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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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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铐,先给我解开。”
 
 樊澈不动,好像在宕机。
 
 “真的很疼。”他无奈地说。
 
 这话落下这人才如梦方醒一样起身,站在贺骁面前像是被什么冲击了精神人变傻了一样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摸了一遍自己身上的口袋接着开始满屋子乱转找钥匙,由于慌张而导致动作凌乱响起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正当贺骁快要绝望的时候这人终于冒着汗解开了这该死的拷,抓起他的手看了看,而后抬眼露出了些迟来的歉意。
 
 在他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之前贺骁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有话对你说。”
 
 “你你你,你说。”
 
 贺骁忽然被他这神情弄得有些想笑,紧张的人是自己,怎么反倒变成了樊澈。
 
 “坐。”他把樊澈温柔地按在床位坐好,并没有用那手铐再拷上这始作俑者,“你站着我紧张。”
 
 贺骁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衣服,看了一眼樊澈身边的空位,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站在他面前,就像上学时候在老师的办公室低着头检讨的坏学生。
 
 樊澈仰着脸看贺骁,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像个痴呆儿童。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产生不一样的感情的。反正是上学那会儿,确实我不敢承认,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改变什么。”
 
 樊澈消化不了这些庞大的重要信息,反射弧好像跑得慢慢的,那句“我爱你”还并没有抵达樊澈的脑神经,他只是一句一句地回应,“除了我对你而言的身份之外我什么也不会改变。”
 
 贺骁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过去,他再一次用最郑重而认真的声音说道,从头到尾是我做错了。”
 
 “不是因为觉得有什么不堪,不是因为我不能接受性向,不是关于你的任何原因。是我自己。”
 
 贺骁看得出来樊澈并没有相信他这三两句的说辞,那疑惑又不信任的眼神让懊恼的情绪铺天盖地席卷过他。
 
 他在樊澈这里失去了信任。这件事让他胸腔发疼。
 
 此情此景他不免有点着急,“过去我……”那些过往在嘴边绕了一圈,多少听起来像借口。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刻他只需要直接承认错误。
 
 “我太害怕了。害怕留不住你,我不敢面对自己毁掉你的人生。”他本来想接着说——我以为这样对你会好。但话到了嘴边像极了逃避的理由,他不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我想恳请你给我一次修正的机会。”
 
 此时的樊澈并不懂,他不理解只是谈恋爱而已,只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么简单清晰的事为什么会搞得这么复杂,为什么会毁掉他的人生?
 
 他不知道这一句话在贺骁的自白里占有怎样的份量,那是他扒开自己一层层结痂的外壳后从胸腔里扯出来的裸露的畏光的心脏。
 
 “谁让你替我做决定。”所以他只是这样问。
 
 “对不起。”贺骁站在他面前,哀伤地说道。
 
 他的局促和紧张明晃晃地映在樊澈眼睛里,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坦白,在战战兢兢地等待原谅。樊澈从来没有见过贺骁这般的神情,多少戳痛了他,他怎么舍得贺骁难过。但他好像又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他想要的一切突然都摊开在他眼前,好像听了些错过的理由,又好像没有。
 
 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暗恋在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理由下仿佛像场清晨的梦,模糊而破碎,醒来的一瞬间就会消失。
 
 那么这些年的他算什么呢。是笑话吗。
 
 但贺骁和他道歉,说他爱他。
 
 他慢慢消化了“爱”这个信息,而随着巨大的狂喜袭来的同时还裹挟着不真实的恐慌,他被剧烈的情绪狂潮淹没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古怪。
 
 然后呢?然后他们要怎样?
 
 “你……”贺骁见樊澈不说话,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嗓子干得厉害。他伸出手想碰碰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他告诉自己错误犯下了承认了不是就结束了,这一切还需要他来修补。如果樊澈不愿意,那么以后他也会好好努力。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绝对不会错过了。我——”这话他说得很羞耻,他一辈子也没有讲过这样的话,就连想象中也没有,“我留在你身边好吗?只要你肯,往后的日子我都赔给你。”
 
 这样的画面樊澈做梦都不敢这么梦,那种古怪的心情在贺骁望着他的这一刻就烧没了,像大火卷过平原,妖怪都烧了个精光,只剩下通红的一轮太阳。
 
 他日思夜想的人亲口说要留在他身边。
 
 “再说一遍。”樊澈说。
 
 “我爱你。”
 
 樊澈伸手拽过贺骁的手腕再次把人摔在了床上压上去。
 
 贺骁此刻竟然还不合时宜得分心地想——也许这孩子不用再吃那么多饭了。力气已经够大了。
 
 ……
 
 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贺骁觉得自己快碎了。
 
 “嗯……”他仰躺着,用手腕挡住眼睛,试图挡住生理性的眼泪。
 
 “你哭什么。”
 
 “我,没——哭。”他说不全一句话。
 
 贺骁的嗓子哑得厉害,因为熬夜、疲惫和此刻。这非但没有让樊澈停下来,还让这人变本加厉了。这嗓音独特,属于微沉的夜里,属于柔软的床上,像精巧设计过的致命机关,一节一节咬住他每一寸魂魄。
 
 在官方发布了一封非常严谨的公关文之后,那些等待了一晚上的人们终于是等到了一个回应,虽然这回应有些无关痛痒,但至少是表明了态度——不信谣不传谣,认认真真拍戏,兢兢业业工作,别来沾边。
 
 一系列操作配合下来这风波算是小了不少,但仍然有一股余孽的小火在到处地蹿,关于樊澈的黑料依旧四处出现。
 
 闹钟响起的第一声樊澈就起来按掉了,他仿佛惊醒一样坐了起来,而后猛地往身旁看了看——贺骁窝在被子里熟睡。
 
 不是梦。
 
 他坐着清醒了一会儿,过后现实渐渐塞回脑子。一夜之间,他就变成了一朵处心积虑倒贴想被潜规则的白莲花。说实话,经过这一晚上消息的传递,就这么没事人一样走进片场饶是修炼如他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但没关系,他已经有贺骁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害怕!
 
 他推了推身旁的人,“大导演,到点上工了。”
 
 贺骁完全没有动,他太累了。
 
 樊澈翻身下床,从那地上凌乱的衣物里翻找,把那条摘下来的石头手链拿了出来,蹲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贺骁,“起床了。”
 
 贺骁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不愿意说话。他真的浑身好疼。
 
 他一动被子滑了下来,樊澈看见他的大导演身上属实狼狈……顿时歉疚地不行,“对不起啊,我今天一定什么也不干。”
 
 “……。”
 
 “帮我系上。”他把那小石头塞到贺骁手心里。
 
 今个一早整个剧组的开工热情都登峰造极的高,个个都抻着脖子等贺导和樊澈任何一个人出现在片场,他们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只是认定一定能发现什么令人兴奋的蛛丝马迹。
 
 剧组的消息传得快极了,两位当事人没出现多久就有总结性的八卦飞了满天——
 
 一是贺导一晚上没回房间。
 
 二是很爱挽袖子的贺导穿上了长袖。
 
 三是樊澈昨天好像犯了精神病,今早从房间出来原地痊愈神清气爽。
 
 真是让人若有若有所思啊。
 
 片场看起来很平静,小海静静地待着,他哥不说他也不敢问。在候场的樊澈当然是想不起来他旁边这人抓心挠肝的想获取第一手消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点犯嘀咕。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昨晚上光顾着辛勤耕耘,完全没有考虑过现在他和贺骁的关系怎么处理。
 
 那他们现在是属于什么关系啊?地下恋情吗?
 
 他悄悄朝另一位当事人瞥去一眼,低头在手机上发消息,“我们,现在,应该是什么关系啊?”
 
 “公开对你影响不好。”
 
 “我明白。那,我们装不熟?”
 
 “用不着,只要你别过来亲我一口。”
 
 “嘿嘿。”按了发送他就开始盯着贺骁。
 
 然后看见贺骁笑了。
 
 “别影响工作。”
 
 “好的导演。”
 
 今天又是干劲十足冲击影帝的一天啊!
 
 刚恋爱的人总是一腔热情无处释放,自己待不住,像个雀跃的叽叽喳喳的小鸟,没坐一会儿他就开始满片场的晃,这会儿正溜达到摄像大哥身边问起那套斯坦尼康,看起来有那么些好奇想学的心思。
 
 樊澈:“我一直就觉得斯坦尼康好酷。”
 
 大哥:“我年轻那会儿也觉得酷,这大机器,往身上一背,倍儿专业倍儿酷。现在沦为吃饭家伙事了。”
 
 “这怎么用?”
 
 俩人在那头凑着头摆弄机器,贺骁远远看着,没一会儿就起身过来直接把大哥给人机分离了。
 
 他伸手拉了一把樊澈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身旁,侧头说道,“你想学?怎么不问我。”
 
 摄像大哥默默卸下他的辅助背心,“……”他好多余。
 
 远处赵轶和蔡穹说:“咱们下岗得了,摄影师的活他都抢。”
 
 蔡穹:“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守护他们俩微弱的爱情小火苗。”
 
 赵轶:“你说他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平时他藏着掖着的,现在谣言满天飞他非但不避讳,还给人家主动送,什么意思。”
 
 蔡穹:“生气了呗。”
 
 赵轶一头雾水:“生哪门子气,谁气他了?”
 
 蔡穹:“八卦啊,都是说樊澈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耍尽心机勾引导演什么的,为了大局他没法站出来说,显然又不甘心,故意这给小樊撑腰呢。”
 
 赵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感慨道,“世界上少了这些弯弯绕该省多少事啊。”
 
 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就算是樊澈蓄意勾引在先,他们贺导可也是货真价实心甘情愿地坠入爱河。
 
 樊澈的心脏“砰砰”地跳,“花絮老师在拍。”
 
 “嗯。”
 
 “你看过网上剪辑的我们俩……”
 
 “看过。”
 
 “他们说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贺骁笑了笑,“确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