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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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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法学二班三班接学生处通知,训练场地从学思广场迁到新建的篮球馆。
消息出来后。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此后几天,两个班的学生无论走到哪,都被新生圈子里称为“国宝级待遇”,关键词一度被顶成学校贴吧的热帖,
中场休息时,季浔被陈思菡拉入一个叫“白马富婆福利会所”的群,群内图片和视频一直在实时更新。
【zhou】:绝了,我听说那天院长本来准备直接去报告厅开会,结果是俞言锡带司机饶错了路,才刚好能看到他们班在车道上训练。
【素质有待降低】:而且班长刮车的事情他都没有追究耶……
【xsy】:爽翻啦,全校都看着我们在室内军训啊姐妹们。
【兔碗里】:基操啦,姐妹们不要激动,这是福利群,姐姐只嗑他颜,我录了一段今年他参加YC全国大学生游戏创作大赛视频,你们看吗?
【yvette】:我要我要我要,@兔碗里快发,我刚刚找到了他在圣莫里兹的滑雪vlog,酷毙了,和你换呀。
消息更新太快。
季浔都还没来得及看到。
此时的她正坐在球馆的偏僻处,和妈妈打电话。
系里的文艺汇演定在下周三,班主任特地点名让她参加。季浔没时间找合适的演出服,只好让妈妈帮忙把以前穿过的裙子从老家寄到江城。
秦姝女士非常关心女儿的大学生活,两人连着寒暄了十多分钟,季浔和妈妈再三保证一定好好吃饭后,通话才挂断。
刚刚收起电话,陈思菡就颇为激动的将自己手机递了过来,“我去,这人有点意思啊。”
陈思菡向来心气傲,平时难得能开口夸人,季浔稍稍诧异地看了过去。
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段群里刚刚发来的滑雪的vlog。
从拍摄角度推测,这应该是片野雪区,坡度肉眼可见的陡峭。
男生一身黑色银带滑雪服,伴着劲风往下冲击,单板在宽阔雪道划出蜿蜒的行迹。
视频边缘,是一整片粉紫色夕阳,光在雪道上形成了奇妙的净地,如同铺了一层荧光的沙滩。
脚下黑色的单板急速向前。
半空中摩擦卷起的雪花震慑地扬起起又落下
距离越拉越长,跟拍的人似乎快要追不上他了。
情急之下吼道:
“阿锡,你慢点!”
男生转过头,银色雪镜映出不断变幻的雪山。
他似乎浅笑了下,接着重心向下,速度快到无法估计,带起的风雪更大,气势劲烈又嚣张,如风雪中的涌向星空的焰火。
将身后的人彻底甩在原地。
屏幕黑了一瞬,镜头切换,坡底的雪地上聚集着一群人,男生似乎已经到达终点,他抖了几下外套,雪花纷扬,接着抬手将防雾雪镜摘了下来。
他笑着和周围蓝眼睛的同伴一一击掌,光和雪同时降落在他身上。
视频的拍摄者似乎换了另一个人,一连说了好几个“靠”,
“锡哥牛逼,你刚刚那个斜空翻简直帅爆了。”
不远处有个金发女生直直朝他们跑过来,用有些别扭的中文问:“锡,你明年还来吗?”
镜头开始无限靠近,季浔终于看清那张脸:“是他?”
“是不是超酷?”陈思菡收回手机,“不过这人也太受欢迎了吧,我刚刚才听说,我们三中的校花都追过他,那可是珺炀地产的大小姐,妥妥的千金。”
季浔想了想:“他也是个少爷吧。”
“确实,”陈思菡赞同道,“身份还挺配。”
陈思菡今早一直混在群里,现在基本把俞言锡的身家摸了个大概。
据传他家祖上就是江城的望族,家族生意牵扯甚广,餐饮里玉香居的牌子最为出名,在江南区几乎家喻户晓。家里公司有职业经理人打理,爷爷很早就不管事,反而在收藏界相当出名,曾经给江城博物馆捐过一尊佛像。
至于俞言锡,作为家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成年礼上就拿到了相当丰厚的公司股份,早已实现财富自由。
当之无愧的天子骄子。
而他自己也算得上争气,去年合开的公司出了一款爆款的游戏,季度营收竟然一度和玉香居这个品牌持平,成为去年科技板块的热搜常客。
“不过吧,就这男的这面相,一看就是个祸水,”陈思菡科普完,也不忘诋毁一句:“要真有人做她女朋友,八成得被一群追求者开撕。”
“祸水”两个字实在有些贬义,季浔莫名想起那天在实验楼的场景。她不习惯随便评价人,提醒道:“他好像没有追究你刮车的事情。”
“那……他有钱任性呗,”陈思菡得了便宜,没好继续说人坏话,“对了浔宝,他好像是你们附中的耶?
季浔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那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可能。”季浔摇头。
想起俞言锡当时明显针对自己的态度,她更是一点也不想多谈。
不过说到这,陈思菡又想起那天把季浔饭卡弄丢的事情,可怜巴巴道歉:“浔浔,兔子钥匙扣找不回来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季浔无奈:“你要再说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那我晚上请你吃大餐,不可以拒绝啊。”
“不用,”季浔想起什么,将刚刚的对话框点开,“宋泊简给我们点了,过会应该到了。”
“行吧。”陈思菡干巴巴应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晚上的训练相对轻松许多。
一小时的军体拳操演后,教官组织大家围成圈唱歌。
陈思菡自告奋勇的举手报名,然后对着季浔唱了一首英文版的《友谊天长地久》,
全程对着季浔一个人深情独白。
季浔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即便她之前确实有点生气,但陈思菡已经真心实意道过歉了,钥匙扣和友情相比,谁更重要不言而喻。
之后的几天,军训迎来了收官时刻,沉闷的氛围终于有了一点生气。
每晚一次的军歌合唱在此刻体现出了某种奇妙的凝聚力,最后一天,所有学生都在足球场给教官来了一次大合唱,大家纷纷和教官拍照留影,班主任还特意请人拍了一张班级的军装合照。
晚上八点,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节目的表演顺序由各班班长抽签决定,季浔的节目排在了倒数第五,这时候的后台简直拥挤异常,季浔最怕这样的场合,和负责排序的学长打过招呼,她将大提琴交到柜台保管,接着就回到了自己的班级位置。
舞台上的主持人正在播报下一个节目,音色甜美令人动容,播报停顿的间隙,台下有人不知从哪拿了话筒吼道:
“孟雨彤,我喜欢你,我特么都喜欢你三年了。”
礼堂短暂的空寂了下。
下一秒,起哄声四起。
声浪在整个礼堂回荡,季浔看到,他们系的一个女教师都跟着人群一起尖叫起来。
聚光灯下,叫孟雨彤的女主持人笑了笑,美得含蓄又清冷,她并没有回应这份告白,接着继续用专业度很高的声音播报着下一个节目。
季浔眼里映着一点点流光,这是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大学氛围的不同。
高中也不是没有声势浩大的告白,但似乎只有大学,是人生中唯一能够堂而皇之去恋爱且依旧年少的阶段了。
身边的女生搓了搓手,跟着人群起哄:“哇撒,这主持人好像我偶像耶,超温柔。”
此时舞台已然暗下,季浔注意到,趁着熄灯的间隙,主持人已经弯腰偷偷溜到了第一排。
“同学,可以帮个忙吗?”她从座位上拿出一个盒子,往后面指了指,“麻烦传给五排穿黑衣服的男生。”
“哦噢,好的。”女生点头,顺着她手指的位置往后看了眼。
季浔下意识跟着回头。
侧后方,俞言锡半靠着座椅,初看并不引人注意,像是一把落在角落的大提琴,周遭被他衬托得安静,连呼吸都是浅的,让人感觉他似乎很轻易就要融进这一片暗色中。
男生的手随意搭在扶椅上,眉目冷峭,身边的几个男生不知和他说着什么,俞言锡没有接话,只是说到关键处,微微勾唇,旁人便更加卖劲的讨好。
认清是他的一瞬间,季浔立刻回过头。
她可不想再被他认出来。
这时主持人似乎看到了什么,朝着这边招起手来。
俞言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过头,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前排某处,几秒后,越过前排,看向正朝着自己招手的女生。
和之前的清冷不同。
女主持人此刻热烈得像个小粉丝。
因为她的这番动静,不少人回头看了了过去。
数道目光一拥而至,俞言锡眼底晦暗不明,看上去有些不快。
几秒后,他侧过身,询问一般看向自己身边的人。
“不是吧,锡哥,这么多人看着呢。”旁边坐着的童泯小声解释道:“就是上次你不是帮了她爸爸吗,她就只是送个礼物而已,也没别的意思。”
大抵是顾忌到女生的面子,俞言锡目光下敛,最终没再说什么。
盒子很快传到了季浔手里。
东西有些沉,看包装像是一款机器模型,正要往旁边递时,身后的童泯突然道:“同学同学,给我吧。”
季浔心里微窘。
介于俞言锡之前的态度,她实在不想再和对方有任何交集。最后只好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别扭的举着盒子递过去。
她今天穿了一套无袖的白色长裙,头发是陈思菡帮她做的造型,马尾微微卷曲着,有一种港风美人的复古感,稍微显得有点隆重。
童泯眼睛明显亮了下。
交接很快完成,舞台的灯光也恰好亮起。台上此刻正聚齐着一场大合唱,领唱一看就经验不足,手忙脚乱的在台前安排学生入场。队形足足排了将近2分钟,音乐才正式响起。
不知是不是节目吸引度不够,还是因为背景音太过嘈杂所以变得肆无忌惮,后排座位上的男生开始聊起天。
“绝了,这届学妹颜值可以啊。”童泯目光毫不顾忌的盯着前排。
俞言锡朝他的方向扫过一眼,意外的接了话:“学妹?”
“怎么,没看出来?”童泯偏头又仔细观察了下,仿佛在确定什么,“锡哥,敢不敢打赌,那小姑娘绝壁是学妹,还是外语系的。”
俞言锡没再说话,像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重新看向前方舞台。
童泯继续加码,“就赌新出的那套设备?”
季浔耳朵往后靠了靠,她听力相当好,即便音响再嘈杂,这段对话的每个字都一字不漏的进了耳朵。
视线从前排扫过,没猜出他们具体说的是哪个女生。
但不管是谁,用别人打赌真的好吗?
“怎么样锡哥,赌不赌?”
童泯大概是觉得有戏,一个劲的开始催促。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我问她了啊。”
后排有人突然开了手机灯光,光源将身后的影子投射过来,季浔这才注意到,一个手影好像正朝着自己的位置移动,
她脑袋僵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要问谁?
旁边的几个女生早已去了后台,现在,此刻,他们前排,能问的仅有她一个女生。
他要问的人是自己?
他们在用自己打赌?就这么当着面?
季浔:……
怎么做到的?怎么敢呢?
这是成年人能做出来的行为?
季浔不由自主捏紧手心。
心里被迫着思量起,男生要是真问她了,她要怎么反应。
怼他一顿,还是什么都不说,再或者……
但凡童泯细心点,也该看到,前排的女生因为他接下来的动作,脖颈都已经紧张到僵硬了。
可他毫无察觉,甚至往前挪了挪。
眼看那只手就要碰到座椅靠背,季浔一咬牙,准备立刻站起来。
接着……
余光微微一颤。
旁边突然多出一只手。
骨节修长,指尖修整干净,略显削瘦的手背呈现冷白肤色,是只养尊处优的手。
关键是,手的主人她前几天刚刚见过。
季浔一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顿在座位上。
俞言锡握着手机,往前移了点距离。
泛着冷光的金属边框,不轻不重击在了童泯的手肘处。
力度不大,却有一种不知名的酸楚从骨节处刺入,像被钢针扎了一般。
童泯疼得差点大叫起来,手掌隔着点距离,在椅背后方滑过。
“干嘛啊?”童泯气愤得要死。
俞言锡坐回座位,恢复了之前的散诞模样,一双眼眸漠然也勾人。
灯影昏暗,他目光扫过前排的人影,流畅的下颚线跟着声音动作,语气中的挑事意味明显。
“换个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