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学期 新气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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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世年没待多久就接了个电话，不情不愿地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盯着程千安，那眼神有点直勾勾的，看得程千安有点不舒服，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勾出来瞧个透彻。
“我们今晚上就要回城里。”他走到门口又掉回来，扒着门框说，“等开学了，我来找你玩。”
“到时候再看吧。”程千安只能说。
他其实也没有多讨厌和路世年待在一起，只是想到到时候要出门甚至还可能会去不熟悉的地方，心里便下意识的有些抵触。
路世年咧嘴笑了笑，那张脸从门框外消失了。
按礼仪程千安至少该把他送到楼下门口的，但程千安也没有动，只是坐在床上，侧头看着拉得严实的窗帘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
“啪”
房间暗了下来。
少年俊秀的面庞隐没于晦暗的光影里，呈现出一种泛着淡青色的苍白。
“我知道。”嗓音低哑，顿了顿，模糊下去。
“……我会拒绝的。”
……
九月一，正是广大学子鬼哭狼嚎、家长喜上眉梢的日子。校门口的马路上堵塞着龟速爬行的车流，喇叭声、人声嘈杂成一片。
陆康喜不喜路世年不知道，毕竟他可是传说中的班主任，自然也是没有时间送他的。好在他租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路世年也不用起个大早或者去赌堵车不会那么糟糕。
身为高中生的第一天只是报个到，办个校卡，在教室分个座位认个脸熟，老师再发发言什么的，路世年自然也没有去宿舍整理行李的步骤。入学教育半个小时下来他只记住了班主任姓冯，座位大概随机排的，同桌是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眼镜男生，脸颊肉肉的有点婴儿肥，路世年只是在看座位表的时候粗略地扫过一眼，看到他好像是叫陈签……还是陈筠来着？。
倒是陈同桌有些局促地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路世年，以后请多多指教。”
路世年被这过于书面的招呼噎了一下，好笑地瞥他一眼：“哥们儿，教科书式问好啊？”
同桌一下子臊得满脸通红，看得路世年啧啧称奇，手往裤兜里摸了摸，掏出根棒棒糖递给他：“来一根，以后打瞌睡的时候就靠你救我了。”
同桌不知所措地接下来：“好…谢谢？”
路世年冲他点个头，起身，几步走到讲台上又去看了眼座位表，嗯，叫陈筠。
他正准备回座位，一个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哟，这不我们世子爷吗？”
一扭头，果然是个熟人。面容清秀的女孩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满脸都是调侃，正是他的初中同学吴明漪，也算是路世年为数不多的异性好友了——嗯，虽然他们成为朋友的过程非常戏剧。
在新班级里大庭广众之下被叫出以前的外号，饶是路世年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压低了声音：“靠，吴明漪你不是要去十五班吗？”
十五班是金鳞四中的实验班。虽然没有尖子班那么厉害，但也至少不是他们这种平行班能碰瓷的。
“都说了只是也许有可能能上。”吴明漪耸了耸肩，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遗憾，“这不分数还是没够上嘛，最后分到四班了。”
“没事，高二不还有一次文理分科吗，你那成绩包去的。”路世年说。
实话讲吴明漪被分到跟他一个班就够让他吃惊了，他这倒也不是安慰，是实打实这么觉得。
“高一下。”吴明漪纠正他，随即捂着嘴偷笑起来，“世子爷金口玉言，这下我必须得能上了。”
路世年扭头就走：“去你的。”
都是以前年少不懂事性子太傲造的孽，这世子爷世子爷的，以前听惯了没什么，现在在新班级怎么听怎么臊得慌。
身后传来吴明漪愉快的笑声。
路世年磨了磨牙，都快走到座位了才突然想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回吴明漪旁边，压低了声音问：“……刘轩让我问你，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旁边女生，大概是吴明漪的同桌，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吴明漪。
路世年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吃啥呀？”吴明漪倒是大大方方的。
“反正都是你爱吃的。”路世年没好气地说，“以及不要问为啥他不自己来找你，因为他他妈的就是个窝囊东西。”
吴明漪又捂着嘴，发出了那种愉快又有点狡黠的笑声。
“知道了。”她说，“你们到时候校门口等我。”
路世年“呵”了一声，再次扭头就走。
等个屁！
“……她怎么还没出来。”
刘轩对着人流如梭的校门口望眼欲穿，路世年在一旁没骨头似的靠着路灯，无聊地踢开了脚边的一个牛奶盒。
刘轩念到第七遍“她是不是不来了”的时候，路世年慢条斯理地扯出餐巾纸，弯腰把那盒子捡起来，非常嫌弃地用纸包裹着手指拎着一个角，把它扔进垃圾桶，英挺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他看了眼校门口，突然有点惊喜地一挑眉头：“来了。”
“来了？哪儿呢哪儿呢？”刘轩使劲伸长了他的脖子左探右探，像个傻乎乎的儿童益智玩具。路世年受不了了，走过去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不是你那个谁……我看到程千安了。”
也不知是因为程千安的身高相貌实在出挑，还是因为路世年对不认识的人多少有点脸盲，反正一大波一大波学生夹杂着家长往外走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程千安，素白的短袖衬衫下是深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很日常的打扮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干净清爽。
中午的阳光穿透层叠的枝叶，随着少年移动在那脸庞上滚动光斑，优越的五官也跟着明灭，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反正路世年看着，他脸色好像没有暑假印象中那么苍白了。
程千安头也没抬，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路世年忍不住腹诽，也得亏是在一向开明的金鳞四中了，不然他这样子教导主任一逮一个准。
“我真他吗羡慕你们四中的，”刘轩在旁边嘟囔，“又没有校服，还能带手机，这就是老牌重高的从容吗？”
“原则上不允许带手机。”路世年随口纠正，脚下步步生风地就朝着那低头玩手机的人过去了。
程千安刚把小说翻过去一页就感觉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才抬头，看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顿时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眉目英挺的少年顿时冷下脸，露出一副老不高兴的神态：“怎么，不乐意看着我？”
“不是，”程千安笑了笑，把手机按熄了，“你晒黑了，差点没认出来。”
“黑了吗？”路世年抬手摸了摸，望见自己手腕上表带留下的色差，咧嘴一乐，“这叫小麦色，健康。”
“确实健康。”程千安说，转头看了看校门。
路世年脚下步子一错，把抬脚准备绕开的人给拦住：“别急嘛…去哪儿啊安安学长？”
“……吃饭，还有晚自习。”程千安沉默了一秒，简短回应，然后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同学麻烦让一下，我赶时间……以及，你朋友在叫你了。”
“不认识。”路世年秒答，并回以一个比他灿烂数倍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不怀好意，“去哪儿吃啊，我想跟你一起——还没在附近吃过呢。”
他一点也不想给小情侣当电灯泡，尤其是他看到刘轩那欲言又止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烦。
程千安探究地注视着他沉默，简直像在思考他是不是要拐卖人口，过了几秒才委婉地回答：“我吃得不怎么样，只图个饱腹。”
“没——事！”路世年爽朗一笑，“我不挑食！”
“……”
程千安脚下跟扎根似的没动，又转头看了一眼校门口对着这边龇牙咧嘴的刘轩，问：“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他等女朋友。”路世年撇撇嘴。
“……哦。”程千安很想问怎么这年纪就有对象，忍住了。
纠结要不要八卦一下的想法在脑子里打了个中国结，以至于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路世年似乎跟着他已经走了十几米了。看见他停步，还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说真的，程千安有点怀念他对自己横眉冷眼不想搭理的时候了。
叹了口气之后，程千安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拒绝的想法，又或者是抱有对方只是太不想当电灯泡的侥幸心理，他继续抬腿往自己原定要去的面馆走去了。
“你们怎么刚开学就有晚自习？”身后的人却还在不依不挠地问，“几点啊？”
“六点，”程千安说，“别的你问学校领导吧。”
路世年抬手看表：“那不还有一个小时嘛。”
“五点四十教室就坐满人了。”程千安又叹气了，“众目睽睽之下进去很尴尬的。”
路世年明显愣了一下。
“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你们疯了还是我耳朵瞎了？”
“疯了啊。”程千安淡淡地笑了一下，“……卷疯了。”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被留在原地的刘轩却也没有追上来讨要说法的意思——因为他等的人也来了。
一身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撑着图案明艳的太阳伞，有说有笑地和其他女生们走出校门。待到她们道别分开之后，刘轩才有点忐忑地从路边角落里钻出来。
“明漪……”大概是紧张，他的尾音都有点抖。
“怎么了这是，跟叫魂儿似的。”吴明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地拍拍他的后背，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走吧，吃饭。”
刘轩张了张嘴，本来要说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又被咽下去。他小声开口，但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路世年…”
“我看到了，他跟那个谁一起走了。”吴明漪揶揄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世子爷可不爱跟我们一起吃饭。”
“说起来……”她转头，看着两人背影远去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个人是高二的吗？”
“嗯？”刘轩有点没反应过来。
“新认识的朋友跟我指说，那个是校草之一，高二的。”吴明漪说，“我不太确定指的是不是他，但看气质和身高挺像的。”
“怎么还有校草，怎么校草还有之一的说法……”刘轩无力吐槽，“还有这才刚开学你们就……”
“校不校草的不是重点，一些无聊的人评的。”吴明漪一下子笑起来，“重点是，我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传闻。”
她兴致盎然的眼神投向那方向上几乎要隐没进人群的、并肩的两人。
“据说这个人有精神问题……跟人交朋友，持续从来不会超过两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新学期 新气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