩,别害怕,我在。”见妹妹不吭声那木汗以为自己猜测对了,继而晃着思珩的肩膀更紧张地问道。
“不是,没有。”思珩看到眼前的哥哥使劲摇头道。
“哥哥” 思珩抬起头认真看向眼前的男子。
“嗯”
“那木汗”
“嗯?”
“你喜欢那个姐姐吗?”思珩迫切的想知道那木汗内心的想法。
那木汗瞬间微愣住,看到眼前姑娘眼中有充盈的泪光,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滑落,然而还未等他回答,她却悠悠一笑,双手揽住他的脖颈靠在他的肩头低声道:“哥哥,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幸福啊。”
“不……没有”
奇奇怪怪的话让那木汗慌乱不知所措,哈斯额吉今天带那个姑娘来也令他惊讶不已,听到思珩问,别说一个嘴巴了,十张嘴都无法说对那姑娘的情感态度,之前和那姑娘独处时,他只感到紧迫,压抑,从未发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更别提喜不喜欢了。
看到哥哥紧张解释的样子,思珩心里的雾霾顿时散了一半,还好,是她多想了。
“如果你不想成婚,我就永远陪着你,我们永远一家人。”思珩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坚定,像极了当初额吉用生硬的汉语向她保证的样子。
兄妹二人到家时看到额吉正在蒙古包前眺望着,并不见其他人的身影,看来哈斯额吉已经带那个姑娘回去了。
“你俩可回来了”
“女儿,是不是有心事?”萨仁娜看向今天做事反常的女儿,牵过思珩的手不由担心的问道。
“额吉,是我一些事情没想明白,现在没事了”。
“女儿,你阿爸曾经讲过,有困难不要背在心里,说出来,额吉一块想办法解决。”
看向眼前的额吉永远站在同一战线为自己着想,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主动向额吉说明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得到她的支持。她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一大跳,不行,绝对不行,若是额吉不同意怕是自己连这个家都无法呆下去。
她不能让额吉知道自己的心思,又不能阻止她介绍其他姑娘给那木汗,现在想来越发愁的慌。晚上睡觉睡觉时,看着不远处的那木汗,再看看旁边的额吉,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思珩第二天一早是被摇晃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那木汗在催她起床,不做反应继续蒙被睡去,昨晚心里一直在想事都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几个时辰。第二次被推醒时那木汗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钟表,今天是她要早去做值日的。
杜思珩:“……”
“哥,你怎么不早叫我,我都快迟到了,额吉呢?”便穿鞋边忙不迭地问道。
想起来了,额吉昨晚嘱咐他俩说今天一早要出门子,特意提醒她早起别赖床。
什么都顾不得了,自己洗脸的同时那木汗在一旁给她编头发,做好的早饭此时也顾不得吃,收拾完毕后看到哥哥正牵着察哈力干在等着。
自从那木汗和马正元那日发生冲突后,那木汗接送思珩上学更加准时,目的不想让他跟马正元私下有任何接触。说他占有欲强也好,说他自私也罢,他真的看不得别的男人对自己妹妹有不轨的心思。
但她没想到这几日那木汗起的比往日还早,等她每天收拾完准备出门时便看到那木汗双手环胸只身依靠在门前的木杆上等她,待她出来便牵着察哈力干过来示意她上马。
“哥哥,我一个人去上学就行,你还得看着羊呢”思珩还想劝说一番,让他打消亲自送他上学的念头,毕竟她这么大的人了再让哥哥陪着上学的确不合适,那木汗听闻依然不为所动,侧身一上马,一手牵缰绳,一手搂紧思珩的腰向学校奔去。
“杜思珩,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娃娃似的让你哥哥来送”,校门口同学们看到后不禁打趣道。
“呵呵……果然……”思珩无可奈何的看了旁边没事人一样的那木汗。
“哥,好像要变天了,你快回去吧,我先去值日。”思珩临进教室时转头对还在外面站着的那木汗说道。
教室内,思珩走向马正元“你脸没事吧,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怪哥哥,他是关心我,他以为你欺负我了。”
马正元看到思珩主动过来与他说话,心情便明媚了许多“没事的,这点伤不算什么,不过你这个哥哥对你倒是挺好,保护你保护的很紧”,马正元有些吃味道。
一节课下课的功夫,思珩被旁边的乌云推了推,“思珩,你哥哥在外面”。跑出去一看,那木汗将口袋里热乎的哈达饼递过来。
“哥哥,你吃了吗”他还记得自己没吃早饭,这一早上忙的光照顾她了。
“你吃,我回去吃”。
草原上的天气瞬息万变,那木汗走后没多久便刮起了白毛风,周围的窗户被吹的乒乓作响,正在上课的思珩再也无法专心,早知道就该把那木汗留一留,也不知道现在到家没。
她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的,老师讲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期待快点放学,快点放学……她从未如此焦急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心里的那种害怕像极了曾经那木汗陷入流沙后自己每晚被噩梦惊醒的那种感觉。
下课铃一响,思珩率先冲出教室,“长生天保佑,求求你,千万不要出事……”
走出校门一看,那木汗果然没向往常一样按时出现在门口。
“黄宝哥,我有急事先回家,你的白旋风借我骑一下。”来不及等对方回应,飞快上马扬鞭向家的方向赶。
“快跑啊,白旋风”思珩在心中不停地默念,“快点,再快点”。这一路上她脑海中不停的闪过那木汗的音容笑貌,但始终难以遮掩内心深处的那份慌张。
“哥哥,哥哥”,不等将马拴好,迅速跑进蒙古包却看见那木汗躺在塌上,面色潮红。
“哥,你感觉怎么样?”思珩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那木汗隐约中听见思珩在喊他,抬起眼眸一看姑娘自己已经回家。
“我没事”,还想对面前的姑娘说些什么,奈何控制不住浓浓的睡意又昏睡过去。
思珩伸手一探,那木汗的额头此时烫的吓人,额吉今天外出还没有回来,怎么办,怎么办,看到发高热的那木汗,思珩顿时急的来回踱步,只得先将毛巾打湿敷在额头,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手足无措之时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发热,阿爸去卫生室开的退热药还剩下不少,翻找出来后又是一阵发愁,那木汗一直昏睡,手中豆粒大小的药片根本没办法让那木汗吞服下去。
思绪半会,忽然记起自己之前生病嫌弃药片发苦死活不喝,额吉就把它碾成细粉状倒入奶茶中以次来掩盖那种苦涩的味道。
找出空瓶将药片碾碎之后混入水中,将那木汗半靠在自己身上,先舀起一勺搁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又抿了一口试试水温,才小心地喂到哥哥嘴边。
本想一勺一勺将退烧药往哥哥嘴中喂,可昏睡中的那木汗嘴唇闭的太紧,一勺药还未送入口中便接着顺着嘴角又流了出来。
思珩拿起旁边的毛巾为哥哥擦拭了唇角又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舀了半勺去喂,奈何还是一如既往的流出。
此时的她不敢再试,若继续这样喂下去,这半碗药估计都得洒的差不多。放下饭碗抱住那木汗哽咽着唤着哥哥。
思珩无助的看向那木汗,潮红的脸,紧闭的唇,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虚的看了一眼门口未发现旁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碗沉思片刻,下定决心似的端起药碗含上一小口药水俯身贴上那木汗的唇。小心翼翼的用舌尖探索着那木汗的唇,试图撬开一丝缝隙好让药流进去,许是感受到嘴唇有异物探入,怀中的人竟配合的慢慢汲取着思珩口中的药液。
这种喂药方式果真有效果,一勺一勺,不一会小半碗药已然顺利的喂了下去,直到剩余的药喂完仿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待要起身时身边的人像是没有得到满足,竟继续吮吸着对方的嘴唇,使得眼前的姑娘为之一颤,继而羞的满面通红,幸亏自己的这副模样旁人无法看到,不然十张嘴都无法狡辩清楚。
奇怪,她竟然非常享受此时的这种情形,恨不能一直如此继续下去,最终理智战胜了脑海的冲动,将那木汗平放好之后迅速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使其冷静下来,不用照镜子便知道此时的她定是满脸似滴血般爆红,还好还好,无人得知。
平复下心情后转头看向塌上的人,呼吸还算平稳,重新沾湿一块毛巾敷在额头上,静静地看向那木汗,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鼻梁高挺,薄唇紧闭,她一直知道那木汗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英俊男子,如若不是伤到了喉咙,说媒的人怕是把家里的门槛都踩断了。
等等,她这是在干什么,眼前的人是她哥哥,她却趁人昏睡之时像只饿狼见到美食般一样盯着看了许久,发觉自己作法极其不适宜后起身为他换下额头的毛巾来遮掩自己刚才的无措。
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思珩伸手继续探了探体温,手掌碰到额头的瞬间竟还有些发烫。不应该啊,阿爸说过这药服下半个时辰就会起疗效的,是病的太厉害,还是掺水多了影响了效果。此时的她刚平复下来的心接着躁动不安。
她知道如果高烧不退是会引发肺炎的,刚来时自己不就是那种情况吗,如若不是哥哥冒险为她取回抗生素,她都不知道会不会活下来,可是,现如今自己却没法未他去拿抗生素,想到这些又看了看眼前的那木汗,此时的思珩再也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床上的那木汗似是听到了姑娘的哭声,微微动了一番,很快又沉睡过去。
“哥哥,哥哥?”
这时候只有他俩,又不能撇下哥哥一个人出去寻医生,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思珩突然恨死自己这种性格,遇到要急的事除了哭别没他法。只能一遍遍用毛巾沾水为其擦拭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药效起作用了,那木汗的脸色不再那么的红彤彤,伸手再次试探了一下体温,还好,比之前退了许多。此时的思珩自己也累的汗水淋漓,细心掖好被角后突然玩性大起,偷偷在那木汗唇边留下一吻
“这算是我照顾你给我的奖励吧”,会心一笑便昏沉的在那木汗身旁睡去。
那木汗做了一个梦,梦境中他浑身上下疼痛的厉害,动也不能动,只听到思珩在一旁叫他哥哥,想努力的睁开眼看一看旁边的姑娘却怎么也睁不开,接着是思珩不停的哭泣。
一声声哥哥传入耳中,那木汗瞬间被惊吓起来,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睡在塌上,转身却发现睡在一边的思珩。
眼前的姑娘深沉的睡着,额头上冒出些许汗珠,那木汗用衣袖轻轻将汗珠擦拭干净,静静地端详着思珩。他怎么会躺这么久呢,记得自己从学校回来后正好刮起了沙尘暴,风沙太大没办法只能下马匍匐在地上静等风沙过去。没想到这一阵风沙来的凶猛,自己浑身仿佛都要被风沙所覆盖,不知过了多久,昏沉之际感觉周遭风沙渐静渐止,想起身上马却发现自己一阵眩晕无力,硬撑着骑上马,好在察哈力干机灵迅速驮着他往家方向赶。
到家后头昏脑胀浑身冰凉,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扎在塌上。本想稍微休息会还得去接思珩放学,没成想一躺竟然躺到现在,思珩没有马是怎么回来的呢。
不等思虑清楚,旁边的姑娘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望向对面正看自己的那木汗,思珩瞬间清醒。
“哥,你醒了”边说边钻到那木汗的怀里紧抱住哥哥,仿佛又想到什么,伸手放在哥哥的额头上探了探
“还好,已经退热了”
看到那木汗疑惑的目光,思珩不觉有些好笑
“你发高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未等那木汗作态,门口便传来了人声,是额吉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黄宝哥和乌云。
“思珩,你还好吧?”黄宝哥放学看到思珩着急忙慌的回家担心她出事,伙同乌云一块来看看,正巧碰上萨仁娜也在此刻赶了回来。
“嗯?女儿,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让额吉看看。”萨仁娜出去了整整一天,尚且不知一对儿女发生的事。
“额吉,我没事,是哥哥发烧了。”思珩指了指旁边的那木汗。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呢?让额吉看看”
一听到儿子发烧,萨仁娜慌张不已,忙上前去探那木汗的额头,小时候就是因为高烧不退才把喉咙烧坏了,这……
“没事了额吉,我来时哥哥发烧昏睡着,叫都叫不起来,也吓坏了我,现在已经退烧了,我给他喂了退烧药。”
萨仁娜此刻才放下心来,看着眼前的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又懂事,不禁赞叹道:“真是个大姑娘了”。
“那木汗哥哥都睡过去了,他又是怎么喝药退热的?”一旁的乌云关注点永远不在一个频道,这话一出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萨仁娜:“?”
乌云,:“?”
黄宝哥:“?”
杜思珩:“……”
一旁的那木汗此时也抬起头看向思珩,那个梦里是否遗漏了别的。
“就……就那么硬灌啊,就灌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紧张害羞,此刻解释起来竟然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