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如镜天无云》益莱芠

21、云涌第十章

　　穆双双得到了陈默口头上的答应，逢人便拿出是陈默女朋友的身份，在柳依的撺掇下，穆双双还主动要见家长。陈默逐渐发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段时日柳依与穆双双联系的太频繁，也与自己见面的太密切，仿佛为了完成什么任务一样。陈默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可以探讨，曾经是薛岩，后来是陆畅，一个个都离自己而去。
　　过了几日，穆双双让大家都知道和陈默的关系后，柳依渐渐的不再联系二人。陈默将此事告知了苏易，苏易直男心思，根本没有往女生的计谋方面猜测，只是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那就和穆双双处对象吧，我看那小姑娘挺漂亮的，你们挺般配。”陈默真是后悔，怎么会和傻直男讨论这个，这不是送鸡给黄鼠狼拜年，正中下怀么。
　　直到一天晚上，陈默睡觉前，收到苏易的一条短信：“小陈，你先别生气，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我无意间透露给我老婆了。我老婆觉得穆双双和柳依有问题，他们好像在达成什么目的。”
　　陈默对这个憨头憨脑的苏易又气又恼，明明嘱咐他不要说出去，没想到还真当了个笑话告诉他老婆了。不过他老婆作为女人的直觉仿佛是正确的，光凭只言片语便能感觉出其中有猫腻。正当陈默编辑短信回复时，又收到了一条来自苏易的信息：“今天看杭州新闻报道，浙江领鹰互联网有限公司拖欠员工工资，公司被封，老板下落不明。等明天，我抽空去大厦看看公司还在不在。”
　　看到这则消息，陈默回想起了在陆畅楼下等了他一天一夜的过往，虽然对陆畅有生气和失望，但是看到“失踪”二字，他十分担心陆畅的安危，毕竟是和自己同生共死的人。他找到陆畅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对方显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难不成陆畅真的消失了？这偌大的公司，怎么说倒就倒了？”
　　陈默一夜都未入睡，第二天一早便请假坐高铁赶到了杭州，与苏易到了大厦十五层浙江领鹰互联网有限公司，只见大门已被查封，只能从后门偷偷进去。陈默曾经见过陆畅的办公室座位，他想去找找有什么蛛丝马迹，能有助于他找到陆畅。苏易在门口守着，陈默翻阅着陆畅的笔记本，发现有一页上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另一页上写满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这时，他才发现陆畅对自己的真实感情。
　　“原来畅哥心里一直都有我，是我误会他了...”陈默抱着笔记本，沉思了很久。
　　苏易忽然出现在门口：“快出来，有人来了！”
　　陈默从回忆中醒来，收起笔记本，与苏易悄悄离去，商量对策。
　　苏易说：“我有个同事的老婆就在领鹰上班，我来问问看具体什么情况。”
　　一通电话过后，苏易转达了信息：“今年实体经济不景气，互联网公司融资遇上寒冬，有两个股东背着陆畅，借债维持运营，见周转不灵，便卷钱跑路了，现在所有人都追着陆畅要债，据说保守估计欠下三千万。”
　　陈默如晴天霹雳，他曾经只想过一味地索要陆畅的关心与陪伴，却没想过能帮助他什么：“以前都是他护着我，这次我想护着他一回。”
　　苏易觉得陈默在以卵击石：“你怎么护他？以你现在的能力，能拿出几千万来帮他吗？”
　　“...”陈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说来也是，陆畅的能力远超于陈默，连陆畅都解决不了，陈默想要解决，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默问苏易：“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易思考了片刻，回答说：“公司欠债，无法抵偿，只能先冻结股东的个人资产，银行拍卖后才能抵债。你不是去过陆畅的家吗？我们去看看他的房子有没有被查封，如果他的个人资产足够还债，也不一定会坐牢。”
　　陈默与苏易赶到陆畅市中心的房子，再次敲门时，发现主人已换作他人。通过新业主，他找到了房产中介，房产中介告诉他，卖方登记的信息虽然叫陆畅，但是汇入房款的账号却不是陆畅的银行卡号。
　　陈默随即问道：“那是谁的卡？”
　　“陈默。”
　　陈默一头雾水，他拿出手机，翻了被自动隐藏的信息，果然发现了一条收钱信息。他心里既感动，又担忧：“畅哥这是要做什么？”突然，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不详的预感。“苏哥，我想把自己在老家的房子卖了，能帮他一点是一点。”
　　“你可想清楚了吗？那可是你父母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
　　陈默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想清楚了，我会留一部分给父母养老，剩下的慢慢还他们。”
　　苏易也无法租住陈默，也在东拼西凑借钱，帮助陈默。
　　陈默回到家，联系房中介，以最快的方式找到了买家。买家非要等到房产证过户，才能付全款。但是这过户也许需要一两周的时间，陈默等不及，他先将房产证抵押给买家，并列了字据，进行公证，最后双方协商同意，先付预付款过了两天，陈默拿着预付款两百万，赶回杭州。苏易打来电话：“我同事的老婆说他们都收到拖欠的工资了，还收到了赔偿款，只是公司仍然被查封，无法去上班，陆畅也一直联系不上。”
　　这两天，陈默一遍一遍的打电话，发信息给陆畅，都没有人回应，他还通过渠道去查陆畅沃尔沃和吉普车的定位，也发现已经出售给了别人。陆畅仿佛一瞬间在人间消失了，陈默彻夜难眠，抱着写满他名字的笔记本焦急的等待。直到110打来的一个电话，这种等待的情绪彻底崩溃，演化成了悲痛与绝望。
　　就在陈默拿着房款预付款赶往杭州的时候，110电话打来，说陆畅已于凌晨，在郊外投湖自尽了。警方发现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方式，那就是陈默的，手机里的照片与短信只有陈默，便赶紧打电话让陈默来认人。陈默在高铁上抱着笔记本痛哭流涕，几番差点晕了过去，他望着窗外，如泡沫一样的风景，仿佛见到了陆畅在朝他挥手，笑容还是像大海一样爽朗，眼神闪烁如星辰。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突然就以冰冷的尸体模样呈现在陈默的脑海中，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回想起二人短暂的相处时光，虽然加起来只有两个月，但是二人同生共死，肝胆相照，早已将彼此当成此生的唯一。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情深缘浅，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萧条，带走了陆畅的生命。原来陆畅对陈默的守护，那么深沉，他不愿陈默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希望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宁愿选择离开他，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来帮助他脱离苦海。
　　高铁到站后，苏易接到信息，赶忙来接陈默，这时陈默的双软已经发软，没有力气走路。苏易扶着他上了车，二人向杭州郊外的野湖开去...苏易一边开车，一边关心坐在后排，哭到虚脱的陈默，不断的说话，鼓励他坚持住。
　　“你要坚强，陆畅希望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活下去，才会将房款都打给你。你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啊，他的精神寄托在你身上，你得振作起来。”
　　就在苏易的车开下环城高速时，由于分心，苏易没有意识到正迎面而来的另一辆车，他下意识的猛转方向盘，虽然躲过了迎面撞击的客气，却没有躲过路牙，猛地撞在路牙上，车身整个翻滚了出去。
　　苏易系着安全带，被弹出的安全气囊阻挡了致命的撞击。可是这沉浸在痛苦与绝望之中的陈默，却被弹出车外，车窗被撞碎成一块块，陈默后脑勺着地，地上的鲜血染红了半条公路。他意识模糊的微微睁着眼睛，见到周围站满了人，人群中还有那个连死，他都没能见到一面的人—陆畅。
　　当天下午，陈默的父母，薛岩夫妇以及穆双双都得知了陈默的死讯，薛岩带着陈默的父母赶到杭州市人民医院。望着陈默冰冷的尸体，陈默的爸妈泣不成声，瘫坐在一旁，薛岩也伤心的痛哭起来。
　　柳依打电话来：“陈默怎么样了？”
　　薛岩回忆起与陈默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痛苦至极，大声吼道：“他死了，我的小默死了！我当初就不该离开他，是我害了他！”
　　苏易受了重伤，躺在ICU病房里，他的老婆和女儿在病房外守候了两天两夜，终于等来了好消息。苏易醒来的第一句话便问医生：“和我一起出车祸的男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大家为了不让苏易过度悲伤，影响恢复，便没有告诉他实情。
　　陈默的爸妈想把儿子带回苏州去火化，薛岩却说：“小默生前，我没能信守承诺，护他一生，请把他和陆畅葬在一起，让他们在黄泉做个伴吧，他们这一生太辛苦了...”
　　三日之后，陈默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只有陈默的爸妈与亲戚，薛岩夫妇，苏易的老婆参加，与穆双双参加。这时穆双双才知道了陈默真实的感情，早知是这样，她也不会去努力争取陈默的欢心，逼他和自己在一起。薛岩十分责怪柳依，却又痛恨自己作为帮凶，为了五十万，逼迫陈默忘掉陆畅。
　　众人离去，薛岩独自守在二人的墓碑前，他买了三瓶啤酒，一瓶自己喝，两瓶开启后放在墓上。薛岩很悲伤，却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对着墓碑自言自语道：“小默，我恨我这一生的懦弱，明明那么爱你，却不敢面对现实，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放弃你...陆畅，你曾经带给小默快乐与希望，我知道你的初心是想让他健健康康的活着，可是事与愿违。你在黄泉一定要照顾他，不能再让他受半点委屈！”
　　薛岩坐在碑前，喃喃自语，直到斜阳西下，墓园快关闭时，一道灵光照在墓碑上，陈默与陆畅的名字突然消失了。薛岩很震惊，忽然他听到了陈默的声音，他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陈默正满眼笑意的看着陆畅，和以前对自己撒娇的模样一样，陆畅轻轻抚摸陈默脸颊，仿佛在回馈这份幸福感。
　　风吹过树梢，枯萎的枝叶穿过二人的身影，落在了地上。陆畅牵着陈默，像墓园深处走去。薛岩不舍，大声喊了出来：“小默，小默！”
　　陈默仿佛听见了呼声，转头朝薛岩开朗一笑，陆畅将手放在陈默的肩上，伴着他朝墓园深处走...
　　听见墓园管理员在催促自己离开，薛岩揉了揉眼睛，陈默与陆畅的身影早已消失，墓碑上的名字也出现了，他不舍的回头望了望身影离去的方向，心知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曾经被自己放弃的挚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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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
　　声音空灵深邃，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朵血红色的光晕。
　　“我这是在哪？”
　　“在属于你的世界...”
　　“你是谁？”
　　“我就是你，白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