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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搬离承恩公府前的那一日,四嫂来过水榭小坐,那时她就已经肚大如罗,根本坐不住了,而是躺在贵妃榻上,一直指挥着三七做收纳,一派放心不下卿卿的样子,卿卿当时只顾着收她的书箱,倒是对其他充耳不闻,后来活儿干了个大差不差,四嫂就笑,

      “你瞧你,是你搬家还是我搬家,我在这口干舌燥,你倒做起甩手掌柜了!”

      卿卿笑笑,那时她落水后的风寒还没大好,偶尔还咳嗽两声,二哥只在他姑娘闯祸当日在这水榭住了一日,后来便回了老宅去陪他的小棉袄去了,任谁都说不出二哥做得对,

      可人们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弱,大家伙便都善待着你?不是的,若是那个弱到了某种境地,便会促着任是谁,也会想来踩你一脚试试,近来这府中的下人,似乎都对水榭中人怠慢不少,

      饶是蓝玉明令务必尊重,可有些怠慢,是禁止不了的,即将分府别住,蓝玉担心到了新宅子,这人还是压不住场子,便一字一句得说是叮嘱三七,实则也是叮嘱她,从外屋护院,到内里使唤嬷嬷,从家生子底细,到短工奴仆概况,如何应对交际,如何收放拿捏,竟都事无巨细讲了一遍,

      卿卿听了个一知半解,只管让三七笔墨伺候,把四嫂的话一字不差得全写了下来,四嫂看过了,检查过大抵是没有遗漏的事项后,方才点点卿卿的脑壳,

      “不止要写,更要记进脑子里!”

      卿卿笑了笑,心想四嫂让她记得,皆是一个夫妇恩爱的大宅院,如何经营的成功之谈,可她的宅子里,首要的夫妇,便是根本不存在的,那天她似乎只沉浸在一方面自己的嫁妆不必受潮的快乐里,一方面与二哥两人独处不知会有多少波折的痛苦中,而完全忘却了,四嫂言辞中的闪烁,

      她只记得四嫂一直拉着她的手,一边夸着她的肌肤细腻光滑,一边似是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地念着,

      “年轻真好!”

      那一夜因为时辰太晚了,四嫂又行动不便,便没有走,她拉着卿卿两个,睡在一处,在水榭郎朗月色下,倒是叫卿卿头一次有了想叫对方姐姐的冲动,只是她压抑了下来,并没有叫,倒是手掌,始终攥着四嫂,

      “哎哟!”四嫂侧头看她,才发觉她没睡,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直拍胸口,“这眼睛瞪得铜铃那般大,你看你这样子吓二哥,他打不打你!”

      卿卿摇摇头,小声儿告诉四嫂,

      “我们还没有圆房。”

      四嫂闻言登时压低了声音问,

      “好几宿了,就光睡在一处了?”

      卿卿摇摇头,甚至鼓蛹着靠近了几分,趴在四嫂耳边说,

      “睡的床和榻,没在一处。”

      四嫂撇撇嘴,心中直啐,果然不该让傅文打听,之前还打听得说什么二哥从小二嫂处出来意气风发,兄弟们吃饭席间二哥气色绝佳之类的,简直屁话!倒叫他自己随口说的,说男人和女人到一处能有多难?

      四嫂声音小小的评价,

      “男人都是动物,在一处就要做坏事的,二哥看来很了解自己。”

      卿卿摇摇头,

      “他说梦话,都念着如意,如意的,”

      四嫂瞧着卿卿的样子,悄声指点,

      “男人有两个脑子,一个管心中所想,另一个,”

      她斟酌了一番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的小姑娘,但今夜月色明朗,叫她也变得无私起来,

      “另一个只管做坏事。”

      卿卿想了想,告诉二嫂,

      “二哥无论哪个脑子里,好像都没有我。”

      四嫂一时有点心疼卿卿,那一日最后四嫂说了什么,卿卿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就只记得或许梦境里,四嫂似乎是哭了,哭得惨痛极了,过后还告诉她,男人的脑子要一个一个的进,从做坏事的那个进,那个比较容易。

      临出发的时候,四嫂身边的丫头来送,说是四嫂没休息好,就不来了,卿卿没有多问,她知道四嫂好面子,哭肿了眼睛的话,是不想在人前现身的。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召见二哥与卿卿,这边厢刚到长春宫,便被养心殿的人给截走了,卿卿不知所措得看了看二哥,却见二哥也是一副不知的模样,皇上跟前儿的大太监李玉公公催促了两声,他们便没再做交谈,径直分开了,

      只是听着后边的小太监跟长春宫的小太监倒着什么恭喜承恩公儿女双全,感谢赏银之类的套话,卿卿也没有听全,甚至还疑心,四嫂难道怀了个双生子的吗?

      不过还未及她想明白,便已经进到养心殿。

      养心殿内袅袅清香,焚香得味道很是独特,卿卿跪得端正,低眉顺眼,不敢抬头看那帝王,倒是帝王似乎手持书卷奋笔疾书的样子,时而眉开眼笑,时而低声咒骂,明明就自己一个人,倒是给他好生忙活,大抵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他才终于抬抬手,

      “起来吧,赐座。”

      李玉公公把腿早已跪麻了的卿格格扶起,送至一旁赐座的小凳,还妥帖得递上了一杯清茶,而后才出去了。

      “知道为什么罚你跪吗?”

      “回皇上的话,不知道。”

      “嗯?”

      卿卿听出了语气中的不满,然后马上改口,

      “知道。”

      “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啊?”

      “少装傻充愣!”皇上一副尽在掌握的面容,颇有一丝气愤道,“你别以为跟傅谦一起做了那等相信喇嘛教的傻事,就真跟他一样了,他是心智为兄所困,病急乱投医,你呢?富察家现在上上下下都当你年纪小,他们全家良善,连看人也只能看到好的一面,可朕知道,你有自己的小心思,说说吧!”

      卿卿想了想,她觉得既然被戳破了,也没必要藏,毕竟藏也藏不好,

      “对,我压根没觉得那喇嘛教真能给什么人新生,我只是没料到情况那般血腥就是了,”

      “终于肯说实话了,”

      卿卿抬起头,很认真地说,

      “二哥不喜欢我,可我已经嫁进了富察家,便得想着怎么在富察家站稳脚跟吧。”

      皇上笑了,笑对方倒是直白,

      卿卿眼见帝王似乎缓和了神色,于是继续道,

      “承恩公府的两位爷都是嫡母所出,与皇后娘娘一母同胞,无论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早就不用二哥操心,与他们,我只需恭敬着交际便是,至于那些个旁的兄弟,二哥便是他们喝一碗羊汤都记挂着,我就是再掏心掏肺,也得十数年才能在他们心里有点分量,实则也未必比得上从前的那位二嫂,所以,与他们一起闯闯祸,有点羁绊也挺好的,难道不是吗?”

      皇上闻言还是笑着,

      “你当真以为朕指的是这个吗?”

      卿卿眼见既是经营婚姻的说法行不通,那便又点点头,

      “对,我指点傅谦去找秦莆田是不对,可是富察家满打满算认识几个忠心不二的大富大贵?旁人从前见你势弱,今日瞧你崛起,方才经营计算来的靠拢,哪里比得上本就对明珠家忠心耿耿的秦家?”

      皇上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桌几,嗤讽冷笑,

      “在朕面前谈结党,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小人之间才叫结党,君子之间,叫朋友。”卿卿奓着胆子,哆嗦出了一句,“如若不然,秦家和纳兰宁秀,又到底算什么呢。”

      皇上恨不能现下手里就有个惊堂木,登时起身,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伸着手指点了半天,末了,才疾声评判道,

      “傅恒后悔得真对!连朕都后悔了!选了你这么个心机深沉的!有件事朕连皇后都没说过,你可知,朕在你幼时见过你,这桩婚也并非旁人所说,完全只循着个玉碟乱敲定的,”

      卿卿惊讶得抬眸,

      “朕知你自小孤苦,成年以后又年年抱病,不是天花就是咳血,再不又染了时疾,旁人都说你活不成了,可你自己个儿想想,莫不是戏太过了?年年有花样,年年快病亡?也就你家那长辈心盲脑笨肯被你骗,实则不就是你不想嫁?一拖拖到了这个年纪,你不着急,但你可知,你家那爱操心的长辈可是跑了多少后宫嫔妃的门路,想要贵人们替你说项个好婚事?”

      “我七婶,”

      卿卿竟从不知道七婶这个胆小怕事的,竟然为了她的婚事,打起过宫中人的主意,她闻言心痛得泪花都快冒出来了,

      只见皇上叹了口气,把个女子说哭了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他自幼见多了皇阿玛的疯魔行事,肆意而为,有时是对的,有时他私心里觉得就没必要,比方说对眼前人这一支,他们家就没结交到半点文人武将,就像她今日顾左右而言他,却偏偏不肯承认,她就是嫉妒明珠家富贵依旧,可实则却暗戳戳得字字句句都往那上头引,

      皇帝当然都听得懂,他口气弱化了些,呵斥对方,

      “哭什么哭?还有脸哭?心思不放在如何讨好夫君,如何绵延子嗣上,倒是竟在没用的地方乱使劲儿!”

      皇帝自己也难受,毕竟他轻易不指婚,眼下甚至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指婚能力,按亲缘来讲,这还是他的侄女,故而今日他才废了这许多的话,也不知她到底能不能了解深意,

      卿卿倒是抽泣了一会儿,瞧着帝王一会痛心疾首,一会怒气冲天,一会哀怨抑郁,心想你到底在痛苦个什么劲儿啊,要痛苦也是我痛苦啊,再说,卿卿抹了把眼泪,终于没被人拐着走了,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二哥昨日还亲自接我了呢,”

      “所以呢?”

      “所以,二哥也没怪我呀!”

      皇上叹了口气,甚为无语的样子,

      “你帮着他幼弟为非作歹,你还学会给富察家找劳什子富贵后盾了,哪怕知道你是嫉妒弟妹母家荣耀,也都是家宅里头的事儿,他估计看你就像在看个跳梁小丑!”

      卿卿很在意的摸摸自己脸颊,低声嘀咕,

      “才没有,二哥再怎么脾气坏也没说过我丑。”

      “你!”

      眼见帝王又不高兴了,卿卿又瑟缩成一团,不敢出声了,

      皇帝叫那坐成个小鹌鹑似的女子气的不成样,心说之前沉默寡言,现下便是话说起来没完,思来想去,竟觉得,

      “你啊,你就是跟蓝玉待多了,叫她给你带成了这样!”

      卿卿低着头撇了撇嘴,心说才没有,我本来就歪理邪说一大堆,就是有时候敢说有时候不敢罢了,

      末了皇帝本人似乎非常疲乏的样子,指着那只能看到脑顶的女子,

      “朕不管你到底有什么鬼心思,总归一条,莫要毁富察家声誉,再有下次,定不饶恕!”

      卿卿虔诚起身下跪叩首,

      “知道了。”

      二哥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说是皇后娘娘累了不必过去请安了,他现下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卿卿很后悔刚才没有一同跟去长春宫,她就知道,皇后娘娘那小姑子讲嫂子坏话的能耐可厉害了,二哥定是又被自家妹子挑唆了,正在那郁闷呢,却听二哥冷冷地问,

      “挨训了?”

      卿卿回头瞅了瞅已经走远的宫殿,心说皇帝刚才好像还真是推心置腹得给她讲了指婚缘由,听上去似乎还蛮有人情味儿的样子,只是,她到底算不算是挨训了呢,于是看着二哥晦暗不明的神色,试探着,

      “是?”

      眼见二哥眉眼有发怒的迹象,卿卿赶忙道,

      “不是,”

      二哥一脸审视的目光看过来,

      “到底是不是?!”

      卿卿快速思考了一会,嘀咕道,

      “皇上就是说,说后悔指婚了,”

      二哥似乎显得很是意外的样子,只是不知是对这话意外,还是对皇上竟然会后悔意外,卿卿便继续说着,

      “皇上说,傅恒也后悔了。”

      二哥登时露出了迷茫而恼怒的神色,

      “什么东西?你再说一遍?”

      卿卿便从头到尾把皇帝是如何知晓她底细,却还是为她指婚的话,从头到尾说全了,末了道,

      “可能嫌我太蠢了吧,所以说后悔指婚了。”

      卿卿半天不敢抬眼皮,结果叫二哥径直捏起了下巴,仰视他,

      “我说,你就这么见不得傅恒和明珠,见缝插针就要挑拨是非?还你蠢,我看你是当我蠢!”

      卿卿被捏得生疼,只是在宫廷内院,并不敢大声喧哗,低声辩解着,

      “我哪有。。。”

      二哥过后带着她一同出宫,让马车直接往承恩公府邸去了,卿卿有些惴惴不安,一会挑一下帘子,一会又挑一下,二哥倒是闭目养神坐的端正,

      “马车看着不高,行得也不快,但上一个跳马车的摔断了腿,且还瘸着呢,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

      卿卿闻言就害怕了一小会,末了又开始找新节目,直想往前出溜,结果叫二哥一把揪住扯了回来,

      “你老实一会能死啊?”

      卿卿被抓得生疼,登时就不干了,

      “哎呀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嫉妒明珠跟傅恒,人家又给我吃又给我喝,还救我的命,结果我总说人坏话,还叫人背锅,都是因为我太小人了行了吧,”

      二哥头回发现有人认罪能认得跟连珠炮似的,甚至一脸兴致勃勃地听着,道,

      “继续啊,别停,”

      卿卿泄了气一般得赖在二哥身上,

      “皇上也说下不为例了,二哥你就别抓我去给人家当面认错了好不好?我虽然年纪小,可我辈分大,我低头不是拽的你也头疼吗,是不是?”

      二哥笑着呵了一声,

      “某些人前脚出了养心殿,后脚就搞事非,这也就刚才的事儿吧?你确定你能下不为例?”

      卿卿这里其实是动了个小心思,毕竟皇帝说的下不为例是莫要让富察家声誉受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倒是对明珠的嫉妒心,会不会再次作祟,她可确实保证不了,今日养心殿里那香,她砸么一路终于砸么出来,原来是味窝新出的柳绿,卿卿吃味得想,原来巴结来巴结去,巴结龙王庙上头去了,搞不好不用傅谦去交际,皇帝本人都会让他们认识吧,真是多此一举,

      眼看着这人没话说了,开始想用眼泪大法,二哥及时叫停,

      “行了,不干你事,我们去承恩公府是正式给人恭贺喜得贵子的。”

      闻言感觉被大赦的卿卿,终于踏实了下来,其实她确实怕折了面子,更怕自己这点心机叫四嫂知道,毕竟,你越在意一个人,便总想着,尽力维持一个稍好一点的形象,哪怕是个笨蛋呢,也比是个奸人要好,

      卿卿上次见到四嫂还是傅新的葬礼,她那时刚生完,虚弱的不成事,还被傅谦和自己气的不成,卿卿想四嫂爱美,便给她准备了许多汁粉胭脂,调理补品,心想定是要给她吃得红光满面才成,于是开始兴高采烈地倒弄早就存在马车上,预备给四嫂送的生子贺礼,

      卿卿很识数的,皱眉发现多出了几个盒子,打开看看竟有珠钗,她皱眉道,

      “大伯子送弟媳妇生子礼,送这些?”

      “怎么了?”二哥像是有点被挑衅到了的模样道,“我送蓝玉的东西多了,你管我?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卿卿一边开盒子一边继续发现了,坠子,镯子,项链,离谱,心说真是离谱,她困惑得看着二哥,突然恍然大悟起来,而后扣上盒子,嘀咕着,

      “爹爹,这是真的把自己当老爹爹了。”

      “你到底嘀嘀咕咕什么呢你?”

      “我没说话,”卿卿捂着嘴,呜呜着,“我爹不让我说话。”

      后来卿卿才知道,这承恩公府里多了个娇姨娘,承恩公的儿女双全,娇姨娘贡献了一女。

      而二哥那些首饰礼,看来也并不是二哥准备的,只见他命小厮分别搬进来,指着那些,跟承恩公冷声冷气得说着,

      “皇后娘娘赏给你这新媳妇的,我负责给带过来而已,”

      说着还拿起一块透绿的坠子,在身侧比量了一番,道,

      “我看这个我家卿卿带着正好,我拿走了哈,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这个家,二哥说话,没人敢有意见,

      所以也就是说,那一日,二哥带着卿卿去给人送礼,送的就只是蓝玉的生子礼,至于多出来的,其实全是皇后娘娘送的新媳妇礼,然后送着送着,他还明目张胆的截胡了人家一枚坠子,

      那姨娘的嘴巴哆嗦了好几下,惹得卿卿很是苦恼,倒叫二哥嗡声嗡气得大声问,

      “不是你刚才稀罕了又稀罕的吗?!要来了你又不高兴?”

      “我?”

      二哥一脸的混横胡子,卿卿瘪瘪嘴,认命地拿过坠子,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样子,点头,

      “对,我稀罕这个,稀罕得不得了。”

      惹得当日在场的傅恒果然“嗤”了一声,只是卿卿才不在意,因为她看到四嫂红了眼圈,只感激得对二哥点了点头,最后什么都没说。

      “你若是想要过得好,站得稳,家里人不跟着你担惊受怕,就她,”

      四嫂那日指着忙碌的三七,说,

      “就哪怕为了她能多吃两口热乎饼子,而不是整日收人排挤,也得热络起来,哪怕是装的,也得热络起来,男人嘛,最受不得热络了,”

      “可是,我怕,”

      “不怕,”四嫂拍拍卿卿的手,“等你想法子把他热起来了,你就可以歇着了,换他换花样的热你。”

      “那要是热不起来呢?”

      四嫂那一日的手特别凉,凉的卿卿一直攥着,都不敢放开,她听四嫂说,说女人这辈子总要热一次的,不然就白活了。

      “二哥值得,”四嫂跟她说,“那种事儿看着都是男人主动,可若是要成事,总得女人先点头,就冲他肯等着你点头,他当你是个人,不是个器物,这比什么都重要,懂吗?”

      卿卿那时并不懂,她也是今日才稍微懂了些,原来男人一生会热好几次,且是这世道天经地义允许的。

      四嫂笑卿卿的孩子话,

      “他若是热不起来,你不是也热白搭了?”

      卿卿哭了,她甚至觉得,她在踩着四嫂的人生,印证着这个道理,而且是四嫂教她,要学会软硬兼施,要学会哭天抹泪,要学会,别人谁不心疼你都不要紧,得自己心疼自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四嫂到底是哪一天眼底的光散去了的呢?没人知道,大抵是娇姨娘挺着肚子上门的时候?大抵是娇姨娘的女儿降生在奎林后三天的时候?大抵是承恩公为娇姨娘争取到位份的时候?都有可能,但谁在乎呢,说不定大家更想看她大哭大闹,大吵大叫,像从前那样使性子发脾气的样子。

      别人的狼狈,总叫无聊的人,觉得有趣。

      四嫂这次没闹,甚至给请侧福晋的折子上,还暑了名,帝后头一次夸她,识大体。

      她拉着她的大儿子,千宝贝万宝贝的明瑞,很得意的跟卿卿挥手告别,

      “我还有儿子,幸好你嫁来了,要不然我的大宝贝该保不住了。”

      二哥坐在马车里,并不想出现在女人闹毛病洒眼泪的场景里,只是自己在那默默吐槽着,

      “说了八百来遍了,我自己能生儿子,自来也没想要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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