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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两百四十五谁人不曾苦与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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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女子再次嘀咕起来,一阵细碎的交流声后,人群里一个男子突然朝她发难。
“说这么多,汝倒是说说这方才快断气的姑娘怎么治啊?”
“她方才脸色白了又青,青完还抽搐,跟汝说这身体的问题,倒完全不一样!”
“这姑娘只是受了寒症,大夫能治,就是不愿意在一个女子身上,浪费药材罢了!!”
白浅浅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一旁的大夫突然瑟缩的退了几步,这一反应,直接让所有人都确定了地上那姑娘确实还活着。
“好啊!竟敢草芥人命!来人,将这大夫拿下!”
方睛羽在一旁,快速发话,身侧几个士兵便上去把那大夫给押走了。
“还有方才,殴打这小女孩母亲还将她母亲藏起来的那个,是谁?”
方睛羽大喝一声,几个官兵上前,便把方才闹事的男子给按住了。
王子携往前两步,拔出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质问道:“汝将这孩子的母亲,藏哪去了?”
那男子眼见国师插手,暗道不妙,只能交代了。
官兵在营帐附近搜出了那女童奄奄一息的母亲,王子携赶紧命人将她送去医者处,好生治疗。
这头见事情了却,国师似乎没有要惩罚自己的样子,男子又想了想,这国师和丞相,出来救灾,还一人一个小妾带着,想来也是贪图玩乐的人,和自己一般德行。
他这么想着,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开始嘲讽起方才自己占便宜的女子。
“男人在前线救灾,还在城中修建加固被洪水冲毁的城池,吾们多苦多累啊!不就是摸了她一下吗?至于叫成那个鬼样子吗?老子还没嫌弃她一身污秽,脏了老子的手——”
男子还在嘀咕,白浅浅拔出周边官兵的佩刀,就往那男子身上刺去。
“啊啊!!”
一阵惨叫声想起,男子双腿下的泥土,混入了血浆。
人群中的女子纷纷捂住眼睛,男子抱着自己的下半身,惨痛的尖叫不绝于耳。
“洪水如猛兽吞噬大地,吾辈家园毁了,谁不心酸?城区的房屋,摇摇欲坠,墙缝都裂了!谁敢在睡里面?有几个百姓真敢继续住下去?派人修葺,是因为朝廷在乎,这是西部百姓的家国!”
“大家不敢相信陪伴自己多年的房子,就这么没了,心里难受谁想离开?这里都是他们的根!谁的东西损失第一反应,不是想要修复?将心比心,谁不是可怜人?”
“救灾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男子身强体壮在前线抗洪救灾,女子在后方照顾老小拉屎拉尿!还要照顾前线受伤后,退下来的官兵和百姓,她们可曾喊过苦累吗?”
“汝可以不救洪水!也可以不抗灾!那汝的妻儿老小,谁来替汝守护?汝可以不尊重女子在后方的付出和照顾!那汝受了伤,就直接扔到粪堆里烧了得了,还要什么医者女子端水送饭给汝换药?”
“遇到事情就只会怨天尤人,怪朝廷怪官府怪女子,汝自己管不住下半身,怎么不怪汝爹没让汝从他肚子里出来?医者不懂得医!女子自己也不懂?”
许是白浅浅那狠戾吓到众人,王子携觉得事情闹得够了,抽出自己的长剑,就地斩杀了那男子。
闹剧结束,王子携当着所有人的面,勒令营中再次出现这种事情,便要执勤的官兵也掉脑袋。
王子携好好的震慑了一番在场的官兵和百姓,众人还未缓过神来,他便要离去。
白浅浅这头,还急着方才洪水导致女子得妇症,就快致死的事情。
“吾知道一药方,名为三金!金樱根、菝葜(ba qia)、羊开口、金沙腾、积雪草,把这些药物加在一起,三碗水小火熬成一碗水。这方子清热解毒,利湿通淋,一日三次,一个月便可以痊愈!”
“现下西部药物稀缺,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把刚烧开的热水,倒在盆里,蹲上面用热气熏浊,在可以忍受的情况下,尽可能用热一点的水清洗身子。若是不严重,也可以多饮水,多排尿,或者反复冲刷,都能气到缓解的作用。”
她努力劝说着,人群一阵安静,要不是看在她是丞相的小妾,谁想搭理她。
白浅浅看着无人回应,都要急哭了。
她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本来她也想置之不理的,可一想到,当年自己就是因为在边境逃跑后,落入寒潭,被那些官兵捞回后,被人折磨,被病痛折磨,被月事折磨的苦日子,她就心里疼得难受。
“吾不明白!吾提供解决的法子,明明在难受的是尔等,为什么尔等会觉得羞耻?刺痛感会伴随发热,然后,越来越严重,那洪水会经由吾们的皮肤,让吾们感染毒浊。现在不治,后面就会出现腰痛和高烧!”
“这不是什么大病,但女子却很容易得此症状!而且很痛苦!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病并非是羞辱!这更没什么可羞耻的!难道大家眼里,不是平平安安的身子最重要吗?”
白浅浅的话,依旧无人回应。
她握紧拳头,一副哀痛欲绝的模样,道:“如果汝处在月期,请仔细想想,吾方才说的话,是否在理。如果汝疼痛,身子不适,请试试吾说的法子,是否有用。”
看着她那副无辜又无奈的表情,王子携不知为何,心中酸涩。明明她难过,吾该痛快,可毕竟受苦的,还是百姓。
许久,他开口了。
“无论是不是在月事期间,都要清洗。而且,是所有女子都要清洗。一旦感染,一旦发热,高烧起来,药物都救不回来,到时候,就难以辨别,是疫症,还是什么妇症。”
王子携一开口,他那么有威望的人都发话了,不少女子已经动容。
但人群中的男子,还是带着鄙夷和蔑视的眼神。
白浅浅见人如此,眼底却是露出了些许得逞,王子携一眼看穿。女子会,男子,也会。
他再次发话:“不止女子,包括男子,男女老少都要注意清洗!现下冬日,穿厚保暖,多喝姜汤,可以的,腰上再裹点厚布子!”
“尽量保持身体干燥,不要有湿闷的情况出现,湿巾也要用没被洪水浸泡过的,或者用滚烫的热水清理后再用。”
“让将士沿途转告各大避难营地的百姓,还有医者。那三金药方,男女可用,命医者快速备药,如有身体不适者,去找医者取药。”
“......是,国师大人。”
王子携转身要离开,白浅浅喊住他。
“国师大人留步!”
他愣着脸止住脚步,方睛羽见他不说话,转而对白浅浅道:“有屁快放。”
“营地,也有需要月事带的女子,此物急缺,此为女子的明确需求,他们羞于启齿,但吾不会。还望国师大人,下令官兵,收集城中可用的月事带,供女子使用。”
王子携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之前又不作为,现在又一心为着百姓,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还没回话,人群就有男子安奈不住了。
“尔等认为会有几个男子愿意做这种事?大庭广众的,尔等这么些话,当着那么多男子的面,不觉得放错了地方,也不尴尬恶心吗?”
“什么叫放错了地方?吾不明白女子月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对女子又如此大的恶意。”
有女子总算明白了这白浅浅一言一行,都是为女子着想,更是被挑起了保护自己的情绪,她们受不得这种讽刺,也言语摩擦的回复了去。
“汝是男子,汝没有月期,汝不是急需这些东西的人,汝有什么事资格,上来就说尴不尴尬这种蠢话?女子连基本的活着的需求,都要受到男子的威胁,女人还活什么?”
“吾只是觉得救灾已经很难了,还要分去精力帮女子搜寻这些东西!”
“汝看似无奈的抱怨了一句,但汝不愿意就不愿意明说便是在!不愿意......那就吾们自己上!”
话语间,男女两边又吵了起来,营地里一阵闹腾。
白浅浅见事情再次闹大,忙道:“上游十六座城池,下游上百座村庄,数百处避难的营地,几百万人受困高山。其中女子占多数,月事带本就是女子需求之物,既然无男子愿意出手相助,那女子请愿,上前线搜寻物资!!”
王子携背对着白浅浅,冷风刮过他干枯的嘴唇,那张苍白的脸色,眉心微锁。
那些个女子方才一阵吵闹,把他的思绪又搅和了进去。
白浅浅见他不回应,忙道:“虽然现下朝廷和官府,提供了大量医者和救灾的官兵,但是,女子没有这些东西,便还会出现今日泄满裤子,还无故被男子殴打的情景!”
“浅浅请求国师大人,将女子需求之物,纳入此次紧急必备的物资!于女子而言,就像是食物和水一样的必需品!!没有的话,避难点的女子,多数会因受寒洪水污染得恶症而死!”
王子携依旧不出声,方睛羽是知道白浅浅和他有私仇,明白他是不想与白浅浅多言,但出于担心百姓,她还是开口了。
“这确实很重要,国师大人,请考虑考虑女子们的处境吧。不要忽视她们的身体,请将女子需求之物,纳入此次紧急必备的物资,向朝廷求助。”
王子携依旧没有回应,白浅浅急了,此时,她正抬刀指着王子携,狠狠质问道:“吾不明白!月期是女子每年每月都会有的自然现象,女娲造人伊始女子便是如此!”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女子有月期!母亲有月期!妻子有月期!姐妹有月期!女儿有月期!孙女有月期!月事带为何不能加入救灾物资?”
见她对国师态度如此无礼,还嚣张的拿刀指着王子携,人群中又有些男子坐不住了。
“看看这些女人,急了仿佛疯狗一般,开始乱咬人了!”
“就是!饭都吃不饱,干净和温暖的衣物都没有,还搜寻那么那些个污秽东西!”
有男子发话,有的女子也待不住了。
“不吃饭不喝水会死,月期受寒洪水污染也会死,前后都会死,没什么区别?但汝汝能说出这些话,还是知道区别的。区别就是男子不用因此死,所以尔等都不担心!!”
“没有说要抢在食物和水源前面,但这东西作为女子的必需品,纳入救灾物资有什么不对?食物水源固然重要,可对于受灾的女子而言,本就落水受凉的身体,再次遭到感染,这才是真的杀人不用刀!”
有人回怼便会有不服的争辩声想起,几个男子都不服气,转头骂了起来。
“谁家的疯狗拴不住了?谁招汝惹汝了?这都上升到杀人用刀的阴谋论了!”
“国师大人都没发话呢!汝这话说的,是国师大人要不用刀杀尽女子吗?”
“尔等是没母亲妻子姐妹女儿吗?还是不会尊重人?自己没有就算了,帮个忙也不会,不懂就闭嘴!”
“长时间不更换月事带,也会中毒休克,在普通情况下尚且如此,在洪水这种恶劣环境下,那更别说了!”
“这位姑娘说的对,这确实是涉及生死的事情。老夫是医者,能证明月事带确实是对女子很重要的东西。”
一个老者突然高声钻出人群,小心翼翼的朝王子携说道:“国师大人,老夫恳请您,帮帮吾们吧,吾小孙女今年也才及笄,她也是个需要这些东西的小女孩啊!”
那老者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撑着拐杖,走到王子携面前。
他总算回神,重叹了口气,道:“本官会保护好诸位的,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诸位不要慌,本官马上禀报陛下,让朝廷派出物资。”
人群中吵吵嚷嚷的,又一阵吵闹声响起。
“什么?那要是给她们准备这些东西!那来的物资岂不是会少掉很多粮草和药材?”
“就是!那吾们得少吃多少东西?”
“就为了这些个污秽的脏东西——”
“官府和朝廷会解决的问题,汝一个平民,叽叽喳喳拉什么臭狗屎!!”
一道响亮的骂声响起,众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一个俊秀的黄衣少年手上抱着只黑猫,大步走来。
看他衣着华丽,此间受苦受难的百姓,不由的被刺激了一下。
“汝......”
“这都能满嘴喷粪,吾就实在是想不明白,汝是个男的,对,是男的吧!汝读过书吗?上过私塾吗?有娘生吗?”
“汝......”
一男子正要回怼,却被来人再次骂了回来。
“没爹教也就只能出这种脾性!汝这种人,甚至连妻子妹妹和女儿都没有,更不会又孙女后代吧?”
王子阔快马加鞭赶到西部,找到了大本营,却没想到遇上这一幕。他看了好一会儿的戏,看到这里,生生是被激起了千层怒火。
“汝......”
“这种紧要关头,还顾忌什么污秽不污秽?汝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汝娘没来过葵水啊?真搞不懂尔等这些男子,上来就喷粪,是有爹养,没娘生吗?”
“恶臭!!恶心!!”王子阔骂完,还往那边啐了几口口水,怀里的黑猫也往那男子的发现干呕了几口。
这人气势汹汹,还抱着只黑猫,男子被骂得狗血淋头,不由的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