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证》赴酲

6、6

　　6.
　　电吹风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呼呼的声响，宋知川毫无章法地吹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的温度怎么也降不下来。
　　她和林叙这不过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她就唐突地开口要了人家的微信，第二次她就被人家一句话弄得面红耳赤。
　　宋知川艰难地接受了自己长了17年，第一次见色起意的事实。
　　宋知川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句：真肤浅！
　　不出意外的话，她跟对方在这一周之后，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准高三生，一个是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知名律师。
　　于是这点细微的心动像是平静湖面上激起的一圈涟漪，那阵风过了，就迅速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面上的绯色迟迟散不去。
　　宋知川冷静地想，就是太热了而已。她没有马上下楼，而是走到主卧外面的露台，趴在栏杆上眺望。
　　海风温热，带着潮湿的气息，让人不由地心生惬意。宋知川趴了一会儿，慢慢放松了神经。
　　这是她在升上高三前的最后一场肆无忌惮的放松，她不需要顾虑，也不需要担忧，她只需要随着自己的心情，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给自己的灵魂请个假，让它游逛在每场梦寐以求的浪漫里就好了。
　　心跳再次趋于平缓，宋知川这才下了楼。
　　三个人在底下客厅坐着闲聊，每个人都卸下了身上担负的压力，抛开在现代社会里的身份，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笑着。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无边无际的海，天色也蓝得明媚，浪漫得不真实。宋知川从楼梯上往下走，感觉到了无比的心安和舒适。
　　也许这就是旅游最动人的地方。

　　“川川来！”程杏先看到她，语气轻快地朝她招招手。宋知川几步跳下楼梯，动作自然地坐到了林叙边上。
　　宋知川感觉到林叙侧目看她，也不回避，对着林叙弯了弯眼，伸手给自己拿了个草莓。
　　真的很甜。

　　实际上，在宋知川来之前，三人正好聊到了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这个问题。
　　问题是程杏提的。裴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开始把话往林叙这扔。
　　林叙没有马上开口。程杏在这时喊了宋知川的名字，她一抬头，就是女孩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一跨两级下楼梯的样子。
　　明媚又动人。带着十七八岁明晃晃的朝气，像是发着光。

　　宋知川一加入，程杏也没有执着林叙的回答，想换下一个话题。却没料到宋知川眼带好奇地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呀？”
　　程杏又来劲儿了：“哎川川，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我？我想想噢，”宋知川咬了一口草莓，“我喜欢冷静自持，注重细节，待人处事很温和有礼的那种人。”
　　其实宋知川心里还有很多要求，但是没说太细，说了也没有必要，现实中也许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吧。
　　裴昭开口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和宋知川对话：“小宋你喜欢这样的人啊，男生注重细节的可不太多。”
　　宋知川想也没想：“反正我喜欢的也不是男的。”
　　裴昭：“？”
　　程杏是知道这事的，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会突然出柜，不清楚裴昭和林叙的看法，她只好连忙打圆场：“哎呀，川川喜欢女孩子的啦。反正现在这个社会……”
　　“不是，没有歧视，”裴昭说，“就是有点惊讶。实在是看不怎么出来，不过也是了，你看林叙这样儿，她也一样，我是真没看出来，她那日子过得跟性冷淡似的。”
　　林叙：“……”
　　傻逼好友在暗恋对象面前智商下线，帮她被迫出柜，她也实在无话可说。

　　不知是不是气氛过于轻松闲适，林叙的视线一转，落到了宋知川身上。不转不要紧，这一转，目光相抵。

　　宋知川似乎看她很久了，小姑娘的视线专注而坦荡，对上视线之后也没有挪开，镇定地冲她弯了弯唇。

　　林叙差点信了她从容冷静，如果不是那本白皙的耳尖红得像快滴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