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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梅林的苦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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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瑞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已经有过很多次了，毕竟与他实质上有着主仆关系的主人是个非常恶劣的神，祂很喜欢偷走他的记忆，然后欣赏他慌张的样子。
长此以往，他的记忆也不怎么好了。
不想给祂打工。
好想回家啊。
过着007悲苦生活的周明瑞如此想道。
“请问您什么时候能放我回家？”在又一次派发任务的时候，周明瑞忍不住发问。
说这话时，周明瑞正单膝跪地，表现出足够的柔顺和恭敬。那位神明行容无状地坐在最上首的高背椅上，黑色的长发铺散开来，从大殿的那头一直蜿蜒到周明瑞的脚下。
“小梅林，你怎么总想着回去呢？”高高在上的诡秘之主慵懒地半躺在祂的神座上，黑发不知何时变成了滑腻的触手，顺着周明瑞的裤脚钻进衣物，在他的小腿上缠绕、勒紧。
“你可是诡秘侍者，怎么不想着多陪陪你的主人？”
冰凉的触感让周明瑞体内泛起一阵恶心。他不可遏止地想起了上次被改造的痛苦——身体被拆成一条条灵体之虫，逐个嫁接上属于天尊的精神烙印。每一次的痛苦都被祂刻意愚弄放大，如同灵魂被人用巨斧用尽全力劈砍过那般。
“这是您许诺的报酬，不是吗？”周明瑞微微颤抖，将身体压得更低了，“您许诺过，会让我回到故乡的。”
“我许诺过，自然就会兑现。”天尊正了正自己的眼镜，似在回忆，祂好整以暇地说：“我要你成为我的侍者，成为我神座旁的仆从，为我行走于人间，为祂的信徒带去灾难和恐惧。我许诺的报酬便是如此：‘作为交换，此间事了，我会让你在故乡的土地上度过余生。’”
“您最近两周派给我的任务已经越来越不重要了。”周明瑞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听到遥远的那边隐约响起一声嗤笑。
祂说：“做重要的事时，当然该好好酝酿一份十全的计划。”
周明瑞听见了窸窣的细声，它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明显。
天尊的声音很快在他身前响起，“不过，你真的还想回去吗？”
触手顺着身体攀缘而上，它将他的四肢抓住按在地面上，在他的颈部绕过一圈，狎昵地强迫他抬起头颅。
天尊的面具上展露出扭曲而夸张的笑脸，令人望而生畏。
“不提远的。你上一周刚刚虐杀了一家无辜民众吧？”
周明瑞像人一样在恐惧中干咽了一下，他辩解道：“我没有……”
“对，散播灾难、动摇那家伙的锚是我的命令，但我可没说过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周明瑞的表情时而迷茫，时而痛苦。他下意识地喃喃否认：“不是我，不是我……分明是被你植入的精神烙印所控制才会……”
“好吧，上周的不是你。半年前呢？那只魔狼身上有哪一道伤不是你亲手用刑？祂能从你手下活下来，反而要多亏了我。”
“……”
“哼。”祂意味不明地笑了，“认清现实吧，你是我的眷者，为人们赋予绝望的恐惧之神，梅林·墨菲斯托，来自遥远国度的恶之花。
“你不是周明瑞，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温室花朵；你只是一个刽子手。你真的还想回去吗？沾满血腥的你，真的配回到那么好的世界吗？”
周明瑞略有恍惚。他旋即坚定回答道：“我不配，但我想家了。”
就只是远远看一眼，至少让他和家人好好道别……
“不理解。”祂摆出了感到无趣的态度，“你残留的人性过多了。为什么非要像人类一样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
他答不上来。他难道不该是人类吗？
周明瑞的表情忽然僵住，旋即他疑惑地回想：我刚才在想什么……
失去人类特质的神话生物的身体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非条件反射，他甚至无法发现自己刚才有多么难受。他迷茫地躺在诡秘之主的脚边，布满花纹的触手环绕着他。他什么时候躺下的？
“你很想家？”
周明瑞不敢动。他不由自主地点头——来自天尊时之虫的寄生。
祂露出了非常愉悦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
天尊宣布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了。一位伟大存在的妻子，这样的身份你喜欢吗？喜欢——啊，这真不错。”
触手又一次缠上他的身体，这一次不同以往，它没有止于限制行动。周明瑞的精神如绷到极限的弦一样啪地断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要……求求你不要……
“神话生物没有这种需求，感谢我吧，我特意模仿了人类的做法。”
周明瑞脸上露着不正常的笑，双手不受控制地自己解开黑袍，然后任由自己被触手重新缠住。
受缚的下一刻，寄生解除。
逃！
快逃！
可他根本逃不出去……
“做得好的话，说不定我会提前让你回家。”
周明瑞的垂死挣扎停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从未离开过故乡。
——天尊很辛苦地偷走了周明瑞每次看见旧日遗迹产生的记忆和情绪。
等他为了“回家”抛弃所有的尊严、自由和自我后，再把这些绝望归还，会有什么美景？
祂在期待中拥抱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