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桑小尼

26、下雪了

　　前两天气温还有20摄氏度左右，周末忽然就降到10摄氏度以下了。

　　又是“103英语角”时间，小团队都坐在老地方奋笔疾书。因为下周末又要迎来月考，今天“英语角”可不是单单补习英文了，而是全面复习准备着各科月考的重点内容。

　　由于长时间地坐着，顾沫手脚都觉得冰冷，特别是手指冻得连字都快写不了。所以，只能停下来冲冰冷的双手哈气。但是，人一旦注意不集中注意到冷了，那么就会越来越冷，哈气肯定就变了杯水车薪了。

　　顾沫决定起来去阳台上走两步，一方面想暖和下，另一方也不想自己影响其他几个人学习。顾沫悄悄起身，前往阳台。外面虽然没风，但是有点冷。顾沫没想到站在阳台上还能看到那棵老槐树。顾沫远眺着老槐树的样子，然后想起周五电脑课自己收到了李晨发给自己的邮件。

　　李晨在邮件里，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李晨和顾沫不一样，总是用简单明了的话说清该说的事，向来是惜字如金。邮件最后面，李晨倒是难得附了张照片，是在拉德克里夫图书馆外拍摄的。顾沫在网上查了下资料，才知道拉德克里夫图书馆属于博德利图书馆的一部分，独特的圆形穹顶使得它成为牛津大学最知名的地标之一，也是明信片上最常被取景做为牛津大学代表的建筑之一，受到无数摄影师的青睐。

　　顾沫觉得给李晨拍照的人技术不错，整体构图很美，但李晨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没有微笑是最大的遗憾。顾沫回忆着李晨那张照片，开始想象他在拉德克里夫图书馆看书的认真又略带严肃的样子。然后，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

　　“顾沫，想啥呢？在这里傻笑。”

　　“啊~，宣小野你丫的吓我一跳。”

　　顾沫正遨游在幻想中，被忽然出现在身边的宣小野吓到了。宣小野给了顾沫一个鄙视的眼神，但却递了一杯热水给顾沫。

　　“拿着吧，都冻成什么样了，还在阳台吹冷风，我也是服了。”

　　“要你管。”

　　顾沫嘴上嫌弃着宣小野，但心里倒觉得挺温暖的。神经大条的宣小野竟然还能有这么细心体贴的一面。

　　“进屋吧，别吹在这儿冻着了，都快冻傻了。”

　　宣小野一边叫顾沫进屋，临走时还轻轻拍了下顾沫的头，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宣小野，你找死啊~”

　　好吧，宣小野这个行为很好的激怒顾沫，让她进屋追杀他了。

　　然后，在顾沫和宣小野的追打中，大家的劝架和笑声中，又一次“103英语角”结束了。

　　由于没吃晚饭，顾沫和何岚去吃宵夜。

　　“何岚，你怎么这么爱吃蒸饺啊？还有爱吃醋~”

　　虽然，顾沫很饿，但蒸饺加醋确实没啥胃口。

　　“不好吃么，多好吃啊。”

　　何岚又干掉一只蒸饺，回复顾沫的疑问。

　　“哎，何岚，今天收到李晨的邮件了，还有一张他在牛津的照片。”

　　“真的么？我偶像给你发照片了？我要看，我要看，改天发我，好不好？”

　　“嗯，你偶像么，肯定要给你的咯。”

　　“哈哈哈，沫沫，爱你。”

　　“呕~，恶心死了。”

　　“哈哈哈哈.....”

　　两人吃完宵夜，往宿舍楼走去，顾沫忽然想起宣小野傍晚给自己倒水的事，忍不住想快夸夸他。

　　“岚岚，话说宣小野这货，看着挺五大三粗的，今天到挺细心的啊。刚才我手脚太冷去阳台走走，没想到他竟然倒热水给我喝呢。”

　　“嗯？什么呀。你走出去后，是石洋西起身给大家倒了热水，然后指使宣小野拿给你的。”

　　“啊？原来是这样。”

　　顾沫没想到以为的宣小野的细心体贴，却是别人的功劳。

　　顾沫想起自己赶鸭子上架，硬要石洋西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去参加元旦文艺汇演，确实是有点过分了哈。所以，这两天石洋西对顾沫又变得冷淡了些，几乎也没怎么讲过话，顾沫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心虚呢。

　　A高的月考啊，真是折磨人啊。

　　考前看书、习题、复习折磨到吐，考中两天六场考试连轴转，考后又要深受成绩名次创新低的双重打击。

　　天气也是一起来凑热闹，越来越冷，几乎都要跌破零摄氏度了。这两天，一直有人说要下雪了，搞得顾沫在自习课总是忍不住往窗外看，看是不是飘雪花了。结果，一次次的失望。每天总是昏暗的，北风也是呼呼的，去食堂和宿舍的过程都是很艰辛的。

　　周三体育课被老宣无条件改成了自习课。顾沫有点不爽，又觉得不应该，毕竟周六真的要考试了。但有两个人，不，四个人并没在参加自习。

　　那四个人是谁？何岚、石洋西，还有王卿之和陈婷。这四个人去艺术馆找音乐老师了，确定是否参加元旦文艺汇演以及节目细节。好吧，在顾沫的“成功推荐”下，何岚他们四人在月考前两天，还被弄去搞表演节目去了。谁叫离元旦文艺会员的时间也就一星期了呢。

　　此时此刻，顾沫才开始对何岚和石洋西有一丝丝的愧疚。

　　晚饭时间，顾沫热情地邀请宣小野和石洋西一起吃饭。在食堂三楼，顾沫终于开口为自己上星期的冲动道歉了。

　　“那个，岚岚，还有石洋西，我...我今天想和你们说声对不起哈。”

　　“嗯？啥？顾沫你又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啊。”不知情的宣小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呸，给我闭嘴，一边安静呆着吃饭。”顾沫一边遏制住宣小野，另一边继续表达自己的歉意。

　　“石洋西，那个上次确实是我在没提前通知你的情况下，硬拉你去找老师报名。我当时，当时只是想...反正就是想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到艺术管。我确实是有一点点私心的哈。但是，我确实觉得你拉小提琴拉的特别好，所以觉得你应该去参加表演，让大家知道你的才华。当然，不管怎么样，不提前和你商量，确实是我的错。对不起哈。”

　　顾沫一口气，把道歉的话都说了。顾沫一直看着石洋西，但他却没看顾沫，低着头慢悠悠的吃着饭。一直认真听完顾沫讲的话的宣小野，这下不淡定了，信息量也太大了。

　　“什么什么？顾沫，是你给小西报的名啊？我说呢，石洋西这种不爱社交和出风头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去参加元旦晚会？原来又是你搞得鬼啊！说起清楚点，到底是怎么把他给坑了的，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哈。”

　　宣小野一副吃瓜群众的做派，硬是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搞事情不嫌大啊。

　　“关你什么事啊，一边呆着去。”

　　顾沫现在哪有脸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再说起事情经过啊，好汉不提当年勇。

　　“来来来，姐姐告诉你。”

　　受害者之一的何岚，这次不给顾沫面子的把她的糗事又简述了一遍，当然还是舍去顾沫和白光认识及有嫌疑“卖友近色”这一段。

　　“啧啧啧，顾沫啊顾沫，你这人啊还真是一刻都不能闲着啊，总要整点事情出来。不过，小西拉小提琴好听，你怎么知道的，你听过啊？”

　　宣小野忽然想起，上次放假后石洋西竟然从家里带了一把小提琴回学校，这也是很反常啊。难道石洋西那时就预言自己要参加文艺汇演了？

　　好吧，这又要说起上个月开始，顾沫和石洋西每周三体育课上学习小提琴知识了。甚至，还要说起那次没有参加英语角时，两人在宿舍独处的事，这一段连何岚都不知道。

　　“宣小野，你干嘛啊，查户口啊。再说了，为什么要听啊，不是你说的他以前初中时开过独奏会啊，这不就说明他很厉害么。那当然在A高也要表演咯。”

　　顾沫当然是不能说出实情的，在怼宣小野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几眼石洋西。石洋西虽然每抬头或者说什么话，从停下来的筷子中还是能读解出不安的情绪的。

　　“这样的么？洋西，难道你本来就打算参加元旦晚会，所以早早把小提琴带来了？”

　　“吃饭吧，你话太多。”

　　一直沉默的石洋西终于开口，一招让宣小野停止纠缠开始认真吃饭。当然，石洋西也成功让顾沫安静吃饭。何岚听了全程故事后，敏锐的意识到顾沫有事瞒着自己。

　　结果呢，石洋西虽未开口说原谅顾沫，但至少顾沫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自己终于把道歉的话说了，石洋西应该也没那么生气。另外一件呢，就是不管何岚还是石洋西应该回去参加演出的。不管他们信不信，顾沫还是真心想让他们的才华被大家看到的。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平安夜、圣诞节终于来了，而顾沫期盼已久的下雪天也来了。

　　平安夜一早，A高就被一声哪里传来的“下雪啦！”划破了清晨的宁谧。

　　然后，大家发现整个A高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到处银装素裹。那雪白的积雪，就像厚厚的蛋糕，让人看着很开心、很有食欲。江南地区，已经很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这两年，中国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喜欢过洋节了。圣诞节作为洋节里知名度最高的明星节日，自然受到了大家追捧。再说，平安夜和圣诞节，和大雪很配哦。

　　于是，即便圣诞节当天就要开始月考，但平安夜依然很有仪式感。小卖部的各种苹果都被大家买光了，连各类贺卡都被洗劫一空。顾沫虽然因为下雪和平安夜心情变得很不错，也是跟着大家的气氛小激动小兴奋。不过，顾沫也就想着和小伙伴去食堂吃个大鸡腿和大猪排。但，小团队里除了宣小野和顾沫是一个想法外，其他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平安夜、圣诞节，向来都是表白的好时候。

　　中午时，六个人约着一起吃饭了。期间，只有顾沫和宣小野是认真的干饭人，既开心又能吃。其他四个人似乎都有什么烦恼似的，胃口都不太好。

　　“你们怎么了？一个个食欲不高啊。”

　　宣小野不明白，这么开心的日子，为什么大家能吃不下饭呢。

　　“对啊，今天可是平安夜啊，大家不是该开心点么。”

　　顾沫也是同感，感觉大家兴致不高啊。

　　“听说，今天几个小卖部都订了好多苹果，但都是马上被一抢而空了。真是神奇啊，为什么平安夜一定要吃苹果啊？”

　　宣小野吐槽了今早在小卖部一大堆人挤着买苹果的事。

　　“宣小野，你是傻，还是真傻？”

　　顾沫看着这个憨的宣小野，忍不住又想怼她了。

　　“啊？干嘛啊，你又无缘无故说我。”

　　“说你咋地了，就你个二傻子以为平安夜买苹果是用来吃的。”

　　“那不然是用来干嘛的？”

　　“用来表白的啊？你不知道现在流行在平安夜给自己心仪的对象送苹果啊送贺卡的啊。你说你是不是傻？哈哈哈...”

　　“切，我又没心仪对象，知道这些干啥。”

　　“傻就傻呗，和有没有对象什么关系。”

　　顾沫翻着白眼，最后给宣小野一击。

　　“顾沫，你有完没完。再说，你知道这么多，难道你也买了苹果要去表白？”

　　宣小野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反击顾沫。

　　“切，我才没那么无聊，花大价钱大力气去买那些破玩意，那不是成傻子了？表白的日子多的是，非得要在这么个破节日和人挤啊，一点没创意。”

　　顾沫嘴硬回怼着，其实内心也是有过买苹果和卡片送给白光的冲动的。倒不是因为真的是心仪对象，只是想迎合氛围然后呢又能给她的白学长送去一份美好的祝福。毕竟，白光就快要艺考了。但是，看着小卖部买苹果人的架势和那高高在上的价格，顾沫一下子就按耐住自己的冲动了。

　　然后，在顾沫不知道的情况下，买了苹果贺卡的其他几个人都觉得被她内涵到了，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反正，不能被顾沫和宣小野知道，否则又会被他俩取笑的。

　　平安夜晚上，停了一天的大雪，终于在晚自习期间又开始下了。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在黑色的夜空飘舞，然后轻轻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何岚和杨楠在瞒着顾沫的情况下互送了苹果和礼物。石洋西收到了很多匿名的苹果和卡片，惹得宣小野眼红不已。而在石洋西收到的礼物中，有一张用全英文写的卡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六的圣诞节和周日，大家都在紧张的月考中度过。

　　然后，周日考完试后的两小时休闲时间，A高的操场挤满了打雪仗的人。皑皑白雪中，这些十七八岁的少年玩得跟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这一刻，如此美妙。

　　学校把元旦汇演定在了12月30日晚上。

　　由于12月31日下午，A高就要开始放元旦的假期了，所以就把元旦晚会提前了一天。这么一算，留给何岚和石洋西排练的机会也就三四天而已。

　　于是，考完月考参加文艺汇演的人们就各自都要艺术馆指定教室排练了。当然，顾沫非得厚着脸皮当家属去看他们排练，也就跟着何岚他们一起来到了艺术馆。顾沫了解到，何岚和王卿之、陈婷三人表演的是何炅7月份刚推出的一首歌《栀子花开》，因为这首歌特别适合在六月份唱给即将离开学校的毕业生听。于是，何岚她们借元旦汇演的名义，提前为高三的学长学姐带去祝福。这个主题和立意真好，确实后来的每年毕业记，所有校园几乎都会响起《栀子花开》这首歌。

　　顾沫看着认真排练的三人，悄悄溜出了钢琴教室，来到了白光训练的教室。今天，白光真的在。

　　“嗨，学长，你真的在啊。”

　　“嗯，我最近除了特别重要的课，其他的时间都在。”

　　高三的节奏和高一、高二并不一样，所以这周末他们并没有什么月考。顾沫和白光闲聊了几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白光也是关心了下顾沫的考试情况。

　　“顾沫，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好像从来没听我过拉过小提琴吧？”

　　“对啊，我早就很想听了，但是一直没机会呀。”

　　“那就今天吧，我上次不是说要拉一段曲子给你听么，那就择人不如撞日吧，我现在拉给你听。”

　　“好呀，好呀，太棒了！”顾沫兴奋得又鼓掌、又原地蹦跶。

　　“这首曲子叫《梁山伯与祝英台》，就是取材于我们平常听的那个民间传说，就是越剧里唱的那个，是由何占豪、陈钢两位老师在1958年创作的。这个作品当年在1959年第一次演出就是作为建国10周年的献礼作品的。我非常喜欢这个曲子采用交响乐与我国民间戏曲音乐的表现手法，有种中西合并的感觉。顾沫，你从小大总听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吧，那今天来感受小提琴般的C吧。”

　　说完，白光就摆好小提琴，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是顾沫第一次看白光拉小琴，在柔和的灯光下，温润如玉的白光自信而又闪光，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气质和优雅，每个音符都饱含着他对小提琴和音乐的喜爱。顾沫是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民间故事的。听着白光的演绎，顾沫仿佛置身于其中，久久回荡期中。

　　顾沫正沉浸在白光的音乐中，石洋西却悄然而至。

　　石洋西在远处就听见了《梁祝》的声音，觉得白光确实拉的不错，感情演绎的很细腻，手法和技巧也很娴熟。来到教室门口，石洋西才发现顾沫也在。原来，白光的《梁祝》是拉给顾沫听的。看着一脸痴迷的望着白光的顾沫，石洋西五味杂陈。

　　石洋西没有进去打扰他们，默默地退到走廊上，在一个窗口停下。他手里提着自己的小提琴，望着窗外。

　　原来，天色渐暗了，才停了一小会的雪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