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将离  ...
            
                
                
                    - 
                          苏言之辞过邓师渠便裹了白袍走进一片白茫茫之中,慢腾腾回了官舍准备穿好朝服进宫,但是她想着各国使团都得用些时间才能安排好,便仔细打开周同送来的书轴看了起来,书轴由于被保管的好只是纸有些发黄,字迹笔锋刚硬,棱角分明,字字生锋,看得出王执也并非如传闻中的是个柔弱书生,她看的仔细,目光却被篇尾两句话吸引“盼君见兮君不见,即见君兮君不识。”这两句与前文诗句极为不搭,笔迹也柔和下来,苏言之单手触了那些字,忽而轻笑,随即走到书桌旁写了两份信嘱托人带去沈府交与沈韵,自己换了便衣出了官舍。
  皇宫,一切按部就班的有序进行着,各国使臣报了礼单,随后在内侍监的引导下去了琉璃台参加宴会,地龙烧得火旺,虽然殿外冷气逼人,可这殿内酒香,菜香漫室温暖如夏。随着时间推移,个人都已安坐,未过多久后宫嫔妃入内,坐定后昭和皇帝一身明黄与一白纱覆面女子扶了太后入殿,当即殿内人人跪下,高呼万岁。闵玄是先扶了太后坐下,而后沉稳说了“平身。”尊威天成。
  琉璃台当初便是为了这种重大事件而建,殿内足以容纳千人,所以此刻人多倒也不觉拥挤,朝臣做了一列,后方是女眷,帝妃分列在左右前排,而后各国使臣又是一排,闵玄是扫视过下方众人,看到晋安使臣位于前排那人时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很熟悉的感觉,他微微侧头“侍翎,那人你可见过?”
  侍翎顺着看过去,“回主上,不曾。”
  而后闵玄是笑了笑,朗声说起官方文书,无非一些你们能来,朕感到很是荣幸,我们是友国,定会相亲相爱这类冠冕堂皇的话。官方的话说完,便开始喝酒享乐了,舞姬上场,气氛顿时热闹开。闵玄是看着场中舞蹈,目光不觉朝大臣那一列看去,看了几看也没看到苏言之,他又是一侧头“侍翎,你看看沈韵那丫头在不在。”侍翎用胳膊捅了捅右前方的言午,言午转头“皇上没找到苏大人,让你看看沈小姐在不在。”言午咳咳两声,看了看“咦,这沈小姐也是不在的。但也说不准沈小姐是去找长宁公主了。”侍翎点了点头原话给闵玄是说给。果然见他眉眼立马堆起。
  *
  宫外,沈韵一人进了一家绸缎庄,店家引了她到里间,看到那人于屋中静站,眉眼静好看着她,瞬间呆了。
  *
  内宫,闵玄色刚刚施完薄妆穿好舞裙,绿萝上前给了她一张字条,她终是笑了笑,道“你不必随着本宫了,阿韵说是要进内宫,你先过去等着她,本宫这一舞完了便去寝宫等她。”绿萝领旨要走,却又被她唤住“届时等午宴完了,记得请皇兄,皇嫂,宁烨一起过来,我们好久未聚了,但是…沈绪…今年却是不在的。”说着又见她低了头,自从前几日知道沈绪不来帝京参宴开始,她几乎没高兴过,已经好久未见了。绿萝道“沈小姐肯向公主低头,那自是将公主殿下看的比那苏言之重要。”“恩,下去吧。”半个时辰后,沈韵领了婢女进了内宫,绿萝见了一阵诧异,因为沈韵一直低调行事,从未见她出入内宫随过如此多的婢女,以往常常只是画桥一人,想到画桥,由着两家主子关系好,她们的关系便也不错,遂开口问道:“小姐,画桥今日怎未随你进宫?”沈韵微微一笑:“她身子弱些,前日里得了风寒,我让她在家歇息了,再说今日是陛下生辰,她拖着病怏怏身子见驾总归不好。”绿萝答道:“是。沈小姐不去琉璃台直接去公主寝殿?”“不,先劳烦绿萝姐姐带我去皇上寝殿,阿韵给他准备了生辰礼物。”沈韵知道帝后寝殿若无帝后身旁亲近之人带领旁人是随意进不去的,是以写信要了绿萝过来,他没皇后,这长宁公主却是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寝宫的。绿萝打量了沈韵身后一群人,见他们都抱着东西低垂着头,然后爽快的答应了,沈韵虽说上次和长宁恼了,但怎么说也是沈韵先低的头,她不能驳了她,再说,这也是小事一桩。
  *
  琉璃台,宴舞正酣。而周同却是坐不住了,一直左顾右盼不说,而且离开大理寺那群人朝前排挪去,好不容易挪到邓师渠身旁,却感觉一冷冷的视线盯着自己,他又四处看看,然后咧着嘴朝官员女眷的那一群看着他耳语的女子笑笑,邓姣立马气红了脸,高赫兰却是遥遥举酒一笑。他拉了拉邓师渠衣角,邓师渠终于注意到他,立马笑呵呵问道:“周大人何事啊?”
  “言之怎么还不来,下官想问问大人知道不?言之在朝中素与大人你亲厚。”
  邓师渠这才像刚刚发现一般在人堆里寻了寻,然后摇了摇头“这老夫就不知了。”
  “那大人可否在皇上问起时替下官告个假,下官出宫去官舍看看言之,昨日我给他生了火,要是半夜言之睡得死,被碳气毒到就不好了。”
  邓师渠老眼一抽,呵呵笑了几声“好好好。”周同便又挪过去,然后身旁人一捅他“周同,你安分点,皇上一直在看你。”周同小心肝扑通一声,然后捂住脸,嘀咕道“难道我比言之美……”
  闵玄是又抿一口酒,然后重重放下酒杯“侍翎,你去官舍提了苏言之过来!”
  *
  寝宫,绿萝守在殿外,婢女三三两两出来几拨,走的稍稍远了些,又听见沈韵在里头高呼一声“再进来几人。”然后有几人又跑了进去,如此两次下来沈韵终于出来,抬袖擦了擦头上虚汗,领着剩下不多几人出来,绿萝微微皱眉:“这群婢子也太不像话些,自己倒是先走了。”
  沈韵笑道“母亲治家宽和些,无妨,我让她们先出宫回家的。”然后侧头吩咐道:“留下两人,其余的都出去回家吧,家里还有好些事要做。”
  那几个婢子行了礼,退了下去。沈韵道:“也不知长宁上场没有,我们先去琉璃台看看。”这下绿萝高兴地立马带人往琉璃台开走,沈韵回头看了眼掌乾殿的高匾,轻松一口气。尤记当时满屋寻常,可她却成了满室风景。
  *
  沈韵到琉璃台殿外台阶下,便看见周同出了殿门便如后有豺狼般撒腿跑开,而后几乎撞到她身上。她拦住周同,周同见是她也一乐,“沈小姐,言之今日未来,下官去找她……额,不妨同行。”
  沈韵哧的一声“你犯错也想拉个垫背的,门都没有。言之你不用去找了,她进宫了,我有见她。”
  周同呵呵一笑“那就好。”
  “周同,话说你为何如此在意言之?你不会是……”
  “我们是同科同乡,自然亲厚些,再说我若是……觊觎她好看,那皇上比她还好看呢。”
  沈韵噗嗤笑了,道“这话你可莫要胡说,仔细被皇帝哥哥听到又让你复查大理寺两三年的卷宗。”
  周同脸一黑“沈小姐,我都说那我撞见陛下与言之……然后大理寺忽让我查两年卷宗是偶然,你怎么还扯这些,我告诉你也是当你是言之媳妇才说的。”
  沈韵脸一红,二人便进了殿,沈韵溜到后处,朝言午招了招手。大半时辰后,闵玄是揉着额头有些微醺的从殿堂侧门出去,那厢,沈韵负手俏皮看着他。言午识趣退到一旁,闵玄是看住她,一扫刚才醉意,有些愠怒的开口道:“你又与她玩的什么把戏。”
  沈韵咯咯一笑,上前挽住他胳膊“自然是有好的生辰礼物给您喽。言之在等你,你先过去,我会想办法拖住长宁和她的。”
  闵玄是低头看她,却见沈韵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旋即走开。
  “盼君见”
  *
  闵玄色换衣收整完毕坐着拿那玉葱似的指甲挑着银盘里的葡萄,绿萝匆急趋步而入。闵玄色抬眸看去,见沈韵跟在身后,随即起身莞尔一笑,扬了扬手中信件“你现在倒是不与我置气了。”
  沈韵站定“玄色,并非我有事相求于你才主动求和,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崩毁,你那次……言之也何其无辜,况她也是三番四次说即便她那次下狱被贬永世不得叙用我也不能怪你和宋宁烨,那样的她,绝对不会对皇上不利,何不试着相信她。”
  闵玄色顿时笑意皆无“阿韵,有些事你也未必清楚。她若在帝都,迟早毁了皇兄。”
  沈韵挥了挥手,侍从皆退了下去,而后她往前一步,下巴微扬,扯唇说道“便因为她是女子。”
  闵玄色一惊后倒也是笑了“你知道,那你便也应该懂。皇家之地哪能似寻常人家,她以女儿之身赴考,你觉得她目的能有多纯洁,况且,皇兄也不可能似太傅与宋伯父一般,皇家需要子嗣,而你也不看看,皇兄自中秋以来便再未入后宫,我怎能放任不管。”
  沈韵听着微微低下了头“人间万事自有难处,可爱不能负。为帝者,江山寂寡,情薄无心便是正常么?玄色,你何必那么自私,不努力一把,你怎知未来如何。即便她以女子之身登科为官,谁敢肯定经年之后我不会站在朝堂之上如你一般都让男儿仰视呢。”
  闵玄色哂笑“荒唐。父皇爱那个女人以致母亲含冤而亡,南国先帝宠爱胡氏以致现今南国将灭。你到想的天真,苏言之能让邓师渠都弯了老腰,她怎会简单。”随即错身而过朝殿外走去。
  “玄色,大哥来信了。与你只有两字:甚念。”沈韵说完便转身快速跑了出去,闵玄色却是停了下来,静立良久。
  *
  闵玄是也不知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由着言午推开寝宫大门,抬脚进去抬头一看便猛的甩袖用内力磕住门,言午的鼻子险险撞到门上。外面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那微微被风扬起的衣角到底是白色还是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