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明be后他追悔莫及》巷眠

3、祭品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艾西还在流泪，但此刻，她却再也哭不出来。

　　她被那团黑雾带到了不知是什么地方。

　　她抬头望天，就连天都是暗色的，更别说有太阳的存在了，整个地方彷佛被一层诡秘的黑纱笼罩着，四处都弥漫着危险的黑烟。

　　绑在她手上的藤条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艾西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口鼻，警惕地站在原地，不敢多动一下。
　　那团黑雾还在萦绕着她，只是不知为什么，黑烟并没有弥漫到她这里，就彷佛那黑雾给她上了一层保护罩一般。

　　但尽管这样艾西也不敢放松，她尽量屏息，不去吸入这里的空气。
　　这里一切都诡异极了。

　　就像……就像她在梦里梦到的那样。
　　艾西不敢再多想。

　　她记得在她被黑雾带来这里前，奈迪亚也消失了，奈迪亚是不会魔法的，不可能会自己凭空消失，他肯定是被人操控了。

　　奈迪亚，他现在在哪。
　　艾西满心满眼都是奈迪亚和她说的那句对不起，她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就想不了这些。

　　艾西强迫自己清醒，仔细回想着她把手放在那根柱子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现象。

　　那个穿着教会服装的老者那么愤怒的说她是黑暗神的信徒，可见那团黑雾的出现就很有可能是关于黑暗神的什么东西。

　　她看着萦绕在自己身上的黑雾，它们一直在她身上，从来没有下去过。

　　她冷静下来，把呼吸放轻，心里沉了沉，试探着说道：“是你把我带来的，对吧。”
　　黑雾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缠在她身上。

　　艾西没有放弃，心想没有现象就是好现象。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着问道：“你对我没有恶意，我知道。那你可以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吗？”

　　话落，黑雾立马在她身上分成了两半，一半飞在半空中，像是在为她指引着方向，而另一半仍然缠绕在她的身上。

　　艾西微微惊讶，却还是跟着眼前的黑雾往前走。
　　它能听懂她的话，还真是神奇。

　　这里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慢，艾西跟着黑雾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森林，黑烟一直在弥漫着，虽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艾西还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紧紧地捂住口鼻。

　　就在艾西以为自己要因为缺水而死的时候，黑雾终于停了下来。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她好像看见了眼前望不到边际的森林变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

　　艾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宫殿，充满了压迫感。
　　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可尽管这样，还是抵不过长时间以来的缺乏能量和身心俱疲，她无意识地倒在了地上。

　　黑雾见她倒下，立刻飞到她身边想要亲近她，尤其是刚刚擦破皮流出血液的地方，它彷佛上瘾一般拼命地靠着那里。

　　就这样没过几秒，一道暗紫色的光降落在宫殿外。

　　黑雾瞬间退缩了，它惧怕地缩成一团，却还是紧紧地贴着艾西的身体，似乎永远不想和她分开。

　　卡狄奥的脚触碰到地面，四周的黑烟立马散开，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黑发男人几步走到躺在地上少女面前，皱了皱眉头。

　　“你帮她？”

　　黑雾缩了又缩，不住的颤抖着。

　　卡狄奥看着它恐惧的样子，又看了看少女紧蹙起来的眉头，似乎很不好过的样子。
　　他抬起手，微微地动了动。

　　“滚。”

　　这样的一个字，恨不得把黑雾吓得抱头鼠窜，它不舍地从艾西身上离开，一步三回头，却抵不住卡狄奥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颤抖着飞走了。

　　黑雾走了，黑烟也散开，这里只剩下了艾西和卡狄奥。

　　卡狄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不知怎的就移到了艾西还在冒出血珠的手上，那血好像流不尽般，一直在一点一点地往出冒。

　　他眉头皱的更深，忍下心里那股躁意。

　　半响后，他蹲下，修长的手指碰上那刚刚流出的新鲜血液，指头瞬间被红色染上，卡狄奥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叫嚣着。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一抹不属于自己的鲜红，黑暗的瞳孔逐渐变得更深更沉，他抑制不住地把手放到自己舌尖，试探着的舔了一下。

　　而就是这浅浅的一下，他却感觉全身的器官彷佛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复活后，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
　　卡狄奥的眼睛中逐渐染上疯狂和不满。

　　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了。

　　他深邃的眼眸看向地上的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黑发的少女，舔了舔嘴唇。

　　不够，这远远不够。
　　艾西，他必须把她留在身边。

　　—

　　艾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身上让人难以忽视的酸痛感没有下去，她知道自己睡的时间并不长。

　　她舔了舔嘴唇。
　　好渴。

　　可是她现在不能考虑这些事情，她要先弄清楚当下的状况。

　　艾西打量着四周，只能估计出这是刚刚她昏迷前看到的那座宫殿的内部，和她想象的一样，也是黑色的。

　　只是有一处让她意外的是，这里都点着火，像是给人照明，又像是别有用处。

　　艾西不敢轻举妄动，忍着心下的不安不着痕迹地试探着周围的情况。

　　忽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醒了？”

　　艾西僵直着身体，瞳孔放大，努力保持着冷静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漆色头发的的男子正立在不远处，他赤着足，皮肤白皙如雪，身形英挺，浑身的气质显得深不可测，但艾西偏偏看不清他的脸，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迫使她不得不下跪。

　　艾西紧皱眉头，膝盖不由控制的弯曲，似乎就要向地上跪去。

　　卡狄奥冷漠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女，她整洁的校服裙已经被树林的那些荆棘划得千疮百孔，白嫩的皮肤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一些还在渗出点点血珠。再看向她的脸，略显精致的眉眼间是想尽力隐藏的不安，红润的薄唇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紧闭干裂，看不见一丝血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和在镜子中看到的完全不同，那时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像是恶魔谷里最漂亮的菲比亚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她最喜欢用一根墨绿色的发带把那样完美的头发绑成一个辫子，乖顺的垂落在腰间。

　　而此时她的头发不如那时柔顺明亮，几根碎发因为虚汗黏在她的脸上，为她的狼狈更添一笔。

　　卡狄奥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几步。
　　“洁尼亚，我允许你直视神。”

　　几个字而已，却像施舍般的从眼前人的嘴里吐了出来，带着莫名的高傲与懒散。
　　艾西腿间存在的压迫瞬间消失，她踉跄了几步，向前倒去。

　　果不其然，她趴在了地上，手上又蹭了一点皮。她心底叹气，撑着地站了起来。感受到来自身上各处的痛感，她觉得自己两辈子加一起受的伤都没有今天的多。

　　她调整情绪，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身材英挺，赤着脚站在地上，身上穿着她在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看见过的衣服，手腕上戴着用不知名的紫黑色晶石串成的链子，墨黑的眸子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和审视感，先不说惊人的面貌，最吸引艾西的是他漆黑色的头发。

　　她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哥哥是黑色的头发。

　　艾西想要开口，却被他盯得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是黑暗神吗？”

　　男人静静地看她一眼，彷佛屈尊降贵般地张了张嘴：“你觉得呢。”

　　艾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他这副样子，抿了抿嘴唇：“他们说我是你的信徒，可是我不是。”

　　话落，卡狄奥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声音醇厚磁性，彷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哦。那你是亚伦的信徒吗。”

　　艾西想了想，回答道：“光明神吗，既然你能直接叫出来，那就说明你是黑暗神。我不是光明神的信徒，你刚刚叫我名字的时候说的不是杰森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问我。”

　　卡狄奥看了她一眼，随意地动了动手指，黑色的藤蔓立刻从地上生长出来，它们交缠依偎，卡狄奥在那上面坐了下来。

　　“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随便问吧，这是神给你的恩赐。”

　　藤蔓在半空中，他坐在上面显得高高在上，彷佛能看透一切的深渊似沉静危险的眸子此刻正在睨着她。

　　艾西清楚地感受到这周围的不详的气息，她小心翼翼，谨慎地说出口。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是说这个世界。”

　　卡狄奥把玩着藤蔓的手指微微一顿，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恢复到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不知道，这你要去问命运之神。”他晃了晃赤着的脚，对她道：“该第二个问题了。”

　　艾西舔了舔干涩过头的嘴唇，这等于浪费掉了一个提问的机会，她得慎重些问，问些他看起来会知道的。

　　能这样大费周章把她带来这里又这样有耐心地和她说话，想必她应该对这个黑暗神有什么用处，不然以在小说里的设定，她刚刚的语气说不上是很好，估计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艾西仔细回想着她在小说里看见的关于黑暗神的内容。

　　黑暗神卡狄奥，以吸收人类的邪念和贪念来获得力量，小说里对他的描写并不多，只是知道他和光明神势不两立，因此光明神与黑暗神的信徒也势不两立。
　　艾西依稀记得有这样一段关于他的描写，让她印象深刻。

　　【夜幕里，男人赤脚踏上由黑色藤蔓缠绕而成的台阶，他身上穿着彷佛几个世纪以前的贵族礼服，高贵的暗黑色衣摆蜿蜒直下，直到与诡秘的夜色融为一体。他黑发如墨，眸盛深渊，居高临下地睨着正在下面怒视他的柏妮丝一行人，目光如同观看垂死挣扎着的蝼蚁。半响，卡狄奥抬手，沉重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与一串紫晶石手链。暗紫色的光芒渐渐在他指尖汇聚，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你要做什么！”其中一人朝着他怒喊道。

　　男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而是轻轻地动了动手指。瞬间，一道光穿破黑夜的面纱，彷佛在寂静的幕布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不过是亚伦的狗，吠什么。”
　　彷佛穿过古老的神殿到达人间的声音低抑沉重，无形的压迫感使他们不得不屈身弯膝。

　　卡狄奥冰冷的眼眸看着不远处熄灭的神火，嘴角勾起诡秘又阴郁的微笑。

　　“你们的主人来了。”】

　　“怎么，不问吗。”

　　想象中的声音与此刻重合，艾西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她差点就忘了自己现在还深处龙潭虎穴。

　　小说里描写的黑暗神卡狄奥冷血无情，对世间的一切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却唯独对光明神亚伦恨之入骨。

　　记得女主柏妮丝说过，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黑暗与压抑。

　　她要小心再小心。

　　艾西沉思片刻，有些犹豫：“我对你有什么用？”

　　卡狄奥盯着她看的黑眸深邃显得深不可测，懒懒道：“有人说你可以帮我。”

　　艾西紧紧地皱着眉头：“我能帮你什么？就因为这个，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弄到这里来？”

　　卡狄奥冷冷地睨她一眼：“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如果你想把这种无聊的问题当作第三个提问的话，我也不介意。”

　　艾西抿了抿嘴唇。
　　“我的哥哥奈迪亚，他在哪？”

　　卡狄奥听了，歪了歪头没有说话。

　　艾西感受到他的沉默，心彷佛被攥紧了一般紧张，但面上还是尽力保持着平静，不想让眼前这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看出任何端倪。

　　空气中静默片刻，卡狄奥才淡淡说道：“你哥哥？我想他现在应该很开心，至于在哪里，那肯定是在家里了。”

　　听到他的话，艾西却没有松气，她紧接着问道：“你怎么证明？”

　　“神不会撒谎。”卡狄奥看着她因为紧张过度而攥紧裙角的手，觉得有些好笑：“他是你的哥哥吗，你就这么担心他。”

　　艾西回答道：“当然是。”

　　卡狄奥嗤笑一声，漆眸里染上清晰可见毫不掩饰的讽意：“人类还是这么喜欢欺骗自己。他的妹妹另有其人，你不过是占了她的位置，据我所知，你们好像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人类中总有一些感情胜过血缘千千万万。”

　　卡狄奥懒得理会这无聊的解释，想起那个一样和眼前的少女有着一样眼睛的男人，他突然问道：“你这么在意他，你喜欢他？”

　　艾西下意识想要摇头，却突然想起书的设定。
　　这里的神是没有人类的情感的。

　　“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卡狄奥不耐烦道：“无所谓。”

　　艾西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换了一个问题：“神不是有读心术吗，你读我的心不就知道了。”

　　话落，卡狄奥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指尖缠绕着的藤蔓也停了下来不再生长，他墨黑的眸子看着艾西深蓝色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神会读心术。”

　　艾西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是在小说里看的，于是说道：“书里看的。”

　　卡狄奥明显不信她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只是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他将修长的手指伸直，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藤蔓立刻向艾西飞奔而去，纵然是再冷静，艾西也被这来势汹汹的势头吓了一跳，她猛地退后几步，想要伸手去挡这些藤蔓。
　　“不会害你。”

　　就在艾西马上要抓住一根藤蔓时，一道低沉却又莫名让她安稳的声音落入了她的耳中。

　　其实艾西不应该太相信他的话，因为他的言语和行动都太像一个小说里面的大反派了，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了下去，也许是因为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看起来冷漠又无趣的神，真的没有伤害过她。

　　就如卡狄奥所说的，藤蔓真的没有伤害她，只是缠绕在了她身上，而让艾西惊讶的却是藤蔓贴着的地方竟然是她受伤的地方。

　　上面的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收了起来，刚刚看起来好像要把她吃了的家伙此刻正贴在她的皮肤上，散发出点点光芒。

　　艾西有些不敢相信，睁大了她那漂亮的深蓝色的眸子，对着卡狄奥说道：“它们在治疗我？”

　　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艾西来到这个世界十八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迹。

　　和想象中强硬霸道的力量不一样，现在正缓缓流入她身体里的力量有着说不出的温和，艾西就像被什么东西滋润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昨天到现在，她第一次露出了轻松的神态，嘴角也微微上扬。

　　卡狄奥看着她放松下来的表情，目光停留在扬起的嘴角上。

　　“我读不出你的心。”

　　艾西没有听清他的话，又问了一遍：“什么？”

　　卡狄奥似乎有些烦躁，重复道：“我说，我读不出你的心。”

　　艾西有些惊讶：“为什么？”

　　卡狄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深蓝色的眼睛，却没有回答。

　　艾西看他没有动静，以为他是不知道，嘴角的笑意更大。

　　她此刻完全放松下来，身体里充满了温暖的能量。

　　本来就清脆动听的声音此刻掺着一些绵绵的柔意，少女眉眼也弯着，说道：“看来神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这样的声音传入卡狄奥的耳朵里，他睫毛轻轻地颤了颤，随后看向和方才神色截然不同的艾西，又看向她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将藤蔓收了回来。

　　“如果我说你是我的祭品，因此我才会读不出你的心，你会怎么样。”

　　卡狄奥神色冰冷，收到半空中的藤蔓立刻生出骇人的倒刺，彷佛在暗示着它主人的心情并不好。

　　藤蔓被收回，艾西瞬间回神。
　　什么？她刚才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