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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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江山易主。
港口黑手党首领病逝，传位私人医生。这在外人听来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前首领老糊涂，临终前传位宠爱的私人医生，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但凡了解前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人，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言。前首领以残暴闻名，虽然港口黑手党的名声尚且不算大，但在横滨的黑手党内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至少手段的暴虐远近闻名。
其实最混乱的是港口Mafia内部，他们都知道森鸥外是怎么一号人，也都大概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他们之中有人选择对抗，有人选择臣服，更多的则是静观其变。对于森鸥外来说，现在是他最艰难也是最为关键的时期。
“这么忙怎么还跑我这儿来了？”清水为鸥外倒了一杯茶，看到茶梗无声浮起，不由莞尔，“看来会挺顺利的啊。”
鸥外看到茶梗浮起也很惊喜，只是很快又颓废地坐到清水对面的椅子上，一脸疲倦地喝了口茶。
“真是太累了……明明我这个首领更加贤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死忠老头呢？”他像个孩子一般抱怨道，丝毫没有首领威严的形象。他抬眸看了一眼正在享受红茶的清水真理，不由叹了口气：“为什么大家不能像真理酱这么省心呢……”
清水真理在鸥外还在当军医的时候便已经服务于港口黑手党了，传闻她的父亲是被前首领抓了把柄才不得已留在这里当医生，而她则是被牵连的那个，不过本人透露似乎只是为了钱。鸥外与她熟识，起初不过是因为同为医生，后来了解其个性，觉得颇为新鲜，于是偶然透露自己想篡位的事情，结果得到了非常认真的支持。虽然他无法完全信任这位少女，但目前来说，她的存在可以为他地位的巩固贡献一份力，那么暂时摆出信任的姿态也无妨——而且他目前也没有不信任的理由。
“说起来，那个问题儿童怎么样了？被森先生带走，又看了那种场景，肯定不好受吧。”清水吹了吹锁着热气的茶，小小地呡了一口——她是传说中的猫舌，受不了烫。
清水说得很随意，仿佛只是找了个话题闲谈，森鸥外一时竟也无法分辨她的真正意思，不由一笑：“太宰君比真理酱想象中可厉害得多呢，那孩子当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吗……”她淡淡地回应。或许是茶水过于烫了，她干脆放下了杯子。
森鸥外眯了眯眼睛，又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真理酱是不是又要染头发了？”鸥外看着少女发根处比昨日更加多的乌黑，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闻言，清水真理下意识执起一绺头发看了看，然后对上了鸥外的视线：“确实呢。不过现在森先生大概不能陪我去染发了吧。”她调侃着，眼眸弯起。
清水的眼睛其实挺独特的。她的眼角有很明显的阴影，仿佛自带眼影，这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加狭长，而当她笑起来时，眼睛常常没了影，只能依稀窥见那一线棕色，还带着现在的年轻女孩追求的卧蚕，不过大约是缺乏睡眠，她的眼底总是有着淡淡的乌青，那卧蚕看起来倒如眼袋一般，显得整个人不太精神。不过这不妨碍她眼底的清明——就像她的姓氏一般，犹如清水，澄澈透明。若是有人对上那双眼眸，大抵只会忽略眼下的乌青，觉得少女精神矍铄。
森鸥外其实还挺喜欢这样一双眼睛的，无论从何种意义上。他愣了片刻便微笑着回应了她的调侃：“是呀，真是可惜。今后只能由太宰君陪你了。”
不是错觉，清水真理有意在把话题往太宰治身上引。鸥外心有余悸，他差点便因为那双眼睛而忽略她的目的。真是可怕呢。
“欸？那森先生的意思是把太宰君丢给我了？好过分。我这个年纪的少女可不是带孩子的料。”清水微微鼓起腮帮子，看起来不是很愉快。
鸥外见状，笑出了声。他完全明白清水真理的意图了，她只是想偶尔借用一下太宰君，与她作伴的同时也能开导一下他，一举两得。他一开始还有一瞬间以为真理想收养太宰君呢。
“当然，平时的教育还是我来。让日理万机的清水医生带孩子，那可不人道。”鸥外揶揄道。他其实也乐于这么做，太宰治是个难得的人中龙凤，但是心理方面实在不容乐观，以后指不定会效仿他的做法。他现在把太宰留在身边其实算得上是养虎为患，可是与少年潜在的价值比起来根本不足道也。而倘若有真理的影响，大概能更快地打磨好这颗钻石吧。
*****
太宰被迫跟着清水真理去了理发店。不过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是“被迫”，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是自愿的。他很好奇，为什么清水真理能够赢得森鸥外的信任，以及为什么一个人会刻意在生活场所抹去自己的信息。
他慢了一步跟在少女的身后，微翘的发尾在他眼前晃动，少女似乎不太注意保养，发尾有些分岔。和那间几乎像是空白的房间不同，她的身上透露着很多信息。太宰暗暗记下了一些细节，然后上前一步，与她并肩前行。
清水自然发现这一细节，不过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放缓了脚步。太宰勾起嘴角，偏过头看向她，问道：“为什么要染发呢？”
“你为什么要缠绷带呢？”清水也学着他的模样回答，随即突然想起什么，用手指点着下巴，道，“说起来自从太宰君来了之后，绷带就用的特别快呢，又该去采购了。”
“欸？是吗？”太宰看起来很惊讶，他甚至放慢了步伐，“大概是最近很不太平呢。”
这话却逗笑了清水，她捂着嘴弯起了眉眼，从太宰的角度看，还能窥见那眼角的鱼尾。她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全是气声，可是即便如此，看着那张笑靥仿佛听到了佩环相击的声音，如佛寺的钟磬一般涤荡人的内心。
“太宰君果然还小呢。”
太宰仰着头，望进那双此时显出浅褐色的眼瞳，然后又像看到了里面映出的骄阳一般垂下眼眸，将头转回去，不再言语。
现在还比不过她。他明白了这一点。
清水见状，笑容又加大了一些，然后将视线转向街边的建筑——“啊，到了。”她拉起太宰的手，快步走近一家小店。
太宰抬眸才发现，这确确实实是一家“小”店，就像是在夹缝中生存的杂草一般，它位于两家服装店之间。里面也不过二十平米，只能容下两个理发的椅子。
“欢迎光临——哎呀，是真理小姐，这次要染什么颜色呢？”开口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大约二十来岁，一头棕色的大波浪卷垂脑后，脸上画着有些浓厚的妆容，看起来很是成熟。她刚刚正在清理地板上的碎发，似乎刚刚才接了一单。
清水大概与她是旧相识，非常不客气地便躺倒了洗头的位置，道：“这次发色由这位太宰君来挑。太宰君，时间有点长，可以玩一会儿游戏哦。”
山本美代，也就是店长，看向那位陌生的少年。以前在清水身边的总是森鸥外，她曾经还以为他们是恋人关系，毕竟能耐心地陪女孩子染完头发的也只有热恋期的恋人了，只是当她问起时，清水却笑着摆了摆手。
“我们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哦。”她这样说道。那眼神不疑有假，于是她便作罢，不再提了。而今天清水带来的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罢了，她原先只当是弟弟，可是听清水的语气，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少年的模样，不得不说，这绝对是女性们喜欢的类型，无论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是空虚寂寞的阔太太，都会被少年的面孔吸引，再加上那一眼便能感受到的气质——恐怕很多人一对上那双眼睛便沉沦了吧。
“那么，太宰君，你觉得什么颜色比较好呢？”美代向坐在沙发上的太宰问道。
只见少年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然后轻启薄唇：“黑色。我还是觉得姐姐黑色比较好看呢。”少年的声音仿佛饴糖一般，但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哎呀，这可真是——美代挑了挑眉，然后看向清水。
她看起来有些诧异，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原来从容的神态，道：“就按太宰君说的来吧。”
美代点了点头。在涂染发剂的时候，美代悄悄在清水耳边说道：“那孩子看起来有些危险。”清水闻言轻笑了一声，道：“连美代姐也看出来了呀。放心，我有分寸。”美代还想说什么，不过看清水那副模样，最终作罢。
染发的过程实在漫长而无趣，太宰很快便掏出了游戏机。不过哪怕他看起来正在专注地按着那些按键，视线却时不时向前方看去，他正好可以从镜子中看到少女的模样。此时清水已经闭上了眼睛，太宰仔细数了数她呼吸的频率，推测她应该已经睡了过去，他突然便明白少女为什么执着于染发。
“呀。”他轻声叫出来。占满整个屏幕的“GAME OVER”也占满了他的视野。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