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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第九回  剑出暴虎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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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月亮从海天相接处缓缓升起,海浪伴随着海风,一下一下地涌到岸上来,又慢慢退去,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枝寒叫杨四叔安心待着,便向聚义厅走去,那里灯火通明,似乎又有一场庆功会,此时正是枝寒行动的最佳时刻。
  绕过聚义厅,便看到一间华丽的房子,雕梁画栋,房门打开着,挂着用各种珠宝玉石穿成的帘子,在夜风中叮叮作响。
  房间里亮着,但没有用烛火,而是用了几十颗夜明珠,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亮。里面的几案是用整块白玉雕成,床是上等花梨木造就。
  枝寒发现这里竟然还有梳妆台,难道有女人在这里住?
  没有想太多,在床尾有个镶嵌着宝石的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发现里面没有贵重的金银珠宝,而是一本账簿和几封信。
  枝寒大喜过望,这正是她要找的东西,翻开账本和信件查看,确认无误后便揣进了怀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却放在如此显眼处,可见冯虎河在这岛上的权利是如何的大,根本没有人敢动一丝歪心思,才让他能如此放心大胆地将机密放在这里。
  拿到账簿,枝寒扫了一眼房间,没有再搜查的价值,便想回去。现在她孤身一人,手上更是没有趁手的兵器,不想冒险面对冯虎河,完全可以先回去对付了张自则再带人上岛,将这帮海盗一网打尽。
  念头刚起,门外就传来脚步声,而且从这脚步声可以知道来人武功不俗,正要看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人已到门口。
  “贵客临门,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枝寒看去,门口站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不仅声音听上去温和敦厚,面相看上去也像是沉稳的老实人。
  如果在岛外有人告诉枝寒,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魔头冯虎河,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但现在这个人出现在岛上,而且出现在这间房子的门口,现在无论是谁告诉枝寒,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冯虎河,那她是无论如何也都不会相信的。
  枝寒把这个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后背紧绷,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虽然她现在赤手空拳,但只要她想走,就算是冯虎河也留不住她。
  冯虎河见枝寒没有回话,便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贵客应该就是‘铁剑判官’玉风竹吧,不知我有没有说错?”
  枝寒道:“没错。”
  冯虎河道:“我认人的本事可不会差。咦,玉女侠的剑呢?”
  枝寒道:“为了来这里,途中铁剑失落海中。”
  冯虎河可惜道:“哎呀、哎呀,玉女侠如果想来我岛上,完全可以叫人进拜帖,我自会派人去接,何必像现在这般狼狈?”
  枝寒道:“多谢冯帮主厚爱,在下不敢劳动岛上好汉。”
  冯虎河道:“玉女侠是我的贵客,何必如此客气?既然玉女侠来了,这岛上环境如何?可还满意?”
  枝寒道:“岛上我已看过,我浪迹天涯惯了,不敢打扰。”
  冯虎河道:“实在可惜,本想着如果玉女侠不嫌弃,大可以在我岛上做个头领,这里有享受不尽的金银财宝,又没有江湖上的明争暗斗,岂不快活?”
  枝寒道:“我志不在此,让冯掌柜失望了。”
  冯虎河道:“失望倒不至于,既然玉女侠对我这里不满意,那……”
  枝寒道:“我这就走。”
  冯虎河道:“走?走去哪里?”
  枝寒道:“自然是回中原。”
  冯虎河道:“既然来了,不管玉女侠愿不愿意,不吃一杯酒便离开,这不合适吧?”
  枝寒道:“如何不合适?”
  冯虎河道:“一来日后江湖上会说我怠慢了玉女侠,二来玉女侠连杯酒都不吃,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不知我说的可合理?”
  枝寒道:“很合理。”
  冯虎河笑道:“既然如此,那请玉女侠去聚义厅吃一杯酒,如何?”
  枝寒摇头道:“不去。”
  冯虎河道:“为何?”
  枝寒道:“我生性怕人,从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前边人太多,不去。”
  冯虎河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枝寒道:“冯掌柜常年蜗居小岛,怕是听说的事情不多。”
  冯虎河道:“未必,虽然我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有到过中原,但我的消息可一点都不滞塞。比如玉女侠刚到台州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我可是一直盼望着玉女侠能早日来我岛上做客的。”
  枝寒道:“我猜是张大人把消息传给你的?”
  冯虎河诧异道:“原来玉女侠知道?”
  枝寒道:“心机之深,在下佩服。”
  冯虎河道:“客气。我不仅知道玉女侠来台州的事,还知道和玉女侠一样的,有另外六人。”
  枝寒脸色一变,后脊发凉,强作镇定,道:“哦?”
  冯虎河道:“听说玉女侠有一位大姐,剑器传承自公孙大娘,剑术当世无双,可惜不能一见。”
  枝寒道:“你该庆幸你没有能见她。”
  冯虎河道:“为何?”
  枝寒道:“她不会想我一样跟你说这么多话。”
  冯虎河笑道:“确实,我听说玉女侠平日里沉默寡言,现在好像传言不实。”
  枝寒道:“因为我想知道你还听说了些什么。”
  冯虎河道:“很多。”
  枝寒道:“比如?”
  冯虎河道:“比如你们七个人为武后效命。”
  枝寒道:“还有呢?”
  冯虎河道:“还知道你们的组织叫‘凤凰楼’以及你们组织的运作方式。”
  枝寒道:“应该不止这些。”
  冯虎河道:“现在外面正在崛起一个跟你们一模一样的组织,正准备对你们下手。”
  枝寒道:“这才是重点。”
  冯虎河道:“玉女侠应该能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枝寒道:“愿闻其详。”
  冯虎河道:“其实我刚才已经说了,如果玉女侠不嫌弃,完全可以在我这岛上做个头领,金银财宝,想用不尽,何不美哉?”
  枝寒道:“我刚才也说了,志不在此,让冯展柜失望了。”
  冯虎河叹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说着,放下原本背在背后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背微弓,全身气势为之一变,双眼在夜明珠的照映下如同恶虎般凶光乍现。
  他从一个看上去老实温和的人瞬间变成杀人如麻的魔头,这气势让枝寒后退了半步,但是这半步也让枝寒全身紧绷,如同拉满弦的弓,随时准备进攻。
  两个人紧紧盯住对方的眼睛,一边是嗜血的恶虎,一边是准备打虎的猎手,双方相遇,必有一方倒下。
  但现在形式明显偏向恶虎那边,因为猎人手上没有兵器,气势上短了一截,这让恶虎变得肆无忌惮、嚣张已极。
  枝寒额头渐渐冒出冷汗,她手上没有兵器,心中没底,不敢先动手,只能等对方先出招再随机应变。
  冯虎河见枝寒确实没有兵器在手,有恃无恐,只等枝寒出现破绽,便能一举拿下。
  一阵风吹进来,将门口的珠帘带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就在这时,冯虎河暴吼一声,双拳朝枝寒面门袭来,拳头带风,呼呼作响。两个拳头加一起比枝寒的脑袋还要大,关节上结生厚茧,如同铁锤一般,可以崩山碎石,若是被砸中,必受重伤。
  枝寒等拳头来到,左脚下一抬,踩中冯虎河的膝盖,右脚一偏,身体让过双拳,双掌自下而上,拍中冯虎河的双肋。不拍还好,一拍之下,双掌如同拍到山石上,一阵疼痛感传来,马上收手,脚下连点,后退三步外。
  冯虎河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房子抖了几下,道:“玉风竹,你没有了剑,‘铁剑判官’的名号可不响了!”
  枝寒双掌剧痛,额头布满冷汗,紧咬牙关,眼睛看向四周,想找到可以还击的东西,是不是剑不要紧,只要能挥动的就行,但这里只有几十颗夜明珠可以拿。
  冯虎河道:“再吃我一拳!”说罢,拳头又到,虎虎生风,势不可挡!
  枝寒不敢再进招,凭借轻功游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冯虎河拳风所笼罩的范围。最终还是被追上,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从枝寒袖中射出,直逼冯虎河面门!
  冯虎河连忙把头一偏,让过寒光,拳头打偏,打在枝寒左肩上。
  枝寒左肩受了一拳,被打飞出去,撞到床上,“咔擦”一声,花梨木做的床顿时塌掉,枝寒被埋在帷帐里面。
  冯虎河回头一看,认出刚才那是老九的兵刃,知道已经是凶多吉少。
  见枝寒没有起来,不禁奇怪,难道就被打死了?正向上前查看,一道剑光刺破塌下的帷帐,直刺冯虎河的眉心!
  这一剑突然而至,完全出人意料,冯虎河大惊失色,一个“铁板桥”,向后倒去,躲过这一剑。
  站起来时惊魂未定,又退了几步,才停下。
  枝寒看着手中长剑,不禁赞道:“好剑!”
  冯虎河看向枝寒手中的剑,道:“这把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枝寒道:“这把剑是你的?”
  冯虎河道:“我明明把它放到仓库里了,怎么出现在此?”
  枝寒道:“如此好剑,你却放到仓库,想是此剑有知,特地来到我的手中。”
  冯虎河道:“荒谬!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如此待她,她却藏剑于床上,夜夜防我!”
  枝寒不知道冯虎河说的是谁,看着剑身上的寒光,轻抚剑身,问道:“这剑可有名字?”
  冯虎河渐渐冷静下来,道:“这就是当年军神李靖的佩剑。”
  枝寒惊叹道:“原来是‘照青’剑!确实好剑!”
  冯虎河见到枝寒对宝剑爱不释手,气势与之前明显不同,但又见她身形虚晃,明显是受了伤,也无需惧怕,冷笑道:“就算你宝剑在手又如何,今日你休想离开这里!”说完运起内力,气势外放,衣袂无风自动。
  枝寒手中照青剑一扬,剑光耀满整个房间,寒气逼人,藏锋日久,如今大显神威。枝寒宝剑在手,气势上比冯虎河更胜一筹,完全无惧。
  房间里的物品被两股气势所激荡,抖动不止,突然,一颗夜明珠承受不住,“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冯虎河怒吼一声,左手握拳,向枝寒胸口袭来;右手成掌,拍向枝寒头顶。这一拳一掌,既封住枝寒的进路,也封住枝寒的退路,无论枝寒是进是退,必定要受这一击。
  枝寒长剑一伸,剑尖一刺,刺向冯虎河的咽喉;手一压,剑尖上挑,刺向冯虎河的双眼。这两剑出剑极快,看上去就像是一剑,刺的方位正是冯虎河的破绽所在,让冯虎河不得不收手变招。
  冯虎河左手变掌,拍向枝寒面门;右手出剑指,罩住枝寒背后风府穴。这一手点穴功夫奇峰突起,无论是出手的方位还是要点的穴道,都刁钻无比,没想到冯虎河看上去如此粗犷,却能使出绣花一般的功夫。
  枝寒也跟着变招,把剑打横,削向冯虎河的咽喉,这一剑完全不管他的左掌,只是对付他的右手剑指。
  冯虎河左掌是虚招,右手才是实招,右手招式被破,再次变招。这次他右掌在前,左掌紧贴在右掌后面,双掌合成一掌,拍向枝寒胸口。这一掌气势已经运到极致,犹如泰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枝寒感到这一掌的压迫,把剑一收,藏在身侧,让冯虎河看不出剑锋所指。
  此时两人已近在咫尺,冯虎河看到枝寒手上剑光消失,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脚下一催,去势更疾!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枝寒手上剑光乍现,寒光将房屋照得如同白昼。
  说时迟、那时快,照青剑挥出,快如流星,出现在冯虎河的咽喉处,去势不停,从冯虎河的颈部划过,冯虎河的头颅瞬间飞了起来,撞到屋瓦上又重重掉落到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枝寒微微喘气,回头看了一眼冯虎河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手中长剑,剑身上不留一滴血迹,果然是宝剑。
  既然现在匪首已死,那不如将海盗一网打尽!
  想着,便出了门,向聚义厅走去。
  台阶上的几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枝寒斩杀。
  聚义厅里面喧闹震天,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坐在当中的竟是一名女子,其他人都远远地坐在下首。
  那名女子容貌妖艳,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是第一个看到枝寒的人,但她并没有提醒其他人,而是紧盯着枝寒手中的照青剑。
  其他人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枝寒,觥筹交错之声渐渐停息,都瞪着眼睛看着枝寒,其中有人喊道:“你是谁的手下!快滚出去!”
  枝寒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道:“为虎作伥、残害无数百姓、罪恶滔天,该杀!”她一边说一边走,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剑光闪现,晃动众人的眼睛,随即惨叫声响起。
  众海盗微醺的眼神纷纷清醒过来,抄起家伙便向枝寒杀来,虽然枝寒刚刚一场大战,但现在有照青剑在手,如入无人之境,任何兵刃在宝剑面前都如同豆腐做的一般,一碰便断。
  惨叫声此起彼伏,躺下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鲜血也越来越多,汇聚成流,缓缓蠕动。
  坐在当中的那名女子稳稳坐着,定定看着眼前的杀戮,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兴奋。
  枝寒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手上的宝剑却依旧闪着夺人魂魄的寒光。当她把剑从最后一个人的胸口中拔出时,她看到躺在周围的尸体,愣住了,胃部猛地收缩,把剑一扔,蹲下呕吐起来。
  那名女子缓缓站起身,走过来,道:“这把剑被我藏在床上五六年了,没想到今天被你拿到,如果没错的话,冯虎河已经死了吧?”
  枝寒站起身,道:“你是谁?”
  那名女子道:“我是冯虎河的压寨夫人,照理说你杀了我的丈夫,我应该为他报仇。”
  枝寒看着眼前这名奇怪的女子,感受到了危险,向后退了两步。
  那女子见状,道:“你怕我?我不会武功,你为何要怕我?”
  枝寒摇头,她在这名女子身上看到了冯虎河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一样的嗜血疯狂。
  正在这时,大厅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外面的海盗赶来,但他们见到厅里的情景,都不敢进来,堵在门口。
  枝寒捡起宝剑,强忍住涌上来的杀意,道:“冯虎河与一众匪首皆已伏诛,降着不杀!”
  门外众海盗听完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放下了兵刃,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所有人都放下兵刃,退出聚义厅。
  只听到一声“姑娘”,杨四叔竟然也过来了。
  枝寒忙道:“杨四叔。”
  杨四叔见到满身血污的枝寒和满地的尸体,也有点怕,站在门口不敢进来,道:“我听到外面乱哄哄地,都在抢船逃走,便出来找你了。”
  枝寒道:“冯虎河及一众匪首已经伏诛。”
  杨四叔激动地说道:“杀得好!杀得好!我孙女呢?姑娘麻烦帮我找找孙女。”
  那名女子突然道:“阿翁!”
  杨四叔和枝寒都楞了一下,回头看向那名女子,只见她双眼泛红,身体微颤,一步一步向杨四叔走来。
  女子跪在杨四叔面前,已经泪流满面,道:“阿翁,我是云秀啊,阿翁不认得我了吗?”
  杨四叔伸出颤抖的手,轻抚女子的头顶,道:“你是云秀?你真的是云秀?”
  女子用力地点头,道:“是我,阿翁。”
  祖孙俩相拥而泣,哭声悲痛万分。
  好一会,杨四叔道:“咱们回去!姑娘,咱们回去!”
  枝寒道:“好,我去准备一下。”说完出了聚义厅。
  聚义厅里,女子看着枝寒的背影,道:“阿翁,我不回去。”
  杨四叔一愣,道:“怎么了?你是怕那些人说闲话?没事,咱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女子道:“当年我被掳来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冯虎河点名要我,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几乎就是本能,我使出浑身解数服侍冯虎河,让他舒服,让他离不开我。我做到了,他对我宠爱极了,十年来除了我,他就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但我仍然害怕,害怕他突然有一天就厌倦了,就藏了一把剑在床上,可能是他真的信任我,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十年来,我享受着皇后一般的生活,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开始开口向他索要东西,他无不答应。夜深人静时,我常常在想,难道他真的爱上我了?难道他真的离不开我了?我不知道,于是我开始测试他对我的底线,这很疯狂,但让人上瘾,我欲罢不能,仿佛已经将他揉捏在手中。”
  杨四叔愣愣地听着,他似乎听不懂,道:“没事,不用怕,冯虎河已经死了,跟我回去吧。”伸手想去牵女子的手,被她退后一步躲过。
  女子继续说道:“我不回去,原本这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皇后一般的生活,没想到你们来了,你们打破了一切!你们杀了我的夫君!你们毁了我的一切!你们来做什么!”说到最后,她大声叫喊起来,把杨四叔给吓到了。
  杨四叔不敢置信,道:“难不成你忘了是谁杀了你的父母?你忘了是谁将你掳到这岛上来的?”
  女子道:“我没有忘,甚至还经常梦到,但那又如何?我父母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难道我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死吗?”
  杨四叔道:“我没有叫你去死,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回去。”
  女子道:“你就是叫我去死!我回去了,那些人知道我十年来一直服侍冯虎河,我还能活吗?”
  杨四叔道:“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十年了,我每天都站在海边等你,希望你有一天会出现在我面前,现在你果真站在了我的面前,却不肯跟我回去。”
  女子道:“阿翁,你就当我在十年前就死了吧,和我父母一起死了。”
  杨四叔彻底绝望,眼睛失去了生机,轻声道:“好、好,既然你不跟我回去,那我留下陪你。”说完捡起一把刀,往脖子上一抹,身体缓缓倒下。
  女子大惊,抢过去扶住,可惜杨四叔已经气绝身亡,无论女子如何叫喊,都不会再睁开眼睛。
  枝寒提着一个带血的布包进来,看见这一幕,惊道:“杨四叔怎么了?”
  女子哭道:“我说不想回去,阿翁就说留下来陪我,没想到他竟会……”
  枝寒道:“你不想回去?”
  女子摇头,道:“我回不去了,你走吧。”
  枝寒身负重任,不能耽搁太久,见杨四叔已经身死,也无可奈何,道:“那你保重。”转头离开,刚走出门口,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女子用沾有杨四叔鲜血的刀自刎了,祖孙二人倒在一起。
  船上不仅有从山洞救出来的人,也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海盗,枝寒将海盗一个连着一个绑住,既不能反抗也不会耽误干活,回台州还要靠这些人。
  半夜,枝寒被一阵落水的声音惊醒,连忙跑出去看,正好看到一名被救出的女子站在船舷上,作势要往下跳。
  枝寒连忙叫住:“不要!”
  那女子回头看去,道:“多谢女侠相救,但我已经没有脸面再回去了,来生做牛做马必报恩情。”说完纵身一跃,落入漆黑的大海中。
  枝寒站立不动,久久回不过神来,突然解下背后的照青剑,捧在手里,一咬牙,把剑扔到海中。
  回到船舱,落水的声音陆续传来,但枝寒没有再去看,这一夜她都没有睡着。
  天亮后,出到甲板,已经看到陆地,不多时,船缓缓靠在码头上。
  枝寒把海盗赶下船,写了一张告示贴在醒目处,引得众人围观,便消失在人群中。
  来到铁匠铺前,叫铁匠快速铸好一把铁剑,用两片木头做剑柄,用布条缠好,背在身后,向张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