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吃小鱼》何初苒

1、路边捡来之大禹

　　絮絮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面铺了厚厚一层雪被。

　　有些年代的大房子里，温暖的灯光，徐徐的暖气输送。我在老爸老妈的床上将自己放平，穿着睡衣陷进鹅绒软被里望着天花板，听着门外奶奶和祖奶奶絮絮叨叨，爷爷和老爸下着象棋咔哒咔哒，老妈在厨房刺啦刺啦。
　　对的，我们家五世同堂，乐融融暖烘烘的一大家。

　　“小鱼。”一条称之为清越的声线在老旧的实木房门上形同虚设的黄铜锁咔哒声后飘进了我的耳朵。我想装睡着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决定直接无视掉他。

　　“小鱼？”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两条手臂撑在我脑袋的两边，耳郭都能感觉到他手上带着室外冰凉的温度。我第无数次犯了同样的错误并无休止地忏悔着，我不应该在有可能出现他的情况下习惯性地将脑袋睡在床尾，这样太方便他打扰到我。

　　“沈亦禹，你给我闪开！”他的脸倒在我的眼前仍然很晃眼，我忍无可忍地吼出了面对沈亦禹最常说的一句话。

　　沈亦禹果然很识相地拿开撑在我脑袋两边的手臂，侧身坐在床沿。不过那张很晃眼的脸正过来对着我，笑得更加晃眼。突然有种恶念，于是很快执行了起来。我跳起来，抓起枕头就迅速扑向那个正朝我笑得花枝乱颤的脸，紧紧捂住他！
　　沈亦禹被整个扑倒在鹅绒被里，我抬起自己的一条腿就跨坐在他的肚子上，手上的枕头紧紧捂住他的脸。沈亦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松下两条手臂，任我为所欲为。枕头下沈亦禹的颈项在雪白的鹅绒被上也很晃眼，我伸手捂了他与绒被一样雪白的颈项。

　　咔哒，那个黄铜锁果然形同虚设地被打开。奶奶看见我张牙舞爪地坐在沈亦禹的肚子上，顾此失彼地捂住他的脸和脖子一脸吃惊，尔后是满脸菊花灿烂的笑容。“呵呵，小鱼啊，坐归坐，可别压伤了大禹。”之后又是咔哒的黄铜锁声和奶奶兴高采烈地声音说着，“年轻人正玩儿着呢，别管他们，咱们先吃，咱们先吃，呵呵。”

　　我虚脱地松开手，沈亦禹的脸也理所应当地展示了出来，还是那一脸邪笑。我从他的肚子上爬下来，临了用脚狠狠蹬了他一脚，沈亦禹哼都没哼，伸手就利索地抓住我还没及时抽走的右脚，我一把翻倒在他身边躺着，右脚被他的手指握着放在他肚子上。

　　沈亦禹是被我捡回来的。我是个所谓的自由职业，有人安排我去作壁画，我就背着画箱，穿着布衣去了。没人安排的时候，我就乖乖坐家里捧着笔记本写小说骗稿费。某个月，安排的壁画在邻城，我是个不爱睡酒店的人，不长不短的路程我每天坐着大巴转公汽地赶。言佑安总是带着模糊不清的表情说，我是个自以为很邪恶潜在却很善良的人。
　　旅途劳累过度，我总是在公汽和大巴上肆无忌惮地磕睡。捡到沈亦禹的那天晚上，赶回家的公汽上我仍然睡的很安逸。一阵凉风吹来，我打了个颤醒了，在清醒的前半秒发现满头白发的“老人”笔直地站在我身边。行动快过思考，我唰地起身让座，却僵在了起身看清那位“老人”年轻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据沈亦禹称，时下流行的烟灰色染发被我严重侮辱了，仍是初见时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你还真敢让。
　　我这个潜在善良的人不满了，不屑看着他染黑的头发直翻白眼说，你也真敢染。

　　在捡得沈亦禹后，在他每天打电话骚扰我勉强被他威胁见面让奶奶当场抓住后，在我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的声音宣布我们比餐巾纸还纯洁的友情，比蒸馏水还淡的君子之交后，他奇迹般出现在我的公寓里，我温暖的大家庭里。他一清二白的经济状况以及物质基础的特殊情况下，我潜在善良再次发挥威力，我们竟然奇迹般过起了比他头发还时髦的“同居”生活。当然，那是纯洁的友谊，如水的君子之交。

　　就这样，我捡来了沈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