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值日 ...
-
“现在报一下这次英语周测的成绩。”
英语老师的声音给课间的嘈杂声画上了休止符，江淮从课桌上抬起头来，几乎立刻从迷糊的睡意中精神了起来。一屋的寂静中，众人皆是精神抖擞，只是一半人是对好成绩的期待，另一半则是对“飞来横祸”的惴惴不安。
“陈子昂，九十八分；时航，九十六分；郑婧婷，九十六分……”
成绩从高到低排序，报到名字的学生上去领试卷。对于江淮这样的学渣来说，实在是个丢人现眼的时刻。
“江淮，六十七分。”
还好还好，不是太烂！江淮自我安慰着，很快地上讲台拿下自己的试卷。真走运，大部分人已经领到卷子，没人在意他的窘态。
除了邵凌程。
“这次时航很有进步啊，要继续保持。前五名都不错，分数都很高。”
班主任高杨从后门踱进教室，一边环视着学生的状态，一边做着点评。
坏了坏了，江淮内心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没回头也知道高杨已经从后门穿过走廊走到了他旁边。
“你怎么这么差，是最后一名吧？”
“啊……”江淮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没背出……”
“今天回家叫你母亲今天打电话给我。”高杨用毋容置疑的语气发令，“你理科这么差，文科总该好点吧？怎么也考成这样？你父母在外面这么辛苦，你不能放弃学习了啊，你还想考进高中部吗？”
江淮绷紧了神经挨骂，瞥了瞥校服上南华中学的校徽。
南华中学是南华市A类高中，几年前设置了初中部，从全市搜罗顶尖学生。江淮小学时父母都没外出经商，成绩还不错，误打误撞考了进来，才发现自己的天资其实大不如人。
高杨踱出了前门，向走廊的另一方向去了。教室里的所有人都透了一口气，又重新喧闹起来——留在教室的英语老师Miss秦是个温柔又总带着欢快神情的小老太太。
“真惨啊江淮，还好老高把我给忘了。”以三十六分真正勇夺倒一的周亦鸣逗他，“我要是又六十多分已经很高兴了，你还得挨骂，唉……”周亦鸣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二代，在这个书呆子成群的学校算是很皮的学生，成绩也基本上门门垫底，却总被高杨当成“聪明但是调皮”的典范调侃，和规规矩矩却差不多学渣的江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淮苦笑着回应：“这下完了，今晚我爸妈正好回家，免不了臭骂我一顿。”
坐在靠门口位置的邵凌程看着他们对话，他是个渐冻症的患者，但因为从小吃药控制，还勉强行动自如。
江淮和邵凌程在一次社团课上成为朋友。南华中学的乐器社一直以西洋乐器为主，让只会竹笛的江淮在社团课总是“旁听”。终于有一次，耐不住无聊的江淮跟老师请了假，一个人跑下音乐楼，到楼下的小花园闲逛，遇见了坐在花坛边写生的邵凌程。
邵凌程长相十分清俊，秀气白皙地像中国画上的骑鹤童子，只是有些病态的消瘦，若抛开那有几分乖张的脾气，算得上是“班草”。江淮则是小麦肤色，模样不算太出众但也端正，有一双笑眼带上一对小虎牙，用邵凌程的话来说很是“丑萌”。
两人虽是同学，之前却少有接触。在看邵凌程画了一节课的画后，江淮立刻和负责社团课的老师申请换社团，下一周就带着纸笔跟着邵凌程一起上素描课去了。
从此以后，邵凌程身边多了个咋咋呼呼喜欢插科打诨的江淮，少了几分阴郁的冷空气。
“江淮，过来！”
江淮听见邵凌程喊他，丢下周亦鸣，扭头屁颠屁颠地过去。
“你之前英语不是还行吗？怎么这次考成这样？”
看见邵凌程也板着脸责备自己，江淮恨不得化成一滩稀泥流出教室：“这次生词太多了，我背不出。选择题运气也不好，能错的都错了。”
“你下次早点开始背，别到了考前早上，数学题不懂的也问我。对了，今天晚上陪我值日。”
江淮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嗯嗯！”
在课程难度高于智商的环境中挨到晚自习结束，江淮迫不及待地蹦跶到邵凌程面前，等着邵凌程慢条斯理地整理完东西，和他一起出门。
江淮一边夸张地描述白天看到的好笑场景，一边蹦蹦跳跳地和邵凌程往他负责值日的实验楼方向走去，似乎完全忘了白天被训的事情。邵凌程则带着少有的温和笑容，时不时拉拉江淮的衣服示意他走慢点。
南华中学建校时间很长，早期建设的实验楼也因此有些老旧，加上教学形式以县中模式为主，不常做实验，楼梯落满了铁扶手锈蚀落下的铁屑。
邵凌程上楼的速度不快，又不许江淮扶他，加上走走停停检查各实验室的门锁是否锁上，到顶楼五楼时已经接近十点。
江淮正有些焦躁地想着晚回家会不会被父母“罪加一等”，突然看见一间实验室里还亮着灯，里面的正是准备化学竞赛的郑婧婷。
江淮象征性地敲了敲被早已风吹开的门，推门进入：“哈喽，这么晚还在练实验吗？”
郑婧婷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继续着手上的活，她一周只有两次来实验的机会，远远少于其他学校的选手，并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邵凌程示意他别打扰郑婧婷，例行公事地摸了摸讲台，接着走向窗边。窗台也是检查项目，但这里的窗台前拦着几张废弃的桌子。邵凌程有些吃力地踮起脚来，俯身去够窗台。江淮知道邵凌程倔强，只要是自己的活就不肯让人帮忙，只能在一旁关切地看着。
“我走之前锁门，你们回去吧。”郑婧婷盯着桌上的器械，头也不抬地说。
江淮笑着应了一句，邵凌程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离开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快集气吧，氧气都快跑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值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