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往事》端伦

10、夜太黑了

　　一

　　晚上7点的时候，冷杰准时赶到音乐学院图书馆大门口，这座图书馆不算很大，整体风格是古色古香，只有四层，但晚上进来看书的学生很多，一般都是三五成群，结伴进出。
　　李雪瑞穿一身白色的裙子，笑吟吟的走向冷杰。冷杰也一眼看到了她：果然是清水出芙蓉，比照片上的人还要清丽脱俗。
　　他二话没说，就拉住了她的手。凭他的经验，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如果你不主动，她绝对也不会主动，彼此感情就有可能是夹生饭，那样的话，一个晚上在一起谈到深夜，也触及不到实质性的话题。
　　而他，想起南风师范学院那些漂亮可爱的女生，一个个被搜罗进丽友俱乐部，心里一阵颤栗，对于眼前的这位可爱的美女学生，他无论如何，也要倾力相帮，但前提是，她也会向他敞开心扉。
　　所以，他暗中拿定主意，暂时不告诉她自己和王晓菲的事情，日后再慢慢解释。
　　这所音乐学院面积不算很大，但有一种古雅清幽的氛围，不时有阵阵琴声从教室的房间传出来，那是部分学生在练习钢琴。间或，也有一丝古铮的声响，应该是老师在教授古铮。
　　校园的右边旁有一个人工湖，湖的中间有一座小树林，树林里有石凳石椅，也有比较茂密的花草灌木，这里无疑是一个约会的好去处。
　　冷杰前几天就在晚饭后带着王晓菲在这里散过步，因而对这一带也是驾轻就熟。他有意识的边聊边向这个方向走来，不一会儿，就把她带到了一丛灌木边上。他把她抱在怀里，双唇在她的脸上不停地吻着，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最后定格在她薄薄的红唇上。她气喘吁吁的，脸也羞红了，但一任他亲着吻着，闭上眼睛，半天也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顾贪心的吻她。
　　很多时间过去了，他想起还有不少事情要问她，就把她拉到一个石凳上，两个人肩并肩地坐着。
　　他说，雪，我喜欢你。
　　她也说，哥，我也喜欢你。
　　他握着她的手，有意用手指划了一下她的手心，试探性的问她，雪，你交过男朋友吗？
　　她一羞，把头向他靠得更紧一些，轻轻地说，没有，你，是第一个吻我的人了。
　　他一惊，心里一热，忙把她的两只手都攥得紧紧的，对她说，雪，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你说的呵，可不许赖帐，她扬起秀丽的脸庞，开心地朝他笑了。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二

　　他问她，雪，你们学院专业多吗？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她如数家珍似的告诉他：我们学院专业很多，有作曲系、民乐系、声乐系、钢琴系、电子琴系、乐器工业系、音乐制作系、音乐表演系、戏曲表演系，以及舞台表演系、社会艺术系等等，我读的是音乐教育系。
　　她接着说，这个系是学生人数最多的系，毕业后可以去中学教书，也可以在大学里任教，还可以继续深造。
　　他眨了眨眼睛，问，那么，在考试方面难吗？有补考的吗？
　　很难的。大一的时候还好一点，到大二下学期开始，就渐渐难了。那些理论课，大一时还可以考个80多分，到了大二，基本上都在60分这个生死线上挣扎，我现在就是大二快结束了，马上要考试的，心里非常紧张的。她继续说，到了大三大四，现在听说没有不补考的啦！
　　他又问，那补考通过容易吗？
　　她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来，愁眉苦脸的说，不容易的，如果容易就好了，你不知道，现在我们女生宿舍，气氛都非常压抑，那些大三和大四的学生，很多都是愁云惨雾，惶惶不可终日。
　　冷杰知道，肯定又是他们学院的老师在捣鬼，背后也肯定有丽友俱乐部的影子。但是，他不愿意把丽友俱乐部的事情，在她面前抖出来。
　　他现在基本上也可以判断，她应该不在丽友俱乐部的照片册上，至少目前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一种欣慰。
　　一会儿，她说，不过，我有一位关系很好的学姐，她现在大三，她给讲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听后有点害怕。你帮我拿拿主意吧！
　　没有问题！你说吧，是什么事？他有点警觉了。
　　她就认真的说了开来：别急，哥。我慢慢说，她讲她们大三有一部分女生，可以走一个捷径，加入一个什么俱乐部，只要在这个俱乐部混上一个月，所有补考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真有这样的事吗？这个俱乐部是不是不正规？我有时也在街上看到过有不少俱乐部，每到傍晚就开始灯红酒绿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各色人等进进出出，一看到就不舒服，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学姐对我神神秘秘的说，雪瑞，你这么漂亮，也许他们舍不得把你送到俱乐部去，系里的领导舍不得的，他们自己要享用的。越说我越听不懂了，也有些害怕！
　　冷杰心里大概也有个底了，就不露声色，问她，那么最近，有没有同学邀请你到老师家里去玩呢？
　　她赶忙说，有的，上个星期，我们班上的文娱委员，邀我到系主任家里玩了一次。她以前和我不熟络，最近好像对我关心多起来了，还要成立一个什么社团，让我在里面担个骨干，直接接受系主任的领导。你说，这个社团要加入吗？
　　他果断的对她说，这个社团不能参加，以后不是很要好的朋友邀请你到到老师家里去玩，绝对不能去。知道吗？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对了，另外还有一个事，我学姐跟我说了，但我，不大好意思跟你说。
　　他就笑了，问，什么事？说吧，跟我还见外呵？
　　她就吞吞吐吐的说，这个学姐讲，我要改变这个困境，最好的办法是，就是，早点找个男朋友……
　　他马上说，行，我可以当你男朋友。
　　她就开心的笑了，忙说，好的，谢谢哥。我那学姐还说，还要让这个男朋友公开亮相，去教室或食堂公开化，这样别人就都知道了。还有，还有就是他越有影响越好。
　　他就直接说，我知道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有男朋友了，别的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再找你时，也会掂量掂量。当然，这也并不是万全之策，但总比你孤身一人、孤军奋战要强大多了。
　　她表示赞同：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哥，你是全国有名的校园诗人，可是在音乐学院没有中文系，他们不知道你的。你能弄个南风日报的记者证或工作证吗？如果你是报社记者或工作人员，在我们这里面子也很大。咱们学院离报社又近，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对报社的人很客气的。
　　冷杰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找出了南风日报社的工作证，这个工作证是他学兄为了让他在报社实习时方便出入，特意给他办的，他想到以后还要经常找他，就没有还给他。
　　这么说，你已经提前在南风日报社工作了？李雪瑞大喜过望。
　　我现在正在这家报社实习呢，他们特别给我办了个工作证，方便我出入。冷杰没有多讲，只要让她知道在报社就行了。
　　她忙说，太棒了，哥！我们现在就到我班上走走吧，现在应该不到9点，他们大多数还在教室里。
　　他说，好呀，过去走走。
　　她赶忙说，谢谢哥，工作证我先帮你拿着。

　　三

　　当冷杰拉着李雪瑞的手，走进李雪瑞上课的307教室时，大多数同学还在教室里自习，因为6月底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又听说以后的考试会越来越难，部分同学也就格外认真，当然，一些男生该玩的还会照样玩。
　　教室里大多数都是一对一对的。男生找了女朋友的，就会让女朋友陪着自己一起学习，而女生有了男朋友，也会把男朋友喊过来，在身边看书。如果累了，或者是嫌班上有点吵闹，他们就干脆放下书本，到外面散散步，顺便亲会嘴，甜蜜一番，再又回到教室来，学习和恋爱两不耽误。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凡是同桌有了对象的，自己就知趣把自己的座位让开，好成全同桌。
　　李雪瑞的同桌也是个女孩子，还没有找男朋友，她只知道李雪瑞也是单身，就没有坐别的地方，因为他们都不需要互让对方。
　　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个高高的个头、眉清目秀的大男孩子，正跟着自己的同桌走过来时，不禁吃了一惊，就慌忙站了起来，张口就问，雪瑞，这一位是谁？
　　她大方的说，这位是我男朋友，我带他过来陪我看看书呢，你方便吗？
　　她忙说，方便，方便的。你们好！我可以到这一桌来的，它正好空着。
　　就在他们大声说话的时候，班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他们俩身上了。
　　因为李雪瑞是他们班的班花，她的一举一动平时都受到了班上男生的关注。这些男生也有公开追求她的，也有暗恋她的，但都没有得到她的任何表示。这也就给了大家一个相对的心理平衡。不是么，我没有得到她，你也没有！
　　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高年级男生，因为高年级男生一般比他们更加老练成熟，也见多识广，他们在高年级男生面前，是没有什么优势的。
　　所以，当冷杰陪着李雪瑞走进教室，又在李雪瑞身边坐了下来时，他们第一反映是敌意的对立，第二反映是想弄个究竟：这个摘到桃子的人是何方神圣？
　　他们中有几个都在互递眼神，都在告诉对方：去聊聊，探探他的底细，让大家早点知道。
　　不一会，平时和李雪瑞走得比较近的一个女同学和一个男同学就围了过来，他俩挨在他们的旁边打起了招呼，并东扯西拉，聊起来了。
　　你们是从湖边过来的吧？那边人多吗？有人问。
　　他回答说，还可以，那边有不少人。
　　你是本校的，还是外校的？又有人问。
　　我是南风师范学院的，今年毕业，在南风日报社工作。冷杰说。
　　有人就叫了起来，哇，大家都过来哟，雪瑞的男朋友是南风日报社记者！
　　这一喊，马上有七八个人纷纷向他们靠拢过来，不一会，后面又有五六个人挤上前，大家把他俩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找他俩，当然主要是找他来问话。
　　记者很有权威的，他写的新闻报道可以广泛传播，社会影响力巨大。有人在一旁说。
　　周围就有不少人附和。
　　又有人问冷杰，你要经常到外面出差吗？听说写新闻要到处跑。
　　他就讲，确切地说，我是在南风日报副刊做编辑。就是别人写好了稿子，寄到了报社，我就编辑，文章就这样发表了。
　　哟，编辑啦，更加了不起！我听人家说过，编辑的地位比记者还要高，记者写的文章必须经过编辑的审稿，才能发表出来。请问是这样的吗？
　　他解释道，这样说也对。有时候，记者一个月写了上十篇稿子，最后经过编辑这一关一审，只发表了四五篇，也是常事。
　　那人就得意的说，我就讲嘛，记者还得看编辑脸色行事。
　　见大家说得兴起，李雪瑞就有意无意的把冷杰的工作证放到桌子上。
　　有个眼尖的，赶紧一把抓了过去，哇塞，这是报社的工作证呀，大家都瞧瞧，一起瞧瞧。莫抢，莫抢哈……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拿着冷杰的工作证轮流打量起来，每个脸上都有一种佩服又羡慕的神情。
　　教室的门口，实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大声说，你们在围着看什么，这么来劲？
　　大家也都扭过头去，都笑着和他打招呼。李雪瑞小声地告诉冷杰，他是我们的班主任钟老师。
　　大家都告诉钟老师，李雪瑞的男朋友到班上来了，他在南风日报社工作。
　　钟老师就向冷杰走过来，冷杰也很有礼貌的走上前，握住了钟老师伸出的手。他们的两双手很热情的握在一起。
　　钟老师稍稍听冷杰自我介绍了一下，非常高兴。他打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坐了下来，然后总结性的说道，你们这位冷师哥非常了不起，他在南风日报社做编辑呢，而且我特地提醒大家，他不是一般的新闻编辑，是文艺副刊的编辑。你们平时也都看过报纸吧？报纸上的新闻天天有，每个版面都有，但是文艺副刊呢，一周才会发表一次，而且只有一小块地方，是吧？
　　他见冷杰点了点头，就继续说下去，我们搞文化的，只要是哪一个人在报纸屁股上发那么一块豆腐干大小的文章，那是一辈子都可以称道的事情！
　　大家听后，对冷杰，更加肃然起敬。
　　钟老师似乎还不敢相信，就走过来坐在冷杰身边，对他说，我认识副刊的副主编，正有稿子要拜托他发出来，你看怎么处理较好？
　　冷杰脱口就说出了这位副主编的名字，同时小声对他说，现在主编和副主编之间矛盾很大，副主编基本上处于不上班的状态。你这篇文章给我吧，我帮你发表更加方便一些。
　　钟老师点头称是，他也知道副主编基本上是闲赋在家的。
　　于是，他冲李雪瑞说，小李，我把文章再改改，过两天交给你，你转给冷编辑好不好？
　　她一口答应，好的，没问题。
　　那我就要麻烦冷大编辑了。钟老师说着，又向冷杰握了个手。
　　他也表态了，没问题的，放心吧！以后你们系主任的文章，也可以交给我发表。
　　他欢天喜地的说，那敢情好！我也代他谢了。
　　大家又在一块谈了好一会儿，待到教室快要熄灯了，才开始散去。
　　快十点了，冷杰还要搭乘公交车回校，李雪瑞一直把他送到学校门口。在校门口的马路边，他们激吻起来，久久不愿分开。
　　当冷杰快到公交站时，向校门口回望过去，一个小小的人影还站在那里向他这个方向张望。他鼻子一酸，快速向刚停靠的最后一趟车奔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