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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小女乐融正豆蔻 ...

  •   “呜呜……爸爸妈妈我不想死!这是哪啊?我不想死?”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啊!”我惊恐的睁开眼睛。

      “七姑娘,你总算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警惕的坐起来,拉开帘子才发现自己在一驾马车里摇摇晃晃的。

      而眼前的小女孩是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丫头,粗布衣裳,圆圆的脸蛋上镶嵌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眼珠很大,显得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这是哪?你是谁?”我小心翼翼的问。

      “七姑娘莫怕,奴婢是咱们乐府的小夭啊!姑娘现下已是安全了,咱们正是回府的路上。”小丫头上前轻轻为我塞紧被子,拿帕子擦拭着额上细密的汗珠。

      头好疼,我抱住脑袋十分痛苦,那都是梦吗?小丫头见我虚弱的模样心疼的安抚着。

      她大概心里想:这个七姑娘可真是可怜,被丢到西郊庄子这么多年,刚一回来就差点被兵匪糟蹋了,逮亏遇到‘顾家人’给救回来。

      前两天,她和爹爹出门采办药材正赶回来,父亲见逃散的乐家家仆,便急着赶了过去,到了事发地才发现奉命接七姑娘的车队都死伤尽了。

      正在父亲翻找之际,便出现一队人马正朝他们走来,打头的是一个大胡子迎来,“可是尚京城乐家的马队?接着…”。

      然后一个黑色披风包裹的小小人被丢过来。

      “你们家顾夫人的姑娘!恰巧路过便救了…”

      “这可是七姑娘?请问尊驾是?”还没等父亲反应过来,那人只说是顾家便扬长而去。
      小丫头正在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她奉父亲之命亲自照顾七姑娘,奈何一连两日只昏昏沉沉的被梦魇住,满口胡言乱语。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打断了小丫头的思绪。

      “您不是…七、七姑娘吗?”小丫头狐疑的望着眼前的少女,这位七姑娘莫不是吓傻了?
      “七姑娘?我不叫连葵吗?”我问道。

      “连葵是谁?嗯!您是咱们乐府七姑娘乐融啊!顾夫人之女?我父亲说您眉目之间像极了顾夫人的,定是没错的!您难道不记得了吗?莫不是先前遭到兵匪被吓坏了啊?”小丫头慌张的探出手摸摸我的额头。

      “乐融?兵匪?”乐融?好熟悉的名字?莫不是梦境里那个小女孩?我拼命的整合那些破碎的信息和小丫头嘴里七姑娘,基本吻合!不错!我竟然就是那个孩子?那么,梦里游魂一样的女孩呢?我不是叫连葵吗?我的记忆开始出现了混乱。

      小丫头缓缓的安慰道:“七姑娘,您才刚醒,想不清楚是自然的!您都昏了两天了,梦里一直胡言乱语。”一个弯腰从小案子底下掏出一个水囊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是记得些遭遇了兵匪,好像是遇到个大胡子!”我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我记得很清楚,也因此惊吓过度晕过去。

      “七姑娘?您还记得呢?那就对了!确实是一个大胡子救了您,把您交给我们。您福大命大,真好!我娘若是知道了是爹爹送您回去,非得高兴坏了。她曾伺候过顾夫人一段日子,小时候还时常念叨顾夫人的好。哎!不过咱们乐府护送您回来的人都......”小夭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顾家?”那大胡子口里也曾提到顾家。

      “是顾家!也只有顾家人会如此在意姑娘的名节了。若不是如此,也不会交给我们,这场兵乱的事父亲叮嘱我们绝不能向外再提了,七姑娘就当做了一场梦吧!”小夭款款道来。

      顾家?那个顾夫人的娘家?

      “姑娘,放心吧!回了乐府小夭照看您,等我爹交了差事,让我爹求求管事的嬷嬷,看看能不能派遣到七姑娘身边…”随即潇洒的跳下马车。

      马车一瞬间恢复了安静,依稀传来一对父女俩的欢声笑语,伴着嘈杂的马蹄声。

      根据小夭的说法,我这外祖母家现如今十分得势,我这次被接回来大抵也是突然有了这么一门贵亲的庇佑。

      我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掌,长满厚厚的茧子,不禁心疼起这个叫乐融的女孩子,十三四岁的年龄,身量瘦小不过十来岁的小娃娃、胸脯都还没发育,平平的,大概是长期的营养不良的原因。

      这哪里像个女孩子,加之这两天里高烧不断,整个人更加虚弱了,来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了。

      “连葵?乐融?我到底是谁?”我自言自语道,脑子一片混沌,我到底来自哪?很快我便接受了乐府七姑娘这个新身份,毕竟,我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

      我轻轻重复了几遍“连葵”这个名字,果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那些关于连葵的记忆便一分一秒的渐渐遗忘,但是一些本能的东西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灵魂里。

      随着身体的恢复,我的五感开始越来越清明。比如嗅觉,我能本能的嗅到身体上淡淡的田七味,甚至更多药材的名字、功用都涌现而来,就好像是从天外而来直接灌注在脑子里一样,这种体验让我感到格外惊喜。

      我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疼肿。

      “喂”我大声的朝着马车外喊话,果然小夭就匆忙的钻进来。小夭有些惊喜,惊的是我能有什么事情?喜的是这位乐府七姑娘的喊话里明显气力十足。

      “我需要一些东西,小镜子、笔和纸,可能找到?”我求助道。

      小夭笑的灿烂如花,很快便找齐了,在我的指导下还重新换了药方,有几味极为珍贵的药材肯定是找不到的。

      估计像乐融这种初来乍到、无所倚仗的小庶女也是得不到的,不过还好有替代的平价药物。
      我将重新配好的药贴上,毕竟这张脸实在太肿痛了,眼角还有淤青。
      可千万不要破了相,我默念道。

      在模糊的铜镜下只能看清这女孩儿的眉眼倒是极美的,眉毛细而长,一双杏眼水波婉转,睫毛甚长,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别说还真有点像梦境里那个哭哭啼啼的大姐,乐融她娘。我摆弄着小镜子苦笑:我可不要像那个女人这般凄惨,既然占了您闺女的皮囊,乐府这龙潭虎穴我帮您瞧瞧!

      “七姑娘您可真厉害,连崔医师都夸赞您的药方子好,姑娘您这是习过医嘛!姑娘您真是…”小丫头好一阵拍马屁。

      真是不堪其扰,不过在她崇拜的眼神里,我能看到难得的真诚。

      想来这个时代医术就是极珍贵的本领,特别是妇女之中,那给我医治的崔医师不过是个三十多的中年妇女。至于医术,真是不敢恭维。好在这个人倒是刻苦勤勉,验方子的时候,左闻闻右嗅嗅,最后索性舔上几口,我忍着笑,难不成我能害自己不成?

      在她涂在自己手上半个时辰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后才肯换方子。

      想来,一个小庶女能金贵到哪里去。就医品而言,这位医师倒真是可敬。

      马车一直都是以极慢的速度前行的,那驱车的马夫牢牢地攥紧缰绳,以防马儿撒欢儿。不时传来马儿不满的哼叫声,倒是憋屈了这急脾气的老马,大概老马识途,越临近尚京城越显得急不可耐。

      这日黄昏,一行人便歇在城外的乐家外宅稍作整顿,马管事决定明日一早进城,特遣派一人单马回府禀告。

      整日的车马劳顿,突然躺在宽阔安稳的床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也不知这乐府是个什么地方?
      我在心里犯嘀咕,还好一路上小夭说了许多乐府的事情,心中才稍感到踏实一点。

      百无聊赖之际,我起身从案子上拿起笔,沾了沾墨,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字。

      又继续躺在床上叨起这个名字“连葵”,一遍又一遍。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前世记忆如此渺茫,真害怕一觉醒来连这个名字都会忘记。今世生存现状不明,这个乐融在梦里怎一个惨字了得。

      还没入夜,透过窗子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大概七八人。一夜无眠,直至天快亮才稍稍睡去。
      昏昏沉沉之间便被人摇醒,抬眼便见到挤了一屋子的陌生面孔,我本能的跳下床。

      “七姑娘莫慌!”一个四十多岁的素衣妇人稳步向前,抬手行了一个礼,柔声细细道来。

      “七姑娘容禀,老婆子是咱们乐府的嬷嬷,郑夫人遣派老奴来帮衬着姑娘,姑娘且起身洗漱收拾吧!”

      我茫然的站起来,正处于游魂状态,任由一个女使端来一盆温热的清水,开始净面,而后又端来一个大匣子,里面是些衣服首饰和胭脂之类的。

      几个丫头团团的围上来,一个年长的女使从匣子里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层铅粉,她拿粉扑沾了些均匀的在脸上铺开,有淡淡的益母草的味道,很是舒服。

      扑完粉后又取出一小盒胭脂,点在嘴巴上涂染开,最后拿一块石黛沿着眉头而过。

      脸上被折腾完后便开始折腾头发,那女使拿着一把细密的木梳子开始一点点将头发梳开,将发分股,结鬟于顶,却不用托住,使其自然垂下,并数结肖尾、垂于肩上,小夭告诉我这叫做垂鬟分肖髻,又叫燕尾髻,直夸那女使梳头的手艺好。

      我如娃娃一样任由摆布,因为脸上还有些肿,她们倒也小心温柔。

      而站在边上的位嬷嬷,话极少。想来,这位乐府的掌家夫人——郑夫人,也是给了她这个小小的庶女不少体面。

      不过未免也太过体面了吧!如若因为顾忌父亲的面子,在乐融这丫头的记忆里,这位父亲不曾慈爱,不然也不会多年不管不问的把他的骨肉扔在乡下的庄子里,任其生死。
      莫不是还是因为顾家这门亲戚?

      不等细想,丫头们便抬来了一面铜镜,齐齐站在两边让开,这是面铜制的镜子,铜镜的正面微微凸出来,镜面磨得很光,清晨的曙光从窗外照在镜面上,泛着耀眼的光,十分晃眼。

      我揉着眼睛走向前去,只见镜中一个婀娜的绰约女子,身着藕粉色月华裙,简简单单梳了一个燕尾小髻,正配上浅浅的桃花妆,显得五官更加明媚多姿。颈间的金桂环,稍一动便玲玲作响,即贵气又不失灵动。

      不禁有些讶然,此女子极美呀!

      我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个躯体的美貌,想自己之前也曾拿小镜多次查检这幅皮囊,当时也只觉清秀而已。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我挪步向前,试图好好欣赏这镜中的小美人,不想脚下一紧,低头正见一双绣工精致的芙蓉鞋,可惜却有些紧。

      这双鞋美则美,怕是并不合脚。我没有出声,便多看了两眼,好让人发觉,没想到一屋子的丫头,都噤声而立。

      小夭倒是心领神会,向前搀了我一把低声询问,“七姑娘可是觉得不合脚,”我笑着点点头,小丫头转头便对那位嬷嬷说,“嬷嬷可还有备用的履”

      此时这位‘稳妥的’嬷嬷应声走到我跟前笑着说,“不曾有,姑娘多担待着些。”

      “姑娘的衣物尽是郑夫人精心准备,来报的人只道与五姑娘身量相仿,郑夫人疼爱姑娘,因为时间紧迫,怕路途遥远妆奁不全,特命月前五姑娘新裁的衣物尽数顶了来。”

      “怎么没报,我那日特意塞给…”小夭着急起来,话还没说完,便被我生生拽回。

      她在我耳边低语“我那日特意塞了条子,详细禀明了姑娘的身量。”

      果然,还没入府先给个下马威!

      我心中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乐府这高门大院里,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份着实尴尬,想来日后都是在那郑夫人手底下讨要生活,便暗暗压下不满,微微端着笑。

      “嬷嬷,不必自责,此履甚好。”我尽量表现的知书达理,名门闺秀一点。

      “乐融在此谢过夫人好意,想来我数载不曾回府,底下的针线婆子自然不甚了解。”但转念一想,还没入乐家就有如此难看,今后这些下人定然更小觑我了,我心里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我抬眼打量着这位嬷嬷,想来能在高门宅院里做到管事嬷嬷的,定也是极玲珑的。

      “父亲政务繁忙,自然不会过问详细,想赵夫人在世时,待我姊妹甚是慈爱,待我阿娘和众位夫人都极为和善。不曾想到如今…”我装作着很伤心的模样。

      “然而这些年来,所幸还有郑夫人不辞辛苦的照顾父亲,身为人女却未能尽孝膝前,如今反给夫人添扰,着实愧疚!然而,夫人要顾着一大家的人,难免不能事事亲为,若底下有一两个办事马虎的也是有的。但父亲若知道底下的人对夫人的命令阳奉阴违,必然不会罢休。”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好歹是这乐府正经的主子。

      “此番回家,必然要好生孝顺父亲,也定要替夫人分忧!”如今,我乐融回来了,定然不要像从前那般任命运揉捏。

      嬷嬷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我一眼,但凡能混到在府中掌事的嬷嬷都是极圆滑机敏的,她听我这样一说,便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七姑娘莫要这样说,都是小的们办事不周。今日回府老爷和众位夫人自然是极高兴的。恭请姑娘起身!”她语气里充满着谦卑恭敬。

      “恭请七姑娘起身!”底下的小丫头们同声道,规规矩矩的跟着行了一个礼。

      小夭一脸春风得意的为我披上绣满海棠的红披风,此时,三月的春光正隔窗照耀在那条红披风上,格外光鲜,似乎前路都变得格外光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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