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如镜天无云》益莱芠

22、欲盖弥彰第一章

　　牧尘将体内的藻光珠化作无尽的灵力，重新照亮了寒光镇，那些濒临死亡的村民又都活了过来。牧尘还取出一段藻光珠释放的蓝光灵气，化成一段玄光绫，帮助阮茗忆复明，阮妈妈抱着阮茗忆激动得哭了出来，连忙跪下磕头，以表谢意。牧尘连忙搀扶起二人，口中念到：“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别了阮氏母女，客栈老板告知蒋暝晗等人先行离开，之后林氏兄妹与蒋晔然也退房离开了寒光镇。
　　自从在这个世界苏醒时，掌心处便出现一条冰蓝色的血痕，每晕倒一次，血痕便向手腕延伸一寸，如今已经蔓延到了手臂。担心自己时日不多，牧尘心想：“师父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救我之法，梦中的身影不停的唤我去水霖榭，让我替他报仇，不如先去与林苍彦他们会合，报了仇再做打算。”
　　虽然是怎么想，但是牧尘内心还是很渴望能早些见到林苍彦，那个既冷酷霸道，却又内心温热的世家少年郎。牧尘收拾好行装，即可启程。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独自一人行动，一边问人，一边赶路，也曾迷失过方向，不过他记得林墨嫣说过，水霖榭位于东南方向，属于江南水秀之乡。他便想起了自己世界的故乡苏州，也许水霖榭就在苏州呢？这么一想，牧尘特别激动，也许还能见到这个时空的爸妈呢！
　　牧尘疾步如飞，行走了三日，仿佛轻舟已过万重山，途经幽闭的揽辰谷时，发现一个猎人正准备用镰刀宰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小鹿。牧尘见小鹿鸣叫不止，眼泪不断，好像在哀求猎人放自己一码。牧尘同情心油然而生，他健步如飞，立刻闪现到猎人面前：“这位大叔，可否绕小鹿一命？”
　　猎人怒发冲冠，满脸不快：“哪来的野和尚，你知道这鳞鹿身上有多少宝贝吗？鹿茸，鹿皮，鹿胆，鹿掌，特别是这种有修为的鹿，逮到一头，我这一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滚开，滚开，别挡大爷的财路！”
　　“你可以通过其他方法衣食无忧啊，为什么非要屠杀生灵呢？”
　　猎人挥起镰刀，指向牧尘：“我再说一遍，给老子滚开，小心我这镰刀不长眼，先剁了你！”
　　牧尘原本想花钱买下这头鳞鹿的性命，可惜他身无分文，除了腰间金光闪闪的雁羽金铃外，最值钱的就属手中的紫檀木落隐禅杖了。“怎样才能换它一命？”
　　猎人上下打量了牧尘一番：“你这穷鬼要啥啥没有，拿什么换？我看你这金铃铛还值点钱，把铃铛给我，我就放它走！”
　　牧尘望了望腰间的雁羽金铃，这可是林苍彦送给自己，用于两人走失后互相联系的工具。林苍彦不假思索回答：“不行，你换一个！”
　　“还在这跟老子讨价还价！我看你是诚心找死！”说罢，猎人拿着镰刀，砍向牧尘。
　　击败过千缘禅师，夜行游女，修罗战尸，牧尘的功力已成长为中阶的灵族法师，自然不怕这个毫无修为的莽夫，也正是因为莽夫是个普通的凡人，牧尘不愿使用法术，使他受伤。牧尘举起落隐禅杖，挡住了猎人的致命一砍，落隐禅杖蕴藏的烬夜灯突然发出幽幽绿火，仿佛不受牧尘的控制，将猎人全身点着。
　　牧尘见此状况，也是慌张的不知所措，他想要使用水族法术落霜，却也使不出来。眼见着一条人命即将惨死自己的手中，牧尘用泥沙为其扑火，只是这烬夜灯释放出来的灵火不似凡火，只能驾驭，不能熄灭。牧尘着急的乱用真气，周围的树林也都被燃着了。
　　林苍彦感受到了雁羽金铃响动的不规律，猜测到牧尘遇上了大麻烦，心中有些犹豫，是否要再去帮他。林墨嫣与蒋晔然见林苍彦突然停了下来，便问道：“怎么了？”
　　林苍彦思索了片刻：“小和尚遇到危险了，我去救他。”
　　林墨嫣也想跟着去，却被林苍彦阻止了：“你们先去水霖榭，与爹会合，我随后就到！”
　　林苍彦御剑飞行，朝着牧尘的方向赶去。谁知这牧尘走错了路，绕了个大圈，走进了揽辰谷。林苍彦赶到时，见牧尘正围着浑身烧的通红的猎人打转。牧尘见到林苍彦，惊喜万分，心想：“救星来了，我终于因犯杀戒，要被佛祖惩罚了...”他大呼：“林公子，快想办法灭火”
　　林苍彦使用意念，将猎人悬空浮起，脱离牧尘的落隐禅杖。揽辰谷仿佛被什么人给操控了，二人使用法术时，都受到了干扰，以至于修为低一点的牧尘无法驾驭自己的灵力，林苍彦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了烬夜灯的幽火。林苍彦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眼凝视着牧尘：“你身上那么多邪门歪道的法术，能不用尽量不要用！”
　　牧尘一肚子委屈，不服气的回到：“以前都没有出过差错，不知这次怎么回事？”他边说边将鳞鹿的捕兽夹打开，放小鹿归隐树林。见猎人已经奄奄一息，林苍彦汇聚一股真气，为他续命。牧尘不知所措，心想明明一件好事怎么就给做砸了。
　　正当牧尘苦恼时，树林里出现了许多若隐若现的亮光，随后走出成百只鳞鹿，他们头生双角，面对体无完肤的猎人，使用了五朝归元，猎人的皮肤逐渐恢复原样，呼吸也畅通了起来。受伤的鳞鹿一边向树林里的鹿群跑去，一边时不时的回头鸣叫，示意牧尘与林苍彦二人跟随它前往树林深处。
　　月色朦胧，草丛里的萤火虫如点点星光，洒满整片树林。受伤的小鹿一瘸一拐的领着二人来到鹿群，只见它们都幻化成了人形模样。这只受伤的小鳞鹿大约和牧尘一般年纪，长着稚嫩的鹿角，四肢却已经成了人形的手脚，只不过臀部还多出一条如蛟龙的尾巴，片片龙鳞，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受伤的小鳞鹿向牧尘表示感谢：“我叫麓童，是鳞鹿族长的幼子，父亲很感谢你，想请你来林中一聚。”
　　牧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锃光瓦亮的脑袋：“不必客气，救人是我应做之事。”
　　林苍彦不屑一顾的瞥了牧尘一眼：“放火烧人也是你应做之事吗？”
　　听到这话，牧尘又是一肚子委屈：“林公子，我并非有意要伤人，只是我的法术不听我的使唤...”
　　林苍彦回想起御火救人时，也差点没有控制住，便问麓童：“这山谷是不是被封印了？为什么我们使用法术时，都受到了干扰？”
　　鳞鹿族族长向二人解释道：“不错，整片揽辰谷都被相柳给控制了，唯独这片忘忧林有神农之灵庇佑，才不被控制。倘若我们出了忘忧林，也不能轻易掌控法术。”
　　“相柳？”牧尘仿佛在《山海经》中见过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是在大禹治水时，击败的那只远古凶兽。“相柳不是被大禹杀死了吗？”
　　林苍彦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微微笑容：“你连大禹和相柳都知道，看来你师父教会你不少知识啊？”
　　“林公子，这是常识！”牧尘故作老成，叹了一口气。
　　麓童补充道：“相柳曾是水神共工的部下，共工怒撞不周山后，它继续危害人间。这只蛮荒异兽能将土地变成有毒的沼泽，将河水变成滚烫的岩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牧尘听得很认真，既好奇，又害怕。
　　“传说大禹治水时，也曾被相柳打得溃败，直到巫山神女瑶姬相助，才平息了这场神魔之战。只不过这相柳形体被毁，但它的怨气凝聚在揽辰谷，所有修为和灵力都会受到魅惑，无法完全操控。”
　　鳞鹿族族长忽然严厉的训斥麓童：“你今天为何偷偷跑出去？要不是圣僧相救，你还有命在这边长篇大论？”
　　麓童像个做了错事的小男孩，支支吾吾的说：“我感受到了一股纯洁的生灵之气，便想跑出去看看...”
　　此时，忘忧林刮起一阵邪风，乌云蔽日，明月被黑影遮挡，叶落纷飞，百兽奔走。所有鳞鹿都做好了戒备，连忙围成一圈，等待族长发号命令。
　　“怎么了？”
　　“相柳来了！”
　　“这么快？说来就来？”
　　林苍彦打趣道：“你的肉香，把它给引来了。”
　　没想到这个冰块脸还会有开玩笑的时候，牧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都什么时候了，林公子还说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苍彦眼神坚定，声音低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遮天的硕大黑影仿佛像一条巨蟒，笼罩忘忧林上空，不断吸收鳞鹿族的灵力。突然黑云中闪出一双金光闪闪的眼睛，向林苍彦与牧尘投射下两道闪电。林苍彦推开牧尘，使出飞沙走石术，形成岩障，反弹了这威力无比的电光。牧尘将氤氲在烬夜灯中的幽冥绿火，化作青龙，冲下天空。只见巨蟒张开血口，青龙就被吞噬干净。
　　牧尘惊讶：“这相柳刀枪不入吗？”
　　鳞鹿族族长唤族人形成八卦阵，位列六十四点位，身上的鳞片汇聚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八卦网，向相柳袭去。相柳被激怒，猛地扎向地面，瞬间半片忘忧林被炸成了平地。只见这相柳长着蟒蛇的身体，鲸鱼的尾巴，全身火红的鳞片像一把把匕首，愤怒的在地上盘旋。原本拥有九个头的相柳，被瑶姬与大禹斩断八个头颅，当他们想要斩掉最后一个头颅时，却被一位上古之神给救走了。
　　鳞鹿族属于炎帝神农的后裔，性情纯良，隐世避尘，曾与负责守天的白鹭族共为神兽中灵魂最为纯洁，灵力最为强大的种族。自从天际再次崩塌，白鹭族受到责罚，被流放到九重天中的沙漫天。从此各方邪魔为了获得强大灵力，便想尽心思围攻鳞鹿族，因神农的真魂化成灵气庇佑，他们才得以存活，只是这相柳背后受上古之神的操控，千百年来不断吸食他们的灵力。
　　林苍彦：“普通的法术对这魔兽无效。”
　　麓童：“以前它都是吸食完灵力便离开，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要屠族吗？”
　　鳞鹿族族长：“别怕，我们有神农大帝的保护，它伤害不了我们！”
　　话音刚落，相柳长满獠牙的血口喷出浓浓瘴气，许多鳞鹿中毒晕倒。林苍彦使出斩龙诀，一道剑气从天而降，印在相柳的眉心处，伤口向四周分裂，仿佛如无数刀割。相柳嘶吼一声，用尾巴甩向林苍彦，焦急万分的牧尘，胸口处散出一阵强大的落霜，瞬间冰冻了相柳的重尾。相柳无法动弹，林苍彦随即召唤落岩，像小山丘一样镇压相柳。
　　麓童：“它死了吗？”
　　林苍彦与牧尘也不能确定，只听见半空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还没！”
　　伴着声音的到来，一股清新的熏风吹散了瘴气，顿时整片天地风轻云淡。于众人面前落下一个少年模样，身着缕缕金丝勾边的长袍，清雅的云图镶嵌，挥舞着扇子，向众人暖心一笑：“有我在，他伤不了你们！”如若说牧尘清秀，林苍彦冷酷，蒋晔然儒雅，那这少年实则属于俊朗，仿佛见了他的笑容，便能治愈一切伤口。
　　鳞鹿族族长：“少侠好身手，救了我们族人一命。”
　　牧尘心中不服气：“这老糊涂，明明是我们镇压了相柳好吗？这家伙就刮了一阵风而已，怎么就变成他救的了？”
　　林苍彦不想再耽搁功夫，又对牧尘故作清冷：“我要去水霖榭了，你多保重。”说罢，转身便要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