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打呀么打游戏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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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路世年一副冻得受不了的样子，程千安抿了抿嘴，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说整齐也不整齐，说乱也不算特别乱，看得出来一开始肯定是老老实实归类叠好的，只是后面用着用着，就胡乱团起来扔在了表面或塞在深处，各种季节的衣服混杂在一起。路世年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凑过来，好奇地探头往里面看，见状顿时愣了一下。
程千安没来得及挡住他视线，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路世年嘀咕了一句“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随后敏捷地挡住准备关上的柜子门，讨好地笑了笑：“这也太冷了，赏件外套穿穿呗。”
刚见面时嚣张的样子到哪里去了？
程千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找了件衬衫外套给他。路世年和他身高差不多，又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再加上一张英挺过分的少年面孔，慢悠悠折着衬衫袖子的样子看得程千安想给他拍一张，总感觉效果应该很不错。
“我要是那个样子早就被陆老师打死了。”路世年说。
程千安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那是在说自己的衣柜。
这人说话可真不客气。
“有本事你别穿。”程千安温声淡语地反击，“毕竟这也是柜子里拿出来的。”
“哎，哎，别。”路世年拱手讨饶的动作也是一点没犹豫，“当我没说。”
程千安抿着嘴笑了笑，告诉他可以坐床上，然后出了房间，去客厅的小冰箱里拿了根冰棍给他。
“哎，谢谢您。”路世年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了，撕开包装的时候哗啦一声响，“话说啊……感觉你家里人管得怪宽松的。”
“嗯？”程千安回以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并在对方问他怎么自己不拿一根冰棍的时候笑了笑，解释说自己不爱吃这些。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路世年耸了耸肩，把冰棍塞进嘴里舔了两口，又拿开继续说，“陆老师就不会让我吃冰棍，当然也不可能让我窝在家里打游戏，我因为这个都被他骂了多少回了……而且还不止，他恨不得我把衣服全部叠成豆腐块才好。”
程千安又笑了笑。
“爸妈不怎么管我。”他轻描淡写地说。
路世年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不愿深入的心情，他不得不按捺下心里那点儿抓心挠肺似的好奇，识趣地转移话题：“诶，玩游戏吗？”
“……好。”程千安拿出了手机，低头摆弄。路世年装作不经意地多瞥了几眼。
看起来不像是老旧的设备，但也并不崭新。朴素得甚至连图案都没有的透明手机壳，屏幕右下方有一些裂纹。
嗯，很符合他对学霸的刻板印象。
路世年突然开始有点担心一会儿的双排战绩了。
程千安给对方说了自己的ID，还在等待好友申请发过来，就听到对面的人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路世年一脸严肃，仿佛要说什么正事，下一秒眼神却开始飘忽，“那个，你能不能……把那个纸人挪远一点？”
随着他某一刻视线的落点看过去，惨白的纸人立在墙角，脸上的腮红墨痕仍旧是被大雨折磨过的形状，呈现出五官融化般的效果，静静地待在那里，单薄而轻飘，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起来。
程千安应了一声，都站起来了，却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张口。
“……你是害怕？”他微笑着问。
“你……废话！”路世年瞪着他，龇了一下牙，露出两颗虎牙尖尖，“我胆子小还不行吗！”
用气势汹汹的语气宣布了很怂的话。
程千安有点被逗乐了。
他好脾气地连说了三个“好”，上前去把纸人抱远了些，放在书桌的另一侧。等到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路世年坐在床沿冲他笑，嘴角翘着眼睛弯着，乐呵呵地说了句“谢谢啊”。
程千安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这人不笑的时候浓眉大眼的，眉眼俊也俊出了一股不是善茬的气质，显得冷而戾，笑起来的时候倒是莫名带上股憨气，一脸纯善的样。
搞得他一笑，程千安也想发笑。
“不客气，小客人。”程千安报以一个揶揄的微笑。
他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自己书桌前坐下。路世年又习惯性地龇了一下牙，紧接着努努嘴，显然对此不太满意。
“如果你一定要损我的话，拜托在‘小’前面加个‘胆子’。”他眼神一转，恶声恶气地说着，声音的中间夹杂上游戏加载的背景音，倒显得有点滑稽，“除此之外，任何对我‘小’的指控…都是诽谤！”
“真的吗？”程千安对此的回应是微笑，“……小学弟。”
“你完了你。”路世年一只手握着手机，拿另一只手指他，“你等着瞧吧，一会儿叫破喉咙我也不救你。”
程千安从善如流，礼貌地回应：“我错了。”
路世年悬在空中盛气凌人的手指顿时有点不知所措，愣了几秒后讪讪地收回去。男生虚张声势地说了句“算你认错态度良好”，低头摆弄手机。
程千安隐约听到了他小声地嘀咕着“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们加上游戏的好友。
程千安看着那尖尖的猫咪耳朵头像框愣了一下。路世年的ID名叫“见你猫大爷速跪”，非常符合个人特色。他抬头发现路世年正对着自己“简洁”的一串乱码ID皱眉，于是赶紧点了邀请组队。
几把打下来，路世年显然把他色厉内荏的宣告忘之脑后，一整局一整局地捞被人打得落荒而逃的程千安，手指头差点擦出火星子。不过有些出乎程千安意料的是，他倒没什么生气的模样，就是偶尔指挥程千安操作的时候语速比较急，时不时蹦几个脏话的语气词，听起来是口癖。
几把几把地鸡飞狗跳下来，路世年还没骂人，程千安先有些坐不住了。一把结束后，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啥？”路世年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你在道什么歉？”
“我打得太菜了。”程千安只好把话说完，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对不起，一直在坑你。”
“哦，还好吧，我来找你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路世年不以为意，“而且本来就是我找你打游戏，又不是你自己要玩。”
“比起这个……”他抬手，自然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哎，你过来。”
程千安一愣，发现自己好像没啥拒绝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的那一刻，他几乎感觉到了人体扑面而来的热量，灼得他缩了缩。
不过，大概是错觉。
路世年其实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不自然的瑟缩，不过他装作没发现，只是点开了对局的录像。
“哎，你看这里。”他把进度条暂停，指着屏幕，“说说你这儿的思路呗，就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操作。”
程千安心下有点忐忑，还有点对这行为的迷惑，不过还是把能想得起的当时的考虑如实告知。路世年又指了几处，耐心听完后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你这意识没毛病啊，为啥打成这样？”
程千安顿时更尴尬了，视线默默挪向一旁的床脚，好像突然对地板的纹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我就是……反应不过来。”
听完他的话，路世年显得更迷惑了：“学霸还有脑子不快的？”
“所以我不是学霸。”
涉及到这个话题程千安的语气总是会生硬一些，路世年肯定是察觉到了，耸耸肩转移话题：“你要不打一把我看看呗，没准哥能帮你提提技术。”
程千安很想说提高游戏技术对他又没什么用，不过还是忍住了。
坦白讲，能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成就感也是颇为诱人的。
“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我以前打得还挺好的。至少比现在好。”
所以他其实不是不爱玩游戏，毕竟手机里都安装了好几个。只是经历过大杀四方的辉煌后，发现自己越来越打不动，越来越成为队伍里拖后腿的那一个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挫败感足以让他逃避似的把这些应用塞到文件夹的最深处，不再触碰。
人总会希望自己是做得最好的，不是吗。
“现在学业压力大了是吧。”路世年屁股挪了挪，又向他靠近了一点，这下又像是对他的不自然毫无所知了，“懂懂懂，我看过陆老师带班，你们尖子班的可特么累了……你作业做完没？”
程千安正担心他要一抬手揽上来，浑身戒备着，乍一听到最后面的问题，居然不知道被戳中哪根神经，莫名地失笑了：“没有作业的学弟，你自己听听这是个好问题吗？”
“你肯定做完了，不然不会答应我玩游戏的。”路世年直白地指出。
程千安叹了口气，一边说着“是是是”，一边点开了匹配。
路世年就在一旁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路世年观战的时候很安静，程千安抽空用余光偷偷瞥他的时候，发现这人简直是在好奇似的观察，更显得那双眼睛圆溜溜的，灯光的照射下颜色浅淡剔透。
不过很快程千安就没工夫想那么多了，战局激烈起来，他的操作也逐渐跟不上了，一时间抿紧了嘴，开始手忙脚乱。
他的注意力实际上一旦集中就很难被分去，所以一直到整局结束他才苦笑着吐出一口气，紧接着意识到一旁的路世年已经半天没有说话了。
“我发现你是不是有点儿紧张。”路世年见人已经侧头看他了，于是用总结性的语气说了一句。
“噢……可能是有点。”程千安不确定地说。
“还有啊，”路世年稍微坐远了些，抓了抓头发，“我问个问题，你别放在心上。”
程千安正在为他终于拉开距离松口气，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心又提起来——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打个游戏能让对方问出什么冒犯的问题。
“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手指，”路世年指了指，语气里透露出诚恳的疑惑，“……是受过什么伤吗？”
程千安愣住了。
路世年尴尬地摸摸鼻尖，但还是坚持说：“我感觉你手指动作的时候关节看起来有点僵硬，总之严重影响了你的操作……是受过伤吗？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程千安沉默了几秒。
“可能吧，我不记得了。”他最终说，“有时间我去看看。”
那张白皙面容上挂着一个淡淡的笑，弧度无可挑剔，俊朗而温和，毫无疑问的赏心悦目。但路世年依旧看着觉得有点刺眼，还有些抓心挠肺的不甘。
这家伙绝对是在隐瞒什么。
绝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打呀么打游戏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