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吃小鱼》何初苒

2、专职厨子之大禹

　　沈亦禹俨然把我温馨温暖的家毫无廉耻之心地当做他的家，管我的祖奶奶喊祖奶奶，管我奶奶喊奶奶，爷爷喊爷爷的。当然，世风日下的家里还是有正义曙光的，他这张老少通吃人神共愤的脸蛋在老爸面前乃做狗粪也。老爸坚持不许他管我老娘喊妈，潜在含义不言而喻。

　　我们正在进行时的时髦同居也不为我爸所知，是我奶奶和我老娘撺掇的，她们特别待见沈亦禹，正巧我又刚恢复了单身身份并且因为沈亦禹，我心一横牙一咬就默认了。其实也是为着他有一手让我以为他的职业是个厨子的好厨艺，而我这个头脑聪明四肢不太发达的人跟厨房里呆一天也只能做出四样东西，清炒黄瓜、清炒西红柿、清炒藕片和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我圈着言佑安的脖子问他好不好吃，他轻攫我的嘴唇，笑着说我很聪明，因为这些菜生着都能吃，根本辨别不了好坏，感慨以后我们俩要怎么生活。

　　沈亦禹第一次上我家就看见我就着可乐吞咽康师傅方便面，诧异之后摇头叹气，潇洒地脱了外套上我们家厨房操作去了。他上厨房之前顺便把我吃了一半的方便面带去喂了垃圾桶，我气愤地拍案而起，却在他一个春光明媚的笑容里晃眼晃傻了。
　　麻婆豆腐是外焦内嫩，杭椒牛柳是咸辣鲜爽，就着我们家就前两天我老娘光临给我做的菜剩下的食材他很好利用，两个家常小菜成就了他在我心里金光灿灿的形象。

　　在他一次次发挥超常厨艺拜祭我的五脏庙后，我光荣地连黄瓜和丝瓜都不辨，只认识装盘子里的菜。沈亦禹一清二白的经济基础让我对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从不过问，直接把他当做我的专职厨子和出气筒子。我的专职厨子在周六周日的晚上是处于罢工状态的，每个周末他声称要回家看望乡下爹娘，念在他一片孝心我就准了。可我这用惯了御用厨子的人嘴巴变的异常矫情，黄瓜、西红柿、藕片和方便面再也入不了我的眼我的心我的口，我只得每个周末上我那温暖的大家庭蹭饭吃。

　　爷爷奶奶和我老娘都是掏心窝子地对待沈亦禹，直接摒弃我不满的呼声被当做女婿对待。老爸似乎对沈亦禹很是不满，都说丈人和女婿是冤家，他美丽温柔大方贤惠的宝贝女儿辛苦养活了二十几年就被那小子白白得了现成的自然是不满。可不说我和沈亦禹那是绝对的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我那会儿跟言佑安的时候那是欢喜地一口一个佑安，我老娘几乎以为他精神错乱逼他每晚吞咽脑白金了，按说他就没有和女婿看不对眼这事儿。
　　想到言佑安，我心都是拔凉拔凉的，俗称坐在雪地里吃冰。分手是我先说的，心也是我在痛着，他英俊潇洒地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次我接了工作上外面画壁画，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言佑安打电话来要上我们家看看我，电话里说着怪想我的可我总觉着他的语气里满是冷漠。挂了电话我就感觉到夏天里还有冷风飕飕，猛然想起每天缠着我的沈亦禹说今天要上我们家给我弄饭并且我非常兴奋地答应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收拾东西打车往家赶，到了楼下电梯不在这一层，我又拔腿往上跑希望可以赶在言佑安到达前把沈亦禹赶出我的家。我非常好的诠释了电视剧里但凡有急事只会撒丫子狂奔而忽略了口袋里的手机这种经典桥段，在到达七楼的时候听见电梯叮的一声，我和言佑安同时看见了蹲在我们家门口玩psp的沈亦禹。
　　沈亦禹那满头不辨认以为是白色的烟灰色头发蹲在我家门口玩psp，虽然旁边有一袋子不合时宜的大白菜，还是俨然一副流氓地痞。沈亦禹的眼睛直接掠过言佑安，看着我可怜兮兮的说忘带钥匙了。我的天！因为想在繁忙工作后回家能看见一桌子热饭热菜，我非常慷慨的给出了家门钥匙，而言佑安这正牌男友好死不死地没有我家的钥匙！
　　脑壳上迅速飘过三个非常时兴的字眼，悲剧了……

　　言佑安冷笑一声，扭头就走。我丢了画箱就追了上去，急急忙忙解释这出悲剧发生的缘由。他站定身子，仍然一脸漠然，那个说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他也站在我身边的人，同样的嘴里他只是嘲讽地说，原来你好这口。

　　我魂不守舍地打了十几天的电话，他只是任由电话拨通，永远不关机，也不接起。我愤怒了，我发了短信给言佑安，我要分手！我们的信任就像眼前的水煮鱼，注定是要被吞进肚子里消化的。他竟然很快回复了短信，简简单单一个好，抹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我蜷在沙发里不停地喝水，担心眼泪流的太多了会缺水。
　　沈亦禹非常不识相地搬来饮水机，我看着眼前模糊的烟灰色头发怒了。对着沈亦禹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吼，“滚，你给我滚，我讨厌你的头发，讨厌烟灰色，讨厌你！”
　　沈亦禹幽幽看着我，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只看见他黑亮的眼睛很深很深。他拿了一包纸巾放在沙发上，还体贴地抽出一张放在我的手心里，转身出去了。房间安静地能听见他关门的声音，还能辨认出他并没有坐电梯，留下均匀的下楼声。
　　再见沈亦禹时他已是一头黑亮舒适的黑发，挺入眼的。

　　盯着眼前的一盆水煮鱼神游，一对银筷子插了进去夹起的一大块儿肚皮就进了我的碗里。我死死盯住的物体被翻动，于是回了神，听见带笑的声音响起，“小鱼，吃鱼。”
　　我皱眉看向一边的沈亦禹愤恼，“我一这么诗情画意的大名，是你可以胡乱改编的吗！”最可恶的是奶奶也开始召唤我都用小鱼这么奇怪的名词。我是个嗜吃鱼的人，清蒸水煮红烧，但凡是可以吃的鱼我都很爱，可是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以后我吃鱼的时候不是还得忌讳！

　　沈亦禹完全不理会我的愤怒，勾着唇角春光灿烂地给我奶奶夹菜。一大桌子其乐融融，只有我和我爸拉长了脸吃饭。

　　汪紫菱说楚云帆花钱花得很艺术，那么沈亦禹的劳力也劳的很艺术。吃过饭，我那精神奕奕的奶奶就张罗着要搓麻，沈亦禹自动自觉套了塑胶手套就收拾碗筷洗碗。不得不说他那身高立在水池子边挥洒碗筷竟然养眼得很，我摇头叹气。老爸和爷爷要继续厮杀前面没完的棋，麻将桌上就出现了三缺一的景象，而我这个头脑聪明的人偏偏不会码长城！
　　奶奶扬嗓子喊，“大禹，把碗丢给小鱼洗，快来快来。”
　　我的一脸哀怨，这是我奶吗？这是我亲娘的亲娘吗？抬步预备进厨房，沈亦禹发出美妙的声音拯救了我，“不用了奶奶，我马上就好。”
　　奶奶满脸菊花摺，“这孩子就是乖，”伸手指了指我吩咐，“去，给大禹帮忙擦碗去。”

　　听着门外哗啦啦的洗牌，哒哒的落牌，我独自寂寞地窝上书房的电脑，积极打着游戏。中场休息的间隙，我抬头就望见贴在墙壁上满满的奖状，从小红花到奖状，还有奖杯。奖杯是爷爷年轻时候参加游泳比赛得的，奖状是我爸的，小红花是我的，造就了我们家一代不如一代的传说。
　　有一张奖状是我写作文得的，一颗独苗被我老娘用框表起来挂着特显眼，“唐语一”三个字被评审委员会的阿姨潇洒地记录在奖状上。本来我这诗情画意的名字我是很满意的，自从遇见了沈亦禹，我就怎么念怎么别扭了。沈亦禹看见我的身份证后满脸很爽地说，“这是缘分呐，以后民政局阿姨都会羡慕咱们这对重名的神仙眷侣的。”
　　我气愤，只是反着读起来相近罢了，大名是老爸取的，完全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况且谁要和他沈亦禹去民政局了！

　　他们玩到了半夜，奶奶和老娘哈欠连连却赢得很爽不想下桌，我估计着今晚必定是不会回我的小公寓了，搬了被子枕头去自己房间铺床决定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