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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假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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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北川省一直以来都被丞相孟劲的人掌控,就连苏御对于那个地方都没有多大话语权。
孙姒与孟劲又从来不是一路人,苏御把这么个地方封给了苏衍,摆明了是要断了孙姒的后路。
今夜的家宴,孙姒本想拿捏苏御一道,没想到到头来确实这样的结局。
苏御大大方方承认了苏衍的存在,而且还正式下旨将苏衍封了王,给了比苏彻的封地南都更大的北川为封地。
孙姒想要的效果一点没达到,反而把她攥在手里的苏衍推到了别人手中。
孙姒忍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忍不下去,坐在这里多一瞬对于她来讲也是凌迟一般的折磨。
“这人年纪大了,身子骨就是不爽利,哀家才坐了这么一会儿,便乏了,你们小辈先吃着,哀家就先回了。”
说罢,孙姒由元静搀扶着,离开了乾宁宫。
家宴结束,皇室贵族们纷纷退去,楚念自然也想回去的,可刚要起身,却被苏御抓住了手。
“你吃那么多,就打算回自己屋里睡了?”
苏御露着笑,一双含情眼瞧得楚念心头痒痒的。
可楚念不开心。
北川是什么地方她是知道的,匪患猖獗,地广人稀,衰败落后,到了冬天百姓冻掉手脚的有的是,把苏衍分封到那个地方,分明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
“嗯,臣妾困了。”
苏御细细端详楚念一会儿,仿佛猜中楚念心中所想,拉着楚念站起来。
“走吧,随朕消消食。”
楚念一路上兴致不高,把她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朕把三弟封到北川你不乐意了?”
“不……不是。”
苏御今日在家宴上大放异彩,心情甚好,倒也不生气楚念有这个想法,轻轻摸了摸楚念的鼻尖儿。
“三弟一直被太后掌控着就是你愿意看到的?这几年朕忙于国事,确实对三弟的事没上心,一直觉得他体弱又年幼,养在深宫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今日一见,朕却觉得应该放他去外面历练历练。”
听苏御这样讲,楚念觉得自己好像误会苏御了,她就说嘛,苏御才不是那种嫉妒自己兄弟,为了皇位会手足相残的人。
“人嘛,到了年纪去外面见识见识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北川这样豺狼虎豹成群的地方。再说不出三月,北川匪患必除。”
楚念还是有点不大相信,北川的匪患从苏御他父皇那一代便有了,后来景和帝在位也是费了很大心思去除,可每次都无功而返,苏御动动嘴皮子就说他要除了匪患,怎么听怎么像是故意安慰楚念的假话。
两人手挽着手在宫里走着消食,却听斜前方小竹林旁,有人说:“这几日,你……过得怎么样?”
“娘娘,臣还要值勤,就先告退了。”
裴青没想到在乾宁宫没多远的这处僻静地方竟能遇上姜月璃。姜月璃是有备而来,身边一个婢女都没带,倒是他大意了,只顾着保护好乾宁宫周围,没想过他会被姜月璃堵在角落。
“你等等,再陪我说两句话。现在乾宁宫赴宴的那些人都散了,就连陛下也拉着阿念妹妹在御花园散步消食呢,不会有人找到这里,也不会有人治你的罪。”
他裴青从来都不是怕被治罪的人,就是他今夜把姜月璃掳走,从此在大燕消失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可他却不能那么做,他这辈子绝不做不忠不义之人。
“娘娘想说什么?”
裴青鬼使神差地问了话,微微低着头,不敢面对姜月璃。
“今天晚上的家宴,菜肴的可好吃了,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鲫鱼,和你烤的河鱼一样好吃。”
姜月璃舍不得裴青离开,苦涩地笑着道:“前几日陛下给阿念妹妹从虎楼里拿了只小虎崽,毛茸茸、胖乎乎,叫声也奶里奶气,可招人喜欢了,我们给它起名叫团宝儿。团宝儿就愿意跟在我们身后,摇着尾巴……”
“够了,臣还要值守,确保今夜家宴混不进刺客。娘娘万安,臣告退。”
裴青跑着离开了,只留着姜月璃站在被竹子遮挡的影影绰绰的月光下,泣不成声。
藏在暗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楚念刚要开口,便被苏御用手指堵住了嘴。
苏御朝着楚念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楚念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没想到裴青与姜月璃之间还有情,苏御这么久才发现,倒是他的疏忽了。
“阿念,璃妃的事我们就当作没看到,朕日后自有安排。”
楚念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苏御把楚念送到凤鸾宫门口的时候,楚念终于忍不住,将那个疯狂的梦告诉了苏御。
“你说堂兄他谋权篡位,逼得朕与你跳进了往生池?”
楚念笃定地点了点头。
“堂兄此人生性软弱,最喜附庸风雅诗词歌赋,倒真不像是能置朕于死地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苏御的脸色还是变得阴沉起来。
倘若苏彻果真无能,今日在朝堂就不应该有一个官员拥立他,可事实是连陈敬章都愿意苏彻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静王殿下继承大统。
“静王的事,朕记下了,阿念早些休息。”
钟秀宫是苏御给苏彻夫妇安排的新住处,下午的时候刚刚被宫女太监收拾出来。这宫殿是当年景和帝封王之前的住处,够宽敞,够奢华,只是空置了许多年,看着没人气儿,太过萧索。
苏彻和白泠在管事太监的引领下进了钟秀宫,入了盥室。
“奴婢这就差人过来,帮王爷王妃沐浴。”
苏彻很温柔地笑了笑,轻声细语道:“公公,你别忙活了,吩咐下面烧些热水就好。本王与王妃沐浴时不希望人打扰。”
管事太监立马明白了苏彻的意思,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领了苏彻的命令,退出了盥室。
苏彻插上盥室的门栓,转过身去看他的王妃。
仙姿玉色,般般入画,即便是病了,也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苏彻,你每日这样,不觉得累吗?”
白泠的目光冰冷无情,看着苏彻仿佛是块儿丢弃了的肮脏至极的垃圾。
“连着奔波了一夜,到了京城也没得闲,你不说本王倒没觉得,你这一说,本王还真觉得累了。”
苏彻走上前来,着手脱去白泠的外衫。
“把你的脏手拿开。”
白泠扭过头去,不想去看眼前这男人,就连他的衣角也不想看到。
“泠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沐浴?也行,那我们直接去寝殿睡觉。”
白泠攥紧了手,挣扎许久,终于败下阵来,先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便摧毁了个彻底。
她的眼中含泪,不停啜泣着。
“苏彻,你放过我吧,我活不长了,让我开心一点去死,好不好?”
苏彻像是一头发疯的猎豹,冲上来,死死按住白泠的肩膀。
“泠儿,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去死,就算覆灭天下,我也毫不在乎,你是我的人,就必须好好活在我身边。”
苏彻松开一只手,放肆地抚摸白泠的脸颊、脖颈,阴森的语调让人害怕。
“云媗,前两日,渝国给本王来信了,你想不想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白泠那道自以为坚硬了的心墙随着苏彻的问话,完全破碎成灰。
“苏彻,你把太子殿下如何了?”
苏彻冷笑,“太子殿下?他从四年前就不再是太子了,只是渝国地牢里一个最肮脏低贱的囚奴。”
渝国太子白湛,光风霁月一般的人儿,是云媗此生挚爱。她接近他,本是受了苏彻的命令谋害他,可她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他,他的善良,他的勇武,他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呵护,他的一切,她都爱得痛彻心扉。
云媗想与白湛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世外桃源开始新的生活,或者冲破层层阻碍,成为白湛的娘子。
事情却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她顶替了渝国公主白泠的身份,嫁给了她昔日的主子大燕静王苏彻,而白湛因为被诬陷谋反,囚于地牢,忍受着魍魉小人的打骂侮辱。
“当年若不是本王,你还在街头讨饭,是本王将你养大,命人教你各种技艺,做人啊,要懂得感恩。”
苏彻一边说着话,一边褪去云媗的衣裳。
“云媗呐,你只要好好听本王的话,本王向你保证不会动白湛一根汗毛,否则的话,本王会让他尝尽渝国地牢里所有生不如死的酷刑。”
云媗闭上眼,绝望的泪珠儿噼里啪啦地往下流。
她嫁给苏彻快四年了,这四年来苏彻总是以白湛威胁云媗,一想到白湛在狱中受苦的模样,云媗便再无反抗的能力,无论苏彻提出怎样不合理的请求,她都全盘答应。
只是,她的胸痹症越发严重,等到她故去,白湛该如何才能活下去?思至此,云媗心中悲怆更甚,只觉呼吸艰难,眼前一片漆黑,直接倒在苏彻怀中。
苏彻怀抱着云媗,手臂触碰她光洁的脊背,亲吻过她的眉心,不多时,云媗的脸颊处有温热的液体低落。
苏彻笑中带泪,将云媗暖的躯体贴合在他身上,死死抱着她,不松手。
云媗是他养大的,生是他的人,就算死了,也要一辈子跟在他身边,腐烂成一身枯骨也绝不可以离开他,况且,他是不会让云媗死的。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当年去麓山,吃过以赤鳞兽血炼制的丹药而绝处逢生的女孩儿。
古籍记载,赤鳞兽五百年现一次,其血可起死回生,靠着赤鳞兽的血救活的人,以其体内全部鲜血炼制成的丹药亦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