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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当街纵马引民愤 ...

  •   很快我们便进入了尚京城,和煦的春光谱洒在这满眼的绿瓦红墙之间。以巍峨的城楼为中央,中间一条宽阔的主街道铺开,两边排列着茶楼、酒肆、勾栏、当铺、作坊。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些摆摊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不时夹杂着歌女俗不可耐的唱腔。

      来往的行人,有挑担的、有赶路的、有驾牛车慢行的、有嬉笑玩耍的、有驻足看风景的、有讨价还价的。总之,真是一派繁华,一种很熟悉的熟悉感从心头而起。

      乐融,这就是你的故乡吗?

      “吁…”马车骤然刹住,只听马儿长啸一声,车外一团嘈杂。隐约听见鼓点一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人群开始恐慌。

      我扯开车帘子向外望去,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斜右方的路口几个富家公子打马而过,我们也被硬生生的切断去路,只能停在街道边。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小心!”

      大家才发现十字路口中央有个三四岁的孩童还坐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这疾驰而过的马蹄踏过。
      说时迟那时快,打头的那匹玄色大马儿顿时被主人勒紧缰绳,因受力过猛,一个跟头便栽倒在地,那马儿的主人倒是身手敏捷,在被迫从马背甩出去的紧要关头,腾空跳下一手顺势拎起那个孩童,然后飞身一转,躲过后面奔驰而过的马匹。

      刹那间,整个闹市噤若无声,只有那人单手抱着孩童依然屹立在尘土飞扬的混乱里,周身肃然、气场逼人。
      远远望去,那人不过二十郎当岁,身着玄色长袍,身材修长壮硕,轮廓硬朗。

      那孩童突然“哇”的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路人们才惊醒过来,各种议论开始沸腾起来。
      “这位公子的马太快了,险些把孩子都撞伤了。”
      “看打扮也是富贵人家,光天化日之下,岂有此理。”
      …

      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妇人,径自向那人踉跄扑去,夺回那玄色长袍男子手上的孩子,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指指点点,有人开始责怪,这富家公子纵马伤人。暗骂到:真是无法无天。也有责难那妇人不看好自己的孩子;还有人赞叹马主人真是身手了得的;也有为这孩子性命无虞感到万幸的,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将路围的死死的。

      与此同时,那匹玄色大马已从地上爬起,甩了甩脑袋嘶鸣了两声,可见是疼极了,悄然回到主人身边。

      那男子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拍了拍那匹马,脸色不是很好,因为隔了极远看不清楚男子的面部器官,只见他俯身正欲上马,谁知那妇人一把拽住衣襟,怆然大哭起来。
      那人很嫌弃的将其甩开,那妇人一吃痛趁势摔倒在地,捂着脸哭天喊地的闹起来,远远的就能听到她的撒泼声。

      大体是她向那男子索要银钱,不然定要闹到官家去。

      围观的民众更是爱这种热闹,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想仗义直言。但看那人不是寻常人家,便好心建议那公子赏些银钱打发了事。

      这时之前的几位公子才掉头过来,其中一位跟班儿大喊一声“大胆!”

      随即鞭子一挥,劈头盖脸就落在那妇人身上,那妇人吃痛向后躲闪,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青天大老爷,小人逃难到这尚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无人敢管啊!纵马伤人,我儿的手臂都断了,请医治病的钱自是没有的,我可怜的儿只有等着残…”妇人的哭声很是动情。

      “呜呜…我对不起那天杀的死鬼,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那妇人掩面而哭。

      “大老爷,贵公子您行行好,赏个银钱给小儿治病吧!我可怜的儿啊!”这妇人哭声婉转,自有那心肠软的妇人跟着掉眼泪。

      周围的众人才发现那孩子的胳膊早已脱臼了,吊在袖子里摇摇摆摆的晃着,正在那妇人身后嗷嗷的哭。

      “大胆刁妇,萧将军的马岂是你拦的?”那跟班儿不依不饶,非常气愤,但此情此景,看来定然是要银钱赔偿的了事的。

      “罢了,萧兄!京都重地。”一个青衣公子上前劝慰道,特意压重了最后四个字,他看了自己的随从一眼。

      这位随从心领神会,从荷包里掏出些银钱扔到那妇人身上。那妇人见有银钱立刻利索的收敛了哭声,爬过去捡起来揣在袖子里。

      围观的众人一听是萧将军,在抬眼端详那位青衣公子顿时声音就低了,自有那有些见识的认出了这位青衣公子正是顾家的四公子呀。只是当时并不知道自己与萧顾两家渊源颇深。

      而这位与顾家交好的萧将军,便是前两日北境大捷后秘密归来的萧景琛——靖远侯的三公子。

      即便没得君令擅自回朝,官家都并未降重罪,倒不仅仅因为他有个当朝宠妃萧氏的亲姑姑,这靖远侯手里有一支无坚不摧的萧家军名震四海,此次秋荻大捷也得益于萧家的努力。

      这二位可都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后生呀,圣上是着实看中的,如今萧顾两家的子辈都在这了。
      这军中的人可都不好惹,何况是在北境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萧家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见这热闹也没甚可看的,搞不好跟着讨打,都窃窃私语要散了。

      那萧三公子飞身上马,提着马鞭指向妇人冷语道:“我今日看在顾兄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他日若在这尚京城遇到…休怪我不好说话。”话音刚落,一阵幽婉的笛声传来。

      那笛声甚是动人,旋律从清新舒缓逐渐转向清亮悠扬,上一秒让人如沐春风,好像展翅欲飞的蝴蝶,扑着灵动的翅膀。下一秒便仿佛坠落在塞外悠远的天空,如落单的孤雁,颠沛流离、凄苦不已。

      让人如痴如醉,它牵动着人的心绪,都跟着散入这三月的春风中,似乎要涤荡这世间的不安、烦躁。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大概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动听的声音。果然,音乐是万物共同的语言,跨越时空都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我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世界里,与他的情绪同悲同喜。

      忽然,笛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里仿佛被抽离了什么东西,令人怅然若失。

      “萧将军请自重!”一个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骑马来到玄衣男子面前。

      众人从笛音里回神,自那人的来处,寻到一辆雅致的白色马车,周围有几个配着长剑的侍卫,威风凛凛守在两侧。

      规制上也看不大出具体是什么人,这笛声是就从马车里传出来的,众人恍然大悟,又惊叹刚刚那曲目的精彩绝艳。强烈的好奇心是众人争相望去。

      “这来的是什么人?”

      “想必也是极尊贵的人物了!”

      ……

      这是又有热闹可看了?众人见来者身份尊贵,于是人群又聚集了起来。

      “我家主人说,请诸位公子能妥善处理此事,京都圣地、万朝来会之机莫丢了天启的脸面,不容有失!”那护卫扫了一眼地上的撒泼的妇人,从腰间掏出一块明晃晃地令牌,远远地也瞧不出什么,但那玄衣男子和一众人都瞬间恭恭敬敬起来。

      众人见如此,只觉得马车里定然个大人物。这天启刚刚和秋荻大战告捷,秋狄和周边小国已递交和书,此时正是万朝来贺之际,国人也是意气风发,无比自豪。

      三言两语之间,那妇人又得了两贯银钱,自抱起地上的孩童欢喜的去了。

      此事便因银钱,各自欢喜,如此和平的解决了。闹哄哄的众人才悻悻散去,一切照旧,便好像未曾发生什么一般。

      那萧三公子应是极不高兴的,马背上的他一直板着脸。他信步迎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从我身边扬长而过,就算是只能看到侧颜,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凌厉,这种凌厉感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从哪里见过。

      我拉长回忆有些失神,那人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回头之际,我则迅速的将手中的帘子放下,才避免尴尬。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令我有些生怯。

      我们一行人被这小小的插曲耽搁了不少时间,便急匆匆继续朝着乐府的方向前行。

      “姑娘,不必惊慌,这尚京城的纨绔弟子也是不少,您今天看到的这位便是叱咤北境的萧景琛。如今虽说有赫赫战功傍身,想之前成天堆在勾栏瓦舍里,干出的荒唐事若写成话本子,恐怕三天三夜都唱不完。最荒唐的莫过年少时因吃多了酒,听人说陈家嫡女长得丑,醉醺醺的跑到丞相府陈家门前,当面擂对面鼓的跟人家退了婚。”小夭的八卦本质尽显。

      “还可以当面退婚?自古婚姻不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惊异的望着她。

      “这萧三公子是什么人物?哪里管这等纲常伦理呀!那陈家女哪肯受这般侮辱,差点上吊自杀。至此,萧陈两家结下了梁子,这是天启人尽皆知的事情。老侯爷一气之下便求官家将他打发到了北境苦寒之地,不想战事一起,这三四年间反倒攒下了赫赫功勋。” 小夭一路给我念叨着京中各类有趣的人事。我暗自发笑,萧家毁了一个姑娘的名节,却也只是发配到军中,可萧家的根底本就在军中啊!

      “也不知道那位马车里的主人是何方神圣?也真是气派,竟能拿捏的住这两位,想来也是个尊贵无比的。 ”小幺非常健谈,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愿意跟我分享。
      我从她的嘴里收集到不少时事信息,虽然都是小丫头道听途说来的,但是既然有人讲,便绝不会是空穴来风。说明这位萧三公子的风评在尚京城里必然是极差的。

      “这年头贱民的命还不如个猫儿狗儿呢?”小夭又开始同情起那妇孺。

      “对了!七姑娘,有一物进府前要给您,进府后小夭怕是都不能见到姑娘了…”她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一个漆黑的金属簪子,满脸的不舍,十来岁的女孩子有着最为纯粹的情意。

      我心中苦笑,想着也不是啥要紧物件吧!这应是我醒来刺伤那个‘大胡子’的物件,不想这位‘顾家人’竟然还大度的还回来。

      这丫头倒是对我真好,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竟然生出了些许情谊。若日后,她去了别处也不见得多自在,我本是孑然一身,一想到乐府也没有什么可信的人,不免怅然。

      “你可定了主意,决意跟着我?”我心中一动。

      小丫头顿时露出满眼的光彩,拨浪鼓一样的点头“小夭愿意的,小夭愿意的。”

      我会心的笑了, “不急!我这种身份,你跟着我定然不会有多大风光。你若肯,我定然想办法要你到身边,你且回去报了老子娘慢慢思量。”

      “不必了,我应了!我瞅着姑娘便觉得好。”她开心的手舞足蹈的说了些的肺腑之言,若不是身份障碍,我都觉得她能跟我义结金兰。

      说着便高兴地跳下马车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马管事,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我拿起手中的黑色素簪子静静地端详着,不由自主被它吸引住,就像有一个故事等待我去解开一般。是什么呢?

      簪体并不是很宽,呈如意状,并无流苏等其他珠宝装饰。我掂了掂很是有些分量,散着浅浅的黑紫色光芒,也不识得是什么金属材质,却也别是一番韵味。

      我用拇指细细摩挲着,整个簪身有些凹凸不平,上面刻着的像一些符号或者纹路。

      我将它对着阳光细细观察,纹理的巢缝间还有淡淡的血色。小夭说她清洗了好久就是弄不干净的,很是邪性儿。

      “可能就是个普通的簪子吧!”我摇了摇头,这总感觉真奇怪?

      难道它跟我的身世有关系?跟‘连葵’有什么关联吗?这仅仅出于女人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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