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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马甲掉了 ...

  •   待众人走出视线,赵敏敛下笑意,转身走回水阁,水阁酒席已撤,小仆奉上新茶,见周芷若静坐水阁,双眼通红,面前的茶盏,已经凉透了。赵一伤站在一旁,见赵敏走近,躬身行礼,又退出水阁。
      赵敏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终究是又把她弄哭了,打气笑容,问:“周姐姐今日愿与我一道饮杯茶水。”周芷若见她还是如旧识的语气,嘴角微动,想笑却又笑不出,想说却又说不出话,最终只是轻呵一声,似是在质问赵敏,你为何还能和先前一样,说出这样的话。
      赵敏走近周芷若,为她倒杯茶水,道:“周姐姐喝水,是男是女其实并无关系,我待周姐姐的心意不会改变。”周芷若瞳孔睁大,她为何还能说出这番话,问道:“赵姑娘,蒙骗我很有趣吗。”
      “此事,我不曾蒙骗你,我是真的很想娶周芷若,是男是女又有何妨,除了不能儿孙满堂,我哪里不如男子。我自诩文武全才,擅巧思、谙韬略,周姐姐先前待我哪里有不喜,就因我是个女儿家?我未曾早些告知与你是我不对,可是与周姐姐的情谊,并无什么过错。”赵敏说的理直气壮,言语之中,更是端庄严肃,毫不作假。
      “你,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周芷若哽咽着,眼泪便直直往下掉。
      赵敏每次见到周芷若哭,总是如剜心剔骨一般难过,万箭穿心,苦痛难忍,蹲下身子,正对周芷若,抽出手帕,为她擦去眼泪,“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周姐姐,你我各为其主,我无话可说,我也说不过你。但周姐姐,我真的心仪与你,虽起初是戏弄之意,但我之后是真心待你,不想你有什么危险。”赵敏不住的解释着,希望周芷若能听一听自己的解释,隔着国恨家仇,哪里是几句话能解释的清的。
      “赵敏,你住口。”周芷若不想再听她说些什么,真情也好,假意也罢,现在所有的危机,都是你赵敏埋下的,若是当年没有见过赵敏,是不是,今日就没有那么多的难过。
      “周芷若,我不逼你,我们马上启程,我带你去找师太,等我事情办完,再来找你,我可以保证,不会动你师父。”赵敏知道,周芷若已经被自己逼上绝境,快点找件其他事情来绊住她,总比让她胡思乱想来的要好。
      周芷若胡乱点头应下,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赵敏目送周芷若离开水阁,摩挲着凉透的茶盏:“她这两日做了些什么。”
      “周姑娘在庄内闲逛,每一处都走到,陷进都已踩过,今日在房内不曾走动。”
      “钱二败,峨眉那边有什么动静。”
      钱二败走近水阁,躬身道:“那大夫与二十名峨眉弟子一道下山了,已到西宁,峨眉未曾攻下。”赵敏心中诧异,斜视钱二败,面色微怒,这峨眉高手早已下山,怎会难以攻下,莫非有什么高人深藏不露,比灭绝老尼还厉害:“原因。”钱二败被她看的后颈冒凉,冷汗直流,答:“攻山之人全军覆没,无人生还,主人息怒。”赵敏心中更是惊疑,峨眉怎会有如此高手,莫非是那白芃手下,白芃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便是无穷的祸患,挥手令二人退下。
      峨眉山下,哀嚎遍野。六十余名江湖人士,被冲杀的四分五裂。
      自白芃一众人等离山之后,来了六十余身穿白袍,高举红色火旗的一帮人,在山下转悠,有一信使还特意装模做样的送拜帖上山,给看山门的小童。
      “久闻峨眉女侠本领高强,今日特来拜会,明教拜上。”
      苏清年心知这便是白芃走前叮嘱之事,这人来者不善,且师父前去讨伐生死未卜,这帮人定是想趁我峨眉且无高人镇守便要屠我峨眉,定然不能这般任人宰割。苏清年见各师兄师姐擦剑磨刀只等一声令下,奋勇杀敌,保全我峨眉气节,只是峨眉众弟子中只剩些武功一般且又年幼的小弟子,无人主持大局,静迦师姐虽是年长敦实却并甚么本领可与之匹敌。
      苏清年趁众人不留意,悄悄溜开,顺着小道一路轻功奔至李氏药铺,寻常要两炷香的功夫,今日却是快极,不到半炷香的时辰就到了。苏清年夺门而入,窜上二楼。众小厮未及阻拦,掌柜见状立刻跟上,道:“姑娘莫要慌张,前些日子定的药材已经到了,姑娘等等老夫。”
      苏清年急急道:“我来寻桂姐姐,明教要攻山。”掌柜引苏清年匆匆进了内阁,杜桂斜倚窗前,手持长刀,不急不缓,轻轻擦拭,在苏清年急急进入之时便以知晓,总归早年跟随白芃习武,内力自是不比常人。杜桂皱眉,心想这些家伙来的倒是快得很,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道窄偏要闯,吩咐:“江掌柜,你且去知会一声。”掌柜应声退下。
      苏清年焦急的在内阁转来转去,见杜桂还在不急不缓的擦刀,念叨着:“桂姐姐,那些教众已经到了山下一看便不是善类,而且人数众多,你怎么还不着急。”杜桂全然不惧,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队我杀一队,来多来少,有什么分别,那群恶人无事生非还危及小姐,害的师父千里迢迢去救人,三个哥哥也下落不明,新仇旧恨一起算,道:“怕什么,你可要与我一道?”
      苏清年见她不曾放在心上一般,又补充道:“那明教诡计多端,桂姐姐你单枪匹马,定会吃亏的。”杜桂嗤笑一声,道:“区区小贼,也配?”随手挑了个刀花,宝刀入鞘,:“你等我换件衣裳。”
      苏清年和杜桂不曾有什么太大的交集,那日匆匆一面,杜桂听从白芃吩咐,买了桂花糕,桃酥饼一些点心,自己想着事情,也没有与她多有什么交流,不知她什么脾气,也不知她有什么本事,难道比师父还要厉害?苏清年一个人在外面胡思乱想,着急的想拔腿就跑,誓死与我峨眉共存亡。
      片刻之间,杜桂换了一身黑袍出了闺阁,那黑袍略有眼缘,似在哪里见过,是白姐姐的同款衣裳,想是黑袍端庄素雅,就是溅了血,也一时难以分辨。
      苏清年年龄小,也不曾学过骑术,杜桂与她共乘一骑,抄近道出了小镇。赶到峨眉后山下,杜桂扶苏清年下马,道:“你上山吧,小心些。”苏清年心中不安,山下那么多人,桂姐姐不过大自己几岁,又如何应对,只怕是有去无回,我峨眉如今生死难料,本以为前去通风报信能有帮手,可就只有一人,以卵击石,平白让无辜的姑娘为此送了命,就是大错,丢了我名门正派的脸面,又抓住衣角慌道:“魔教妖人众多,姐姐一人如何应对,我要与姐姐一道。”
      杜桂见她神色慌张,略带恐惧,心中暗暗发笑,暗想:“这小家伙倒是有情谊,明明自己也在害怕,却还是端着,要是带上定是麻烦不小。”温声道:“我去突袭,片刻就有大队人马过来,你莫要跟着,快些上山,注意山下战况,好做接应。”苏清年也知自己功夫不高,若是莽撞,只怕桂姐姐还要分心照顾自己,拖累了桂姐姐,更是愧疚,应下:“姐姐小心,我这便上山找师姐接应。”
      苏清年抱拳,狂奔上山,因着年幼,功力也不似师姐那么扎实,今日轻功突进,步子飞速,自己还不曾适应,奔跑起来略显狼狈的模样,让杜桂心中略带笑意:“这小姑娘真是可爱的紧。”
      杜桂打马,奔至前山,果有六十几白袍男子,在山下列队似是准备攻山,领头的男子是一白面书生模样,身后的几个连须胡大汉对他极为恭敬,料想也是这几人的头领。杜桂远远喊道:“前面是哪家的英雄?”杜桂虽身离众人一里远,但声音却清晰传入众人耳内,小露一手内力,不让众人小瞧。大汉朝白面书生望一眼,大声答道:“我乃明教蜀地分坛,今日前来向峨眉女侠讨教一番。”
      杜桂虽自年幼起便跟随白芃习武,却不太了解这江湖之事,只从这些日子白芃说的只言片语中才草草了解明教,灭绝师太带着一帮弟子,便是去攻打这明教,不想还未曾回到门派,这明教倒是打上门来,心道:“这明教真是心狠手辣,釜底抽薪,趁火打劫,若非是师父在暗中护着,只怕今日便是灭门之日了。”。
      忽从远方传来一阵马蹄,众人望去,见十八黑衣人打马狂奔,那十八人面带黑色铁质面具,身穿黑甲,身背满弓,马携长箭,斜挎长刀,身上拴着拳头粗的铁链,迎面直来。
      黑甲骑兵来势汹汹,三人一组,牵头的九人,互相扯着铁索,用以突阵,敌人阵乱,后九人拔刀砍杀,毫不留情,寸草不生。
      杜桂脚尖轻点,飞离马身,如飞矢一般迅速,直冲白面书生,众人只见一黑烟于人群穿过,只听咯噔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白面书生还未曾有甚么挣扎反抗,竟直挺挺的掉落在地。连须大汉忽的猛吸一气,惧道:“英雄是师出哪家。”
      杜桂邪气一笑,抬手在空中一挥,讥诮道:“死人为何这般有这么多废话。”
      冲锋铁骑踏乱白袍教众的阵脚,补刀铁骑左右开工,肆意虐杀,白袍人见来势汹汹,头领也被敌方绞杀,做散兽状四处流窜。前九人拔箭搭弓,百步穿杨,后九人,拔刀紧跟,刀刀毙命,片刻便将一伙人追杀干净。
      杜桂只恐这群白袍人虽死伤一批,但日后还会卷土重来,道:“你们驻扎此处,若有来犯,格杀勿论。”
      苏清年刚上山顶,寻到师姐,未曾开口,便听师兄道:“山下来了二十位黑甲骑兵,比元人的骑兵还要凶残,还斩杀了那群魔教妖魔,也递上拜帖,说是药人谷的,我不曾听说过这个门派,师姐可要将他们请来道谢一番。”
      静迦师太面色迟疑,这群人下手快狠,不像名门正派,自己一个小弟子,怎么能做主,若是失了礼数,也是不好:“我们亲自下山迎接,不能失了礼数。”
      苏清年心中疑惑,杜桂不过和周姐姐看着差不多大,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还是跟随师姐下山看看。
      “贫尼静迦见过诸位英雄。”
      “师太有礼了,在下药人谷杜桂,明教蜀地分坛以被我等除净,线下在此驻扎,待尊师回山。”杜桂听从师父吩咐,对峨眉的诸位师姐师妹们要客气些,这些是小姐的同门,不可让小姐难做。
      “多谢诸位英雄,只是我等见识浅薄,不曾听过贵派,请姑娘指教。”静迦不敢轻易代表师父与他派互交,想打听清楚,日后好向师父汇报。
      “我等不问江湖事,家师远行,待日后家师归来,自可解惑。”白芃出门前叮嘱,只可打出门派名字,不必说的太多,什么事等这次回来再说。
      二人含蓄几句,杜桂被请到山上,喝些茶水,聊表谢意,十八骑在身份特殊,在山下巡逻放哨。
      绿柳山庄内,赵敏回屋换了身嫩绿绸衫再回到水阁,左手持杯,右手执书,坐着饮茶看书,似是刚才的插曲并未影响到自己一般,只是内心颇为不宁,只当自己不能掌握峨眉事宜,内心慌张。忽的一人影起落,一身子闪过,如一枝箭一般射入庄门。
      赵敏心中冷笑,暗道:“这匹夫果然有几分本事。”听得张无忌脚步之声渐近,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朗声道:“张公子所为何事拜访。”张无忌道:“赵姑娘,在下向你讨几棵花草。”说着,左足一点,从池塘岸畔跃向水阁,身子平平飞渡,犹如点水蜻蜓一般,双手已将水中七八株像醉仙灵芙尽数拔起。
      赵敏面色微冷,暗运内劲,反手一弹,飞出几枚细微的暗器,直冲张无忌面门,见他右手袍袖一拂,将暗器卷入衣袖,左袖拂出,攻向赵敏。赵敏斜身相避,只听得呼呼风响,桌上茶壶、茶杯、果碟等物齐被袖风带出,越过池塘,摔入花木,片片粉碎。张无忌身子站定,瞧了瞧那草药,抱拳道:“多谢解药,告辞!”
      赵敏笑道:“来时容易去时难!”掷去书卷,双手顺势从书中抽出两柄短剑,直抢上来。张无忌不愿恋战,右袖拂出,十多枚金针齐向她射去。赵敏斜身闪出水阁,右足在台阶上一点,重行回入,就这么一出一进,十余枚金针都落入了池塘。
      赵敏双剑掷出,右腕翻处,抓住套着倚天剑剑鞘的木剑,却不拔剑出鞘,挥鞘往张无忌腰间砸来。张无忌左手食中两指疾点她左肩“肩贞穴”,待她侧身相避,右手探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岂能再度无功,已将木剑挟手夺过。赵敏站稳脚步,笑吟吟的道:“张公子,你这是甚么功夫?便是乾坤大挪移神功么?我瞧也平平无奇。”张无忌左掌摊开,掌中一朵珠花轻轻颤动,正是她插在鬓边之物。
      赵敏脸色微变,张无忌摘去鬓边珠花,她竟丝毫不觉,倘若当他摘下珠花之时,顺手在她左边太阳穴上一戳,这条小命儿早已不在了。她随即宁定,淡然一笑,说道:“你喜欢我这朵珠花,送了给你便是,也不须动手强抢。”
      张无忌倒给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左手一扬,将珠花掷了过去,说道:“还你!”转身便出水阁。赵敏伸手接住珠花,灵转一动,扯下珠花上的珍珠,叫道:“且慢!”张无忌转过身来,赵敏笑道:“你何以偷了我珠花上两粒最大的珍珠?”张无忌道:“胡说八道,我没功夫跟你说笑。”赵敏将珠花高高举起,正色道:“你瞧,可不是少了两粒珍珠么?”张无忌一瞥之下,只哼了一声,不加理会。
      赵敏见他并不应答,手按桌边,厉声斥道:“张无忌,你有种就走到我身前三步之地。”张无忌并不理会,直接跨下了两步台阶。
      赵敏见激将之计无效,令转计策,忽花容变色,惨然道:“罢啦,罢啦。今日我栽到了家,有何面目去见我师父?”反手拔下钉在柱上的一柄短剑,作苦肉计,叫道:“张教主,多谢你成全!”
      张无忌果真回过头来,只见白光一闪,她已挺短剑往自己胸口插落。张无忌冷笑道:“我才不上你当。”瞥一眼赵敏,见她倒在桌前,道:“我先去救外公,再来救你。”说着,不再看他,径自飞走了。
      赵敏见他不上当,唤赵一伤至跟前,将珠花丢出,道:“你带人让他们撤下,将这珠花给张无忌。”说着将珠花放入以黄金小盒中,赵一伤应声退下,领着“神箭八雄”疾驰而去。

      周芷若浑浑噩噩回到卧室,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师父的佩剑,其他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打开柜门,又见到那枚白玉坠,自那日知晓她关押师父后,便把它收了起了,眼不看为净,免得心里难过。如今再次看见,想丢掉,终究是忍住,又收回自己衣襟内,此物兴许日后有用处。
      几日后,见到师父师姐,我又该如何再面师父师姐,她们该如何看我,假凤虚凰,元廷走狗,随便是哪一条,师父自会一掌把我劈死。罢了,死在师父手下,也算干净了,且当报答了师父的教养之恩。周芷若将物品打包成包袱,收在一旁,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又惦念着师父师姐们安危,郁郁成结,堵在胸腔内,内力又被毒物压制,忽地一阵腥甜,竟是呕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赵敏吩咐完事宜,便去寻周芷若。待回了万安寺,只怕周芷若便是再也不愿与自己多说些什么,不若现在早些去与她说些话,也好过在那边被那老尼阻拦。赵敏晃至客房,道:“周姐姐,我有事与你说,开门可好。”房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赵敏只当她又不愿搭理自己,哄道:“周姐姐莫要赌气,若是不应我,我可要做采花小贼。”还是无人应答,赵敏心道不好,先前就有晕倒的时候,推门而入,见周芷若昏倒在桌边,嘴边还残留些血渍,焦急万分,又气又责,也不知是气她胡思乱想,还是气自己步步紧逼。伸手探她脉搏,微虚,喊来府医,挽起袖口轻轻擦去嘴角残血,叹道:“你又何必这般心急。”说罢抱至床边,脱去衣袜,掩好被褥,等他开了些滋补的药物,熬好放在一边温着。
      算着时辰,叫来赵一伤,道:“马车里再加两床被褥,再拉一辆车用来熬药。”
      赵一伤依照吩咐办好,赵敏背着包袱和佩剑,抱着裹着被褥的周芷若上了马车。
      周芷若因气急攻心,昏倒过去,梦里也不安稳,又梦到师父铁青着脸,逼问自己为何与朝廷妖女勾结,有辱名门正派的威严,竟要一掌劈死自己。姐姐见师父动手,与师父大打出手,赵敏暗中偷袭,伤了二人,又逼迫姐姐去为她炼药,讥笑自己被骗……
      赵敏放心不下周芷若,一直守在一旁,见她一直说着胡话,不断挣扎,又出了不少虚汗,急急唤道:“周姐姐,快醒醒,周姐姐,芷若,周芷若,快醒醒。”
      周芷若只听耳边有人急唤,悠悠转醒,摇摇晃晃,不是卧房,见赵敏一脸关切,心中一动,又猛然想起梦中情形,只怕她是虚情假意,压下这分喜欢,面色冷漠,凉凉道:“赵姑娘。”
      赵敏也不关心她这般冷脸,将她扶起,却见她奋力挣开,又牵扯到伤情,咳嗽起来,不愿与自己配合,道:“周姐姐莫要胡闹,好好起来把药喝了。”周芷若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再见她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但又着急想知道师父现况,自己挣扎着爬起。赵敏将药端过来,舀了一勺,想喂她喝下。周芷若摇摇头,赵敏当她以为自己又暗中下毒,道:“周姐姐,这只是些温补的药物,莫要害怕。”周芷若垂下眼眸,道:“我自己来。”赵敏将药碗递上,见她喝了干净才放下心来。
      张无忌见元兵退下,悠悠叹了口气,赵敏诡计多端,如今退兵定然是有其他诡计。周颠服下药,愤愤道:“走!咱们一把火去把那绿柳山庄烧了!”
      杨逍道:“赵敏事事有备,定有诡计,我们快些撤,不要耽误教中大事。”张无忌劝道:“杨左使说的对,我们快些离开吧。”众人称是,一道接着往南赶路。
      周芷若休息了一阵,果然好了许多,赵敏一直找些好话于她说说,但总是被周芷若无视,两日之后,周芷若已无大碍,便独乘一辆马车,赵敏骑马领着“神箭八雄”。
      白芃随静空师太一道赶往天山,早已知晓后方有人尾随,未免打草惊蛇,一直留意着后方。路上有几道分岔口,众人怕遇岔,分了几路,若是遇到则发信号弹告知,白芃一众走的官道,其他师弟妹们分了小路。
      自分开后第六日上,见前面草原上来了一行人众,多数是身穿白袍的男子,举着几面大旗,绣着一团烈火,双方渐渐行近,突然一名小弟子尖声叫道:“是魔教的恶贼!”白芃瞪着那一行人,怒火中烧,众人纷纷拔出兵刃,散开迎敌。
      张无忌见是峨嵋派人众,不知何以去而复回,而那些人也是从未见过的,朗声说道:“众位师太是峨嵋门下吗?”白芃不愿与他多说,冷哼一声,也不作答,身旁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弟子越众而出,厉声道:“魔教的恶贼,多问甚么?上来领死罢。”
      张无忌是个心肠好的,依旧客客气气,道:“师太上下如何称呼?何以如此动怒?”那弟子喝道:“恶贼,凭你也配问我们名号!你是谁?”韦一笑疾冲而前,穿入众人之中,点了两名男弟子的穴道,抓住两人后领,猛地发脚,远远奔了出去,将两人摔在地下,随即又奔回原处。这几下兔起鹘落,冷笑一声,说道:“这位是当世武功第一、天下肝胆无双的奇男子,统率左右光明使、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的明教张教主,赶过峨嵋派下山,夺过灭绝师太手中倚天宝剑,以他这样人物,也配来问一声师太的法名么?”
      白芃曾立誓不主动出手,此时见这男子这般无礼,还摔了带来的小弟子,自然不能受这窝囊气,足尖轻点,御风而行,闪身上前,比那男子的身形还要快速,左右开弓,两袖鼓风,啪啪两声,抡了韦一笑两耳光又轻轻一掌,拍在肩上,速度之快,如影如幻,似鬼非人,再看已回到原先位置,静立不动,刚才两声耳光声,只是众人幻觉一般,一来一去只在眨眼之间,众人也不曾反应过来,手段也比他高明了些。
      张无忌对那人的轻功大大惊异,这世上还有比蝠王绝顶轻功还快的功夫,悄无声息,且自己连反应的速度也没有,真是可怕,且那人身子极为阴寒,所练武功绝非是名门正派的功夫。
      峨嵋群弟子也尽皆骇然,白芃在峨眉已有九年,从未显露过,上下皆当她并无功夫,眼见突然露了这么一手匪夷所思的武功,不禁身后有了丝丝凉意。韦一笑瞪着白芃,怒气直升,有发作之意,自己何曾受过这般侮辱且身子又酸又痒但却又无法动弹,竟也说不出话。
      明教众人惊诧万分,这人轻功竟在韦蝠王之上,打的蝠王一句不敢多言,什么来头?周颠怒道:“你这小皮娘,什么来路。”白芃不愿搭理,冷冷撇着,像看死人一般,什么玩意,也配这样说我。过了片刻,静空忽地明白,一众全靠白芃,且这般武艺,比起师父定是高出不少,又无坏心,不可冒失了,定了定神,道:“贫尼法名静空。这是我门中郎中白芃大夫。”
      峨嵋派其他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其中几个男弟子不约而同急奔去救护那两个被他搬到了远处的同门。那四人抬了两名被点中穴道的同门回来,领至白芃身旁,待她解治。张无忌只觉她好生眼熟,又听她的名字,才想起着姐姐就是在汉水遇到的白芃姐姐,不想这么些年过去虽相貌未变,但气势却变化甚多,又惊又喜之下望去,想要与她相认。
      只见她衣袖一挥,二人穴道登时替他们解开了,这一手隔空探穴的本事,又令双方眼见一开。张无忌更是激动,走上前,道:“芃姐姐,我是张无忌啊。方才未曾认出姐姐,望芃姐姐恕罪。”白芃这才隐约想起,不想这人竟是九年前的那病入膏肓之人,又想到妹子恐怕是被这行人抓住,只冷冷回道:“张教主。”张无忌被晾在一边,颇有尴尬之意。杨逍见张无忌似乎对那人似是旧识,且那人功夫不浅,朗声道:“奉张教主号令:明教和六大派止息干戈,释愆修好。”
      静空见对方人数不少,而适才那人稍显身手,实是武功高得出奇,白大夫虽也是身负奇功,两拳难敌四手,又在对方地界,若是动手,非吃大亏不可,所谓“止息干戈,释愆修好”,也不知是真是假,问:“各位可见到我师父和各位师姐妹吗?”张无忌道:“尊师从光明顶下来,已半月有余,预计此时已进玉门关。各位东来,难道中间错过了么?”
      静空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说道:“师姐别听他胡说,咱们分三路接应,有信号火箭联络,怎会错过不见?”周颠听她说话无礼,便要教训她几句,说道:“这就奇了……”张无忌不愿与她们为难,低声道:“周先生不必如此。她们寻不着师父师姐,自然着急。”
      静空满脸怀疑之色,说道:“家师和我们其余同门是不是落入了明教之手?大丈夫光明磊落,何必隐瞒?”张无忌心道:“难道真没回去,可本教确实没有捉住她们啊。”当下正要开口解释,只听周颠笑道:“老实跟你们说,峨嵋派不自量力,来攻光明顶,自灭绝师太以下,个个被擒,现下正打在水牢之中……”还未等他说完,白芃又飞身靠近,如入无人之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双眸通红,杀气腾腾,道,“你说什么?”杨逍殷天正只觉此人太过放肆,心中不满,正要动手救人却被张无忌制止,彭莹玉忙道:“姑娘莫听这位周兄说笑。灭绝师太神功盖世,门下弟子个个武艺高强,怎能失陷于明教之手?此刻贵我双方已然罢手言和,各位回去峨嵋,自然见到。”白芃侧目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正义,又说的坦坦荡荡,不似说谎,且态度也算是诚恳,便松了手,将周颠摔在地上,冷冷看着他。静空将信将疑,犹豫不决。
      杨逍心知这女子绝非正道之人,且行事张扬,不愿徒增烦事,道:“周颠爱说笑话,姑娘不必当真。但本教教主堂堂之尊,也会骗各位师太不成?”那中年女子道:“魔教向来诡计多端,奸诈狡猾,说话如何能信?”
      殷天正大声道:“老夫是白眉鹰王,光明磊落,自是不会骗你们这些小辈。”这几句话轰轰雷动,震得四周教众及峨嵋弟子耳朵嗡嗡作响,心神动荡,难以自制,众人无不骇然。白芃心中盘算,漫步退回到静空身后,道,“如此,得罪各位。只是我猜峨眉有难,才多有得罪。”
      这一消息如滚雷一般在张无忌的脑中响过,心想:白芃姐姐定是没有说谎,这么说周姑娘也有危险,道,“众位师太,我等下山,当真未曾见过尊师和其他师太,弊教必将尽绵薄之力,助各位师太寻尊师及各位师姐。”
      静空看了一眼白芃,见她微微点头,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说道:“如此,有劳各位侠士。”张无忌拱手回礼道,“不敢当。”
      白芃又瞥了一眼韦一笑,露出一丝邪笑,衬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如鬼魅一般瘆人,让韦一笑不禁心中一颤,如坠冰窟,突然一哆嗦,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说不得立刻上前扶起,道:“韦一笑你做什么。”
      韦一笑只觉僵硬,自己也无法开口,只听白芃朗声道:“你就是为韦一笑,今日有事,便放了你,不过也不必如此多礼,我门中弟子辈分小,受不住如此大礼。”又向张无忌拱一拱手,道:“贵教事物繁忙,小女子不便打扰,待寻得各位师姐再来向韦一笑讨教讨教,告辞。”
      当先向北便去,静空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明教弟子瞧了这等声势,暗暗心惊,眼送白芃等远去,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忽地,张无忌走出喊道:“芃姐姐且慢,我还有话说。”白芃停住,脚尖轻点,落到张无忌眼前,了无声息,迅如闪电,悠悠道:“张教主有何指教。”张无忌脸上微微有些发烫,道:“弊教曾于绿柳山庄遇赵姑娘,她与周姑娘关系甚好,曾用一把木刻倚天宝剑让我们吃不少苦头,芃姐姐若是遇上也请小心些,我总觉得有些邪气。”白芃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张教主提醒,见谅。”说罢又几步回到众人之中,与峨眉众人一道赶路,差三人探路一番,去寻什么绿柳山庄。
      杨逍见众人走远些,问道:“教主可是认识那位黑衣女子。”张无忌暗自心惊,只觉甚是诡异瘆人,道:“我儿时在汉水见过,当年她和周姑娘一起跟随太师父上了武当,后来便不知晓了。”周颠又道:“教主,那人好狠,不像个人,阴森森的。”张无忌叹道:“当年芃姐姐还曾送我过蜜饯,不似现在这般模样,以后遇到说话还是规矩些好。”韦一笑道:“教主,那人功夫出神入化,方才点了属下的穴道,临走之际如鬼魅一般摄人心魄,让我膝下一软,半点功力也施展不开,这人当真是可怕。”张无忌道:“芃姐姐竟然点了穴道,真是可怕,这功力怕是比我师公还深厚。杨左使,你可曾看出她用的武功套路。”杨逍道:“属下并未见过,但绝不是峨眉派的功夫,那尼姑说门中郎中,相必未曾入这峨嵋派,且那一手功夫,比峨眉老尼高上许多,那老尼心思狭隘,定是不得容许这人在峨眉金顶,定然不曾显露过本领。”张无忌道:“杨左使分析的有理,我们还是差些人打听一番各大门派的下落,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定然都算到本教头上,那我们的名声便是难以洗刷。”众人暗道有理,张无忌令厚土旗众人一一打探一番,余下众人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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