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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别溅了血!”星落提醒。

      诱妖蟒不算什么,可怕的是诱妖蟒的血,它们的血是真正大妖的香饽饽,沾了一点都会惹上大祸。

      “知道!”胖子动作利索,趁着诱妖蟒还没缓过劲来用刀背一把拍在诱妖蟒七寸上。

      大蟒吃痛之下反而激发了血性,它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咬在了胖子的胳膊上。胖子却不闪不避,大蟒尖锐的牙齿轻易将胖子的衣服给撕扯开,却再进不了分毫,反而发出了一阵金铁交加的声响,这衣服下竟是一层铁疙瘩!

      星落和花玲儿并不意外,他们也是如此,毕竟这是妖的时代,没点手段可不敢出来晃悠。

      大蟒吃了亏,胖子趁势腾出另一只手箍住了大蟒的头颅,手脚并用地给大蟒的身子打了个死结,像踢球一般一脚给它踹回了山林里。

      “被妖欺负倒也罢了,如今你这畜牲也要欺人!”

      “易哥儿,怎么样,我厉害不!”胖子摆了个亮眼的姿势向星落邀功,把花玲儿给逗乐了。

      易星落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把竹篓塞到胖子的面前,自己则接过了花玲儿的背篓,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者多劳,不必客气。”

      胖子:……

      “诱妖蟒在这,妖便也不远了。”笑归笑,闹归闹,这个地方可不能待了。

      易星落三人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终于望见了村口那简陋却又庄严的神祀,上面提了四个大字:九州神祀。而神祀的旁边就是一块破烂的牌匾:下等洛州,小孤村。

      “终于到了!”周胖子可累得不轻,抛开两份工量不说,就这体重也不是一般人受得的。

      “易哥儿,你说,这神祀有用吗?这么多人供着,可这几年里该死人还不是得死人?”

      易星落不可置否,“或许吧,至少,除了十五年前的那场妖潮,还没有大妖闯过村子不是吗?”

      胖子暗脑自己嘴贱。

      易哥儿的父亲就是在那场妖潮里死的。据说易星落也是在同一天降生的,甚至有人传言,那一场妖潮的起因就是易星落,他也被称作是“妖婴”。念及易星落的父亲拼死抵挡妖潮的功勋,没人再提起过,可是,对那场妖潮的恐惧是印在每个人骨子里的,这改不了。

      花玲儿扯了扯星落的衣角,星落无所谓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嘿嘿,我有一个大消息,你们可要听上一听?”胖子蹦哒到星落面前,卖了个关子。

      “要多少?”星落开门见山。

      “你这可是大奸商啊!”星落看着胖子竖起的两根手指。

      “这次和以往那些闲散消息可不同,绝对的值!”胖子自信满满打着包票。

      星落扔出两个铜板,这犄角旮旯里的小村子实在少有新鲜事,就当图个乐了。花玲儿也取了铜板给胖子递过去,胖子却回绝了。

      “易哥给了,嫂子就免了。”

      花玲儿脸红到了耳根子上,星落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脑瓜子上:“有屁快放!”

      胖子干咳几下,进入正题。他伸出三个手指头,随后吐出了三个字,“捉妖令。”

      “捉妖令?”

      “不错,正是捉妖令,而且是不分地域不分等阶的九州捉妖令!”

      星落有些惊了,他父亲曾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捉妖师,他对捉妖令自然也不陌生,娘亲说过,这捉妖令便是对上等州郡上等捉妖师发出的通召,一般是有大妖祸国才会通召的圣俞。

      “难不成又有通天大妖出世了?”

      胖子摇头,“听说好像是九州要对境内的妖物进行一次大清洗,所以广召天下捉妖师入皇都,并挑选出最强的一人作为护国神师,驱尽天下妖魔。”

      星落心跳加快,“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昨天有个自称是捉妖师的外乡人在我家蹭了顿饭,我也是从他嘴里边知道的。”胖子挠了挠头。

      “上等州郡来的捉妖师吗?”星落有些诧异。自从千年前妖魔降世以来,九州就被分作了上三等、中三等和下三等九个域,下三等的人是进不了中三等和上三等州郡的。

      “不是,他也是下等人,只是他有一枚捉妖令,卡哨是不拦捉妖令的。”胖子有些唏嘘,“不过很可惜,那人只待了一刻钟就离开了,好像是往中州皇都方向去了。”

      “这样么。”星落捏紧的拳头松了松。

      “害,不过想太多也没啥用,我们可没有捉妖令,不过以易哥儿能辨妖邪的神通,若是有捉妖令的话,也可以成为捉妖师的吧。”胖子看了一眼易星落。

      易星落没有搭话。

      临近分别时,花玲儿往易星落的背篓里塞了什么东西就红着脸跑开了。易星落不用看也知道,多半又是采到的珍惜草药。看着现如今出落得婷婷玉立的人,易星落有些恍惚,她已经不是那个被妖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了。

      “想追那便去追呗!”胖子冲易星落挤眉弄眼。

      “滚!”易星落想给胖子来一个暴扣却给胖子躲了开去。

      胖子冲易星落做了个鬼脸, “你这招我都吃腻了。”

      易星落笑了笑,所有人都会变,自己也不一样吗?从那个脆弱孤僻的孩童到如今乐观淡然的少年,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小的村子包含的就是自己的全部了吧。

      当然,前提是,不出意外。

      易星落到家时,门是敞开着的。一般来说,临近日落,母亲会把门虚掩上才对。

      有人来了。

      他把背篓放到一边,几步进了屋子。屋子不大,四四方方,正中间是一张木桌,几把破木椅。现今易夫人就坐在木桌旁,她的对座也坐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僧人。

      易夫人见星落进了屋,引着他来到僧人面前。

      “娘亲,这人是?”纵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十五年未见,呱呱而泣的稚儿已经独挡一面了。”应声的不是娘亲,而是年过六旬的僧人。僧人是个眯眯眼,面上满是皱纹,一串佛珠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这位便是将你救下的大师。”易夫人如是说道,神色有些复杂。

      易星落的心神似乎又重重新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臭味,尸积如山的夜里。

      十五年前的大妖潮,没人知道缘由,没有任何征兆,说来就来了,把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不会跨过神祀一步的妖物闯入村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就连游荡的鬼魅也躲了起来。

      大火烧了大半的屋舍,鲜红的人血沿着断壁残垣流淌,无助的哭喊声响彻了天地,有许多人倒下去就再也没能醒过来,人们祈求上苍,祈求神明,可惜却感动不了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村子里仅有的三名捉妖师全部死在大妖的利爪之下,其中就包括星落的父亲。

      僧人姗姗来迟,穿着破佛衣,一手撵着佛珠,一步一跪一叩拜地进了村,怨死的亡灵被超度,绝望的生人得到救赎,妖魔也退散了去。

      而在这血沫横飞的屠宰场里,一个未及睁眼的小娃娃恰逢这个血夜里出世了。于是,有人言,大半的妖物都是冲这个小娃娃来的,这是个“妖婴”。愚民们将积攒的怨愤发泄在小娃娃身上,在神祀前生了火堆,要把这个懵懵懂懂未及看上一眼人世的“妖婴”给祭神。

      “妖婴” 被抛入火海,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懵懂无知的“妖婴”却在“咯咯”地笑着,也不知是在笑这愚民,还是在笑那高高在上的神祀。

      僧人把手伸入火海,从火海里将“妖婴”抱起,幼弱的婴童连同包裹的衣物竟都毫发未损,众人以为神迹。僧人在婴童头上抚了三抚。

      一曰:帝相阴命。

      二曰:是非佛心。

      三曰:不可说。

      女人再三叩拜,僧人只是摇头。

      “请大师赐字!”

      僧人仰头,耀眼的星辰划过夜空:“有星落于九天,有人生在凡尘。”

      易星落给僧人深深地行了一礼,自己的命是这个人给的。

      “你是神仙吗?”

      僧人只是摇头。

      “你是捉妖师吗?”

      僧人依旧摇头,“行止苦恶,坐看百态,渡难众生,老僧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

      “那,十五年前的那场大妖潮是因我而起的吗?”他终究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是他心底过不去的一道坎,也是他不愿提及的阴暗面。他恨!他恨那些将自己投入火海的愚民!他很肆虐人间的妖魔鬼魅!他更恨那些装聋作哑高高在上的神明!

      “是,也不是。”

      易星落想要再追问些什么,僧人却摇头不语。

      易星落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血肉里。易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抓着易星落的手,眼神柔和。

      易星落长长地吐了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僧人再行一礼,“多谢大师解惑。”

      当易星落再抬头时,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却递到了他的面前。僧人微微笑着,“这是该属于你的东西。”

      易星落手指颤了颤,因为这金色的令牌上用九州官文明晃晃地写了三个字,“捉妖令”!

      易星落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接。他隐隐意识到,接与不接便是决定了他自己接下的的命势走向。

      他的阴阳曈能看见其他人的生死命脉,可独独看不见自己的命势走向,他从过往商贩和胖子嘴里听了外面世界许多的趣闻,可这是第一次距离它们这么近,触手可及。

      易星落将目光看向娘亲,娘亲的鬓角已经微微泛白。

      “星落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娘亲自己能照顾自己,玲儿那丫头也很懂事,你自己决定便是了。”易夫人温柔地笑道。

      “需要多久?”易星落问。

      “三年。”僧人答。

      三年时间,不算长,亦不算短,村外的红桐树叶落个三次罢了。

      易星落双手接过捉妖令,目光中闪着决然,“三年时间,我要做那天底下最强的捉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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