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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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帕秋莉长长的讲述后，米歇尔的脸上露出了不知该说是宽慰还是寂寞的表情。
“我无法知晓老师的想法，然而，我能够相信的是，直到最后，您依旧是老师最重要的友人。”帕秋莉微微欠身说道。
米歇尔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帕秋莉感到这可怜的女人或许已经快要晕倒了。
但米歇尔显然以惊人的自制力抑制住了那些即将迸发的痛苦与激情。
“对我而言，克拉尔也是如此。”她微微仰起头来，手指头攥得发白，“她不仅是我深爱的友人，也是敬重的老师。告诉我吧，帕秋莉小姐，她是怎么死的。告诉我。”
她面色发白，却还是面带着微笑问道。
“米歇尔……”卡米拉难过的低喃老师的名字。
如果米歇尔能够再直率点反而更好。
她想。
她感到一阵难受。
看到这两人的表情，帕秋莉感到大为惊讶。
人类的情感是多么奇妙啊——
她直视着米歇尔，问道：“您真的想知道吗？”
“是的。”米歇尔没有迟疑。
帕秋莉终于做出了要详细解释的姿态，她接着说道：
“如果您想知道这个，那得让我首先解释，什么是魔女？”
“滥交？吃人？恶魔的宴会？血腥的狂欢？不错，外行人在想起魔女的时候，时常将魔女们幻化成这样的形象，然而，就像他们低劣的见识一样，他们既弄不懂魔法女神赫卡忒与黑夜的情妇狄安娜的分别，也不明白魔女与人类真正的差异所在。”
米歇尔有些不明白帕秋莉为何会说起这个。
但她只能听下去。
“魔女与常人的根本性差别并不在于样貌或者标记，而是在于生而具来的魔力与认知力。”
“魔女生来就能运用魔法，也能理解魔法。”
“真正的魔女，绝非那些无知之辈随随便便就能施以火刑的弱者，即便她还未长大——不，应该说是，魔女本来就是很难长大的。”
听到帕秋莉的话，她的脸色忽而发白。
那么，那么，克拉尔本是不必离开的。
如果魔女原本是如此强大。
她反应过来。
不，她不是早就知道那名少女的强大吗？
为什么却一直没有想到她是没有必要逃离的。
她痛苦的质问自己。
克拉尔是为了什么？
米歇尔几乎不愿再想下去了。
“世界是公正的。”她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您可以想象，魔女这个种族天生就比人类强大，然而也正因如此，魔女的生命原本非常短暂，生来越是强大的魔女越是如此。只有极少数最具天才的魔法师，能突破这一局限，利用魔法延长自己的寿命。而那个魔法，或许也可以说是上天给与魔女的挑战。在这个问题上，不可否认，反而是人类魔法师更占优势。”
“正因如此，老师在离开您一年后就故去了。也正是在那年里，我遇上了克拉尔小姐，她教导我魔法知识，并且将她收藏和著作的全部魔法书以及这间屋子留给了我。”
“原来如此……”
她早就知道，她不久之后会死。
米歇尔明白了过来。
她明白了。
她感到她的心里有一种卑劣的喜悦感。
她不想让我看着她死。
她这么想道。
她感到眼眶一热，她用衣袖揩了揩眼角，她以为帕秋莉不会注意的。
然而，卡米拉注意到了。
她轻轻的握了握米歇尔小姐的手。
“抱歉，这儿灰真是太多了。”米歇尔像在忍耐着什么似的说道。
卡米拉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她的老师难过的真正原因。
然而，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很快，她意识到了这段谈话的另一含义。
“那么你呢？”
卡米拉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她朝着帕秋莉喊道。
“你也是一样吗？”卡米拉几乎是不抱希望的问道。
“当然。”帕秋莉毫不迟疑的答道。
她用迷惑的目光看向卡米拉。
她认为她刚才的解释已经足够清楚。
“那么，你是会你刚才所说的那种天才般的魔法的，是吗？”卡米拉几乎是乞求般的问道。
“我还未找到实现这种魔法的手段。您该明白，这并不容易。”
“你是说，你会死？”她呻吟了起来。
“我的朋友，谁都会死。”帕秋莉难得的说了句俏皮话。
但卡米拉可没法接受这种幽默感。
“我没法看着这事发生。”
卡米拉的脸上混杂着冷酷与痛苦的神情。她两颊发红，眼睛发亮，看上去更美了。
卡米拉究竟在想些什么，何以如此激动，帕秋莉没法明白。
但是她想，卡米拉也许并不是只是她眼中看到的那个任性率直的女孩儿。
她本以为，卡米拉虽然是个不错的玩伴，然而却缺乏了某种更为深刻的东西。
不过，现在看来这或许只是她的偏见而已。
“很高兴能得到您的关心，不过，我想你不必太介意这回事。”帕秋莉不以为意的解释道。
她不明白。
她不认为这短短的几个月相处竟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激情，如果卡米拉是在痛苦于她的死。
不错，在书里，存在这样的故事，但她可不觉得她们之间有这样的情谊。
而且，帕秋莉想她必须让这女孩明白:
她对魔女产生了至关重要的误解。
“你在说什么哪？你就要死了！为什么你能把这种事看得这么无所谓呢？没人，没人会这样的！”卡米拉大叫了起来。
“我很遗憾您竟然到现在为止还没能弄清这件事。”
帕秋莉合上书页，用前所未有的锐利眼神瞧着女孩。
“我不是人类。”
魔女的眼睛镇定得可怕。
“你……”
“如果人类活到了七八十岁，要死了，而没法长生不老，您会为此大为惊讶要死要活吗？不，您不会。”她平静的说道，“您要知道，对魔女而言，也是一样。”
“可是我不知道！”卡米拉愤怒的喊道。
她不知道！她从不知道魔女是生命如此短暂的种族！
“但您现在就知道了！”帕秋莉也激动了起来，“而且，别忘了，就算是人类，也只能活在当下！”①
“咳咳咳……”这种本不该属于魔女的情绪让帕秋莉顿时咳嗽了起来。
“不，你没事吧？”卡米拉担心起来，她知道，帕秋莉有严重的哮喘。
或许，她不该这么让帕秋莉激动。
但是，她从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
她愤怒的想着：
她得，她又得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然而魔女却依旧在以冷淡得简直不像在谈她自个儿生死的语气说道
“没人能得到什么而毫无代价。”
得到追寻魔法之真理的智慧的魔女，又哪里会因为短暂的寿命而痛苦呢。
米歇尔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魔女，内心一阵伤心。
她想起了她的朋友。
这种冷静的近乎残酷的个性，是多么相似啊。
然而，即便如此，克拉尔却还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死。
她想要对帕秋莉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许帕秋莉才是对的。
她想。
“但是，你可以去找的。贤者之石、理想乡、或许还有……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卡米拉却已经数出了一个个传说中的奇迹。
“那是人类才会有的选择。”帕秋莉的眼神更冷淡了，“真正的魔法使以其智慧寻求魔法之极限，绝不会因为想要延长寿命而寄希望于侥幸。你知道吗？只有人类才会热衷于寻宝，只有人类 。”
魔女的目光简直近乎蔑视了。
帕秋莉笃定的说道：“魔女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就够了。
不断的、不断的，向那个谁也说不清楚的极致伸出手来。
一步一步接近着。
即便死亡，即便失败。
也绝对没什么可遗憾的。
那才是，身为魔法使，必然走上的道路。
那才是，她从一开始就已注定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