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诺》季季秀秀

52、主意

　　晚上客少。
　　我穿了纱笼，坐在门前廊檐下的摇椅，出神地看着外面。
　　汉克拿了个椰子过来递给我。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汉克坐在一旁的扶手，全神贯注地边喝椰子水，边看着外面。
　　外面走过一片林荫道，就是海岸线。
　　汉克有句没句地说：“都说这里人人热情。”
　　我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自顾自叹气说：“我就没觉得。”
　　我依旧没有理会他。
　　我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想想自己离开家好像也很久了。
　　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就挂掉了。
　　汉克说：“为什么不接？怕我听见？”
　　我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
　　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又挂掉了。
　　汉克说：“既然那么执着，就接呗，反正又不用见面。”
　　我站起来，铁青着脸，转身回店里。汉克跟在身后叫：“喂……喂……不过是让你接个电话的建议，犯不着这样黑脸啊……”
　　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一次。
　　我看了看发来的短信。
　　“你在哪里？董于蔺。”
　　他居然还有心情问我在哪里。
　　真不容易。
　　我心里想，如果我是苏美丽，一定会觉得自己不值。费尽心思挖来的人，朝朝暮暮想着另外一个人。
　　这个时候忽然替苏美丽惋惜起来。
　　我吃吃地笑了一下。也许是自己哭得错了位，哭完后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再历史的故事，也是路人甲的故事而已，与己无关。
　　汉克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为什么又笑？”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他的那张脸就在我的眼皮对面，我吃惊倒退了一步。
　　“你吓死我。”我拍拍胸口。
　　“你才吓到我。一会脸黑象人欠钱不还，一会脸笑象捡到宝。”
　　“你今晚看店，我们要打烊了，我要回家了。”我没有接话，走到收银台后收拾我的行李。
　　“你不怕我把店里的货全部连夜搬走？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汉克嘿嘿一笑。
　　“你敢！”我厉声说。
　　汉克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我想想也是。
　　我原来连他是到底是谁也不知道。
　　我无可奈何，说：“你住一楼，我住阁楼。”
　　“你不怕我半夜把你搬走？”汉克转转眼睛又说。
　　我拍着桌子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撵你出门？外面酒店大把，随便你挑，我不会担心你露宿街边。这里的人也热情好客，若是你愿意到酒吧，大把美女请你喝一杯，宿醉亦可。既然你在我这里包吃，即便不包住，你也要记得明早过来报道。”
　　汉克又一笑，不再说话。
　　我们把店门一关，我拖着行李上阁楼，汉克在楼梯下大声问我：“要不要帮忙？”
　　我不出声，自己将行李一层一层楼梯拉上阁楼。
　　我听得他在楼下叫：“安琪，你既然自己都一个人那么能干，干嘛还那么为男人伤神？”
　　我伸头冲楼下叫了一句：“伤你个头。”
　　听得楼下几声哈哈笑，就此噤声。
　　晚上我的手机一直没有停过，来电一律不接，直到手机没电了，我插上电源继续充电，设置在震动状态，就看着手机震动，就是不接。
　　然后开始是短信。
　　董于蔺发了一个晚上的短信。
　　短信进来，我没有打开，进来一条删一条。
　　我知道他在找我，我看得到他在找我，我不想让他找到我，我也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这个人在找我。
　　这也行就足够了。
　　接着是翁谦谨找我，电话不接，短信不看也不回。
　　我坐在阁楼的角落里，看着我的手机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自己却动也不动。
　　到了三点，实在支持不住，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已经是9点。
　　我将阁楼的窗打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我眯眯眼。
　　天气好。
　　我回头看看地上已经充满电的手机，已经不再有震动的声音。
　　大概已经偃旗息鼓。
　　我把手机拿起，断掉了电源，打开看，里面的短信已经到了最高储存限额。
　　我笑笑。
　　我大抵是不会指望董于蔺来和我说，诺一，我要我们在一起，苏美丽只是一个过客，那天是场戏。我甚至觉得，倘若董于蔺真的这样说话，我倒要小看他。
　　苏美丽于我而言，虽然态度不好，但不过是维护自己期望的东西，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恶意。
　　换成是谁，为了自己梦寐以求想要的东西，已经想了很多手段，这样的方式也不足为奇。
　　也许人家两人真的青梅竹马，我不过可能是半途杀出来的野马，让人措手不及，又让人怨恨不已。
　　我换了衣服，蹬蹬地下楼去。
　　汉克已经将店门打开迎客。
　　他站在门槛外，回头瞅瞅刚下楼的我，说：“老板，如果人人做生意都如你这般晚开门，生意都流到别家店去了。”他指指右手对面的铺面。
　　那家店也卖泳衣。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用手搭额头遮阴看过去，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是。我们这里生意太好，总要让一点出去，全部吃掉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不成行成市，始终也会没生意。”
　　汉克失笑：“从来听说同行相互吃掉最好，你这样的生意经是头一次听到。”
　　我认真地说：“我总觉得应该是合作，相互竞争那样的结果就是都死掉。”
　　汉克说：“对面那家店可不那么认为，人家恨不得你今晚就卷铺盖走人，或者直接关门大吉。”
　　我转身往店内走，一边走一边伸懒腰说：“人家怎么想，我们也管不着对不对？想的自由总要给人的。”
　　一早是没有客的，我在收银台上铺开一张纸，用彩笔开始画东西。
　　汉克过来看，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抬头撇了他一眼，又低头下去继续画，一边画一边说：“我在做计划。”
　　“什么计划？”
　　“准备到7月了。”
　　“那又怎样？”他问。
　　我头也不抬：“7月是中国学生放假的时间，家长会带着出来旅游，这里是海边，现在中国人全世界到处旅游，这里当然也不例外。”
　　“然后呢？”
　　我抬头看他：“如果学生放假来这里旅游，你觉得会不会有家长带他们来买比基尼？”
　　汉克摇摇头：“中国家长都保守，不会给穿比基尼。”
　　我丢开笔，摊开手：“然后呢？这个生意我们要不要做？那么大量的游客。”
　　汉克说：“你想卖学生泳装？”
　　我点点头。
　　汉克有一点茫然：“你这里主打比基尼啊。”
　　我又点点头说：“我知道啊。”
　　汉克问：“你刚才说学生不会被允许买比基尼。”
　　我拿起笔敲敲桌面：“汉克，我们可以将比基尼的上半身的衣长放长一点，到肚脐眼的上面一点，在腰围上加一圈花边。”
　　汉克忽然醒悟，大笑说：“这个是好主意。”
　　我想了一下，忽然泄气：“这个款式中国国内也有买，而且他们过来，肯定都是自己带泳衣。”
　　我将笔一丢，跌坐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一脸丧气。
　　汉克也想了想，然后忽然拍桌子说：“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