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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归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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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林夕进去时闵玄是正坐在地上苏言之摞到一起的折子旁随手捡看着,林夕见侍翎静候一旁也就没上前只是静静站着,良久,侍翎咳了一声,闵玄是这才抬头,看到林夕也是一怔,木木放下折子站起,眉目微挑“你怎么来了?”
林夕往桌台上瞥了一眼,闵玄是也随着看过去,只见一碗粥冒着热气温在热炉上,闵玄是皱了皱眉“天冷,你穿厚一些,这些事以后也不用自己做了,吩咐膳房备下就好。”
林夕咬了咬下唇,上前握住他的手,闵玄是只觉触手冰凉,像极了那年在太湖中冰冷滑腻的湖水,忍了忍,终究没反握她的手“阿是,你大病初愈,身子多少还是得顾着的。你既然在我殿里辟了独立的小厨房,就知道这些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做的。”
闵玄是俊眉一皱,见她穿的单薄,重重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放开“可是宫里衣服不和心意?侍翎,下去吩咐言午让重新备几套。”
“是,卑职告退。”
“阿是,我刚刚碰到长宁。”林夕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热气,只是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她自然知道闵玄是刚刚对她……疏离开了,这种情况,自他那次离宫回来后就慢慢开始显山露水了。
闵玄是一听到是笑了“玄色不懂事,她暗地操纵大理寺几人对朝臣诬陷弹劾,现今她到是委屈了?莫说韵儿今日只是在言语上对玄色与宁烨刺激了几分,就算今日韵儿与他们发了大脾气朕也赞同,宁烨与玄色还以为韵儿是当初那傻姑娘,可现在始终有些不同了。”
林夕走过去端了粥给他“他们说到底都是为你好。”
“夕儿,三哥一案了解,你便不该再为这些事担心,我自有思量。过几天我再叫韵儿进宫,到时再说吧。”
“那我走了,你忙。”
“恩,朕过几日来看你。”
闵玄是见林夕转身走,猛然间想到什么,拿过披风赶上去给她系好“去吧有时间去看看三哥,再过些时日,要再见……也就难了。”
林夕点了点头,刚出去言午就迎头走上来,看见她忙行了礼,只是唤她姑娘,林夕一点头,错过瞬间唤住言午“言公公,李安现在可还在宫里?”
言午顿时露出八卦的表情“这奴才可不知道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林夕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忽然想起来了。”
……
苏言之从商铺出来,看了看自己干巴巴的荷包一阵心疼,直接想奔进商铺把钱给退回来,天知道自从自己在翰林院当值后就再没要这些‘下属’的‘救助’,手里这些东西花了几乎一半的俸禄。
信步走到吏部府衙,当值的官员看到她脸上顿时笑开,忙忙上前从苏言之手中拽过大包小包的东西,“哎吆,苏大人来就来,还给兄弟们拿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苏言之吊着的手僵了僵,嘴角抽了抽“哎…………这个…………”
“苏大人实在客气了,您先坐,下官这就给你去泡茶,去找邓大人过来。”那人说着一溜烟跑了。
“我的东西……不是给你们的。”可是,这个会客厅还哪有人影。
不一会,邓师渠着一身便衣走进来,看着她唤了声公子,刚坐下,刚刚那人就端了茶进来,苏言之看着他唇角的糕点渣子,顿时觉得眼睛有点抽。邓师渠微微咳了一声,苏言之才恋恋不舍得撇开眼睛。那男子放下茶便出去,顺便带住门,邓师渠接给她茶之后笑道“公子神色如此痛苦干甚,倒是下官今日朝上表现令公子心生不满了?”
苏言之心下一沉,道“言之知道老师是要生气的,今日拿了些东西特意来赔礼,可是……您也瞧到了,东西被他们吃了。”
邓师渠摇了摇头“生气老臣不敢,只是公子让长宁公主知道你我关系不同寻常,又让老臣暗中派人参与弹劾你,便不防着皇上生疑,让你我都万劫不复吗?公子莽撞啊!”
苏言之双眸中诡意一闪而过,笑呵呵道“老师不生气便好,生疑皇上是不会,相反的,以后我与你频繁接触交往,皇上也不会生疑,老师放心。”
“为什么?”
“原因老师日后便会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暗中联系太傅,让他务必想办法通知夏衍行,来找我。还有……烦请老师去趟沈府……这婚我是不能结的,我与沈韵也是清白的。”苏言之说着脸上居然升起朵朵红云,邓师渠老脸一拉,一拍桌子,立马站起道“公子,老臣这就去沈府,公子放心便好。”
苏言之错愕看着邓师渠风风火火的背影,其实最重要的是第一件事才对……当夜回到官舍,便被周同风风火火拉去他们家,对着一老一小的娇羞红脸吃了一顿饭,走时周父周母拉着她问了生辰八字,祖宅位置,各种各种,就差问她祖宗十八代了。
第二日上朝,朝臣看苏言之的的眼光十分怪异,高和更是鼻孔一仰,哼了一声。朝会期间,闵玄是目光几次略过苏言之,然后便掩唇咳一声,她很纳闷。直到几日后,闵玄是在官舍低调出现,言午连拽带拖把苏言之扯进房子然后出去守着,闵玄是将她亲了个昏天黑地后笑涔涔说“苏大人祸害少女的手段甚是高明”后,她才知道邓师渠那日去沈府,不是说事,是抢女婿的…………不巧的是,那日高和正领了几个亲信官员在沈府。自此之后时光无暇转眼飞快而逝,随着帝都第一场雪的纷扬而来,闵玄是的生辰亦是准备的热火朝天,在他生辰前几日,各国纷纷派了使臣而来,苏言之也开始了焦急等待。
这些日子苏言之端坐在桌前抄着新编的卷书,翰林院的大院里不时传来稀稀落落的扫雪声,挠的心肺都痒痒的,她听着一国一国的使臣相继而来,直至他生辰前一天,却依旧是没有夏衍行的消息,心也就慢慢消停下来了,南国现在局势混乱不已,要派像夏衍行那样的武臣出使他国确实有点不可能。照旧到了闭馆时分,众人忙着收拾自己的物件,因着未来三天将会休朝,不用当值所以很多东西都将要带回去所以一时倒忙开了,苏言之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家当少的可怜,便三两下卷到怀中走了出去,不料此时却看到一个人,她张了张嘴表示诧异,闵玄色一袭红衣披了白裘子正站在一场风雪中等她,双颊被冻得惨白,可眼睛却通红一片肿的跟核桃似的,这样的她不禁让苏言之生出些许怜香惜美人的同情心来,干咳了咳道“微臣参见公主。”可闵玄色脸上忽然涌出一股厌恶,冷冷掷了一句“本宫没找你。”便甩袖而去,这厢苏言之撇了撇嘴,讪讪走了出去,不明所以。
回了官舍屁股刚挨到板凳,就听到有人敲门,开了门看到周同站在外面瑟瑟抖抖的,不待她让开路那人已经拨过她窜进屋子里,一见她没生火就开始嚷嚷开,苏言之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又来干什么?”
周同鄙夷的看他一下径自倒了水喝“明日皇上寿宴,言之可有给皇上准备什么?”
苏言之愣了愣摇摇头“没有。”
“这也就没人给你说的?”
“没有。”
“算了,我也知道你在翰林院混得不好,没人提点你是应该的。”周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幅卷轴“这是前代大书法家王执的真迹,我们从官没多久,金银财宝之类的绝计是拿不出来的,当今圣上才思出群,新科士子送这个到能投了皇上的喜好,你拿走吧。”
苏言之愣愣接过,一时间一股温热涌到眼眶,她咬了咬唇,低低恩了一声,周同看她那样心里顿时一乱,待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到她面前,他想碰碰她的脸,可是苏言之扬起的脸却让自己的手跌到她肩膀上,并且不受脑子控制的拍了两下“矫情了,感谢就感谢,哭什么哭。”苏言之将他的手格下去,说了声“谢谢,再没事就滚。”
周同颤了颤,却见她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变脸真快,刚刚要哭,这会却一副清冷的样子,周同卷起袖子,走开给她生火,却在看到木碳的时候愣了愣,问道“言之,你的这木炭可是从官舍领的?”
苏言之放好卷轴随口道“恩,有些是阿韵从沈府带过来的。”
周同道“言之,这沈府用金丝木炭已经是越了礼教规矩了,这是我看见了,你以后给沈姑娘说一下,这木炭,她府上莫用得好。你用完了后也注意着些,再不要用了。”
苏言之脸上神色一变,恩了一声。
当晚,苏言之便摸黑去了一处地方,风雪正盛。守夜的奴仆看到苏言之深夜裹了一袭白袍来访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这三更天已经过了,我们家老爷早已歇下了,要不大人赶早再来?”苏言之微微低下头“下官有要紧事找尚书大人,还望各位通传一声,便说苏言之求见。”
这奴仆几人各相为难,相互看了几眼,其中有一人快步走下台阶将手中暖炉塞到苏言之怀中“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谢谢。”不久之后,那人赶忙跑出来迎了苏言之进去。
大厅,蜡烛已经燃了起来,邓师渠便衣披着裘衣坐在火盆旁,看似不像刚刚从被窝起来,苏言之解下袍子随手放下随地盘腿坐到火盆旁,邓师渠一时诧异后也是坐下。
“老师这么晚还不睡?”她烤着火看着木炭淡淡开口。
“故人来访,老臣在等公子。”
“南国使臣并未进京,那老师的故人又是谁?是……太傅?”她开口,鼻尖有点泛红。
“公子何不自己看看?”
“上次一别已是三年未见,期间母亲罹难,我亦是差点惨遭杀害,胡氏当初绝计没有少为难太傅,这次太傅不应涉险来昭和的。”苏言之翻了翻木炭“回去,等我回去了……再…再……”邓师渠只见她不看身后之人,一番话面色清冷的说出来,自己也不觉伤心起来,正如苏言之所停顿的一样,等她回去,可什么时候能回去……
身后男人面色如铁,刚毅异常的脸上满是伤痛。随后,他缓缓跪下“公子,卑职当初赶赴邙山不急,以致老夫人及……他们遇害,望公子责罚。”
苏言之听得这声音猛的一颤,回过头去,目光紧锁着地上人影,颤声道:“南国使团未到,你怎敢私自前来,不要命了。”
“公子。”男人出声,却已经是哽咽了“使团明日会到,卑职只是先行一步,再说,当初卑职未曾及时赶到,这是一生之憾,这条命,若非公子还用的着,卑职是绝对不会苟且偷生的。”说着抬头去看,一眼却已经愣住。
苏言之强压思绪,清冷站起过去扶了他起来,唤了声“夏衍行。”
夏衍行迅速恢复正常,低声道“公子,先帝生前的阁老旧臣让太傅多多联系吧,京畿骠骑营的大军,已经在卑职掌控之中,除了胡氏控制的将兵,若能挣得周显将军的支持,我们兵力已经可以起事了,公子在昭和朝中是万万不可多呆的。”
苏言之松开他“过些时日吧,时机暂不成熟,要等……邙山屠村案在昭和浮出来。”说着又回去坐下“我让你此次前来,为的是想办法调动皇陵守军,那是父亲留给…我的。”
邓师渠眼眉微微一皱“先帝生前未曾告诉公子调动之法?”
苏言之却低头陷入深思,再未答他。许久之后她说道:“是一封信。”
这一夜这三人再未睡着,第二日晨曦微微露脸,夏衍行深深看她一眼,无声无息从尚书府房顶掠过。天色刚亮,京城城门刚启,南国使团在一片喜庆中进宫,昭和帝君的生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