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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工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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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医院,房海波回味着父亲的故事,宇文中是大麻烦,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父亲不让自己动手,他可以借刀杀人,想到这儿,他先拨通了二伯父的电话,让他帮忙联系福社。
  这通电话很快被二伯父告知给房太太,May靠在床头,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微光,看到身边人睡得正香。她随手打开床头灯,一粒粒解开呆子的衬衣纽扣。
  宇文中很喜欢穿麻烦的衣服,May一边解,一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呆子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纵然脸皮被扯到飞起,也还保持着均一的呼吸。褪掉衣袖的时候,May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疤,一道长长的刀口顺着小臂延伸,突然在大臂处拐弯,划出个直角,密密匝匝的黑线将掀起的皮肉绷覆在一起,里面的鲜红若隐若现,像是随时要绽开。究竟是什么武器,把呆子伤成这样呢?
  May愣神的工夫,房海波给她发了一段十几分钟的录音,之后还有条短讯,“听完联系。”
  父子俩的对话通过耳机传入May的耳朵,那男人把最后一段截去,让她听了房老爷子讲述的宇文中的过往。听完之后,May并没有回复,卧室里一片寂静,伴着宇文中浅淡的呼吸声,May努力追忆往昔,试图从脑海中回想她们人生中的第一次会面。
  自May记事起,家里就没怎么来过外人,母亲性格内向,待人冷淡,即便是贵客到访,也总是拉着脸支应。蒲家住在大院儿深处,儿时的May日复一日,两点一线地穿梭在学校和家之间,一日三餐是机关食堂打来的,枯燥的补习班和练琴填满了她的生活。
  黑暗中,她摩挲起纤长的指节,那双曾经在黑白键上飞舞的手,已经很多年没触碰过钢琴。指导她的老师说过,说May的琴声没有感情,她不明白为何要将感情倾注在乐器上,钢琴于她,和试卷没有分别,只不过是获取荣誉的不同途径。
  练琴是种煎熬,但它起码让人有事可做。父母无休止地争吵湮没在琴声里,是钢琴,伴她熬过了童年,以至于长大后,May再不想听到琴键的声音,只要是音乐,便叫她心烦。
  父亲说他只见过宇文中一次,倘若房家父子的对话句句为真,为何自己对幼时的呆子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May想了很久,依旧毫无头绪,这个问题纠缠进她的梦里,以至于清晨醒来时,她脑袋还昏沉沉的,久久不愿睁眼。
  “咕噜噜咕噜噜……”奇怪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身上的被子扯动几下,随后是一阵轻微的吞咽声。May张开眼睛,看到宇文中迅速把头扎进被子里,只露出头顶的银毛。
  被窝因为呆子的存在暖烘烘的,May探手寻到她的脖颈,顺势捏住下巴,“呆子,什么声音。”
  “唔,好像刚刚楼下开过一辆摩托……”
  “你确定不是你肚子里的摩托吗?”
  宇文中气哼哼地咬住May的手指,“喂,人艰不拆好吗?你就不能装没听见?”
  “那么大声,都把我吵醒了。”
  衔着手指头的嘴巴并没有松开,宇文中用小舌裹挟着May的指尖,认真吞吐起来。May不敢相信呆子能做出这种事,那潮湿的炽热像一条小蛇,顺着手臂游走到周身,让May浸润在酥酥麻麻的暧昧里,暂时忘记了前夜的烦恼。缠绵时,呆子的肚子越叫越响,May压着她调笑,“怎么,喂不饱你?”
  “你……不害臊!”
  “我肚子又没叫,有什么好害臊的。”笑归笑,May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宇文中藏在她家,似乎真的没东西吃。
  “呆子,你昨天没吃饭是吗?”
  “吃了。”
  “吃什么了?”
  “……牛奶。”
  May停下手里的动作,弹了呆子一个爆栗,“笨蛋!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今天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点吃的吧。”
  “我现在去买。”
  “别,阿旺还在楼下,他会起疑。”
  “不用管他。”
  宇文中翻身覆上,凑近May低语,“嗳,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吧,好空的。”
  “呆子,你最近越来越直接了。”
  “不喜欢?”
  “只是不习惯。”
  “呵呵,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配合你。”
  配合?配合个鬼!May一口咬上呆子的锁骨,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宇文中乖顺地放平,任May肆意妄为,待两人平复心跳之后,呆子问道,“喂,你好像不太开心。”
  “昨天不是回答过你了吗,没有。”
  “可是今天的不开心是新的不开心,跟昨天的不一样。”
  May看了呆子一眼,没有反驳,宇文中坐起来穿上衣服,没心没肺地笑,“你成天鼓励我敞开心扉,你怎么不敞?”
  “你以前没这么多话,早知道你这么烦人,我就……”
  “我以前的话比这多多了,只不过说在心里,你没听到而已。”
  “人格融合之后,你是不是要说两个人的话。”
  “重点不在话,而在说。我以前谨小慎微,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做,是怕失去你。自从分手之后,呵呵,爱谁谁。”
  “你自己说吧,我要走了。”
  “喂,下班给我带吃的回来。”
  “知道了。”
  “嗳。”
  “干嘛。”
  “帮我操盘。”
  “嗯。”
  “还有……”
  May转过身,一把扯住呆子的领口,“有完没完。”
  “别误会,我巴不得你赶紧走。”
  “还有什么?”
  “房海波的手套,可以的话,帮我弄一些。”
  “宇文中。”
  “嗯?”
  “我们第一次……”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May咽下想说的话,看到屏幕上显示了房海波的名字,犹豫的当,宇文中进了卫生间,于是May按下接听,喂了半声。
  “昨天夜里我给你发的录音你听没听啊?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起吗。”
  “你那边怎么样。”
  “老头儿不放我,对了,解除关系声明先不要发!”
  “不发?不发我怎么跟董事会交代。”
  “怎么交代是你的事,总之先别发!”
  “不发的话,一切损失我不负责。”
  “你?!好,我问你,宇文中有没有联络过你?”
  “没有。”
  “蒲岚,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爸说了,宇文中的目的不是房家是蒲家,你想想她上次持刀行凶的对象!嗯?!如果你心存侥幸,到时候闹到家破人亡,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管好你自己吧。”
  “笑话,我一会儿就关机,老家伙们不可能来这儿堵我,你把他们稳住,事成之后,房氏只剩我一人独大,到那时候……”
  “事成之后?”
  “咳咳,我是说,等福社的事过了。如果宇文中联系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就这样吧。”
  对方匆匆收线,May点支烟,思忖着那男人的意思。眼前的局面越来越复杂,房氏父子联合呆子,想用福社把老家伙们踢出局,呆子和房海波都想独揽大权,而房董,似乎在观望,那双眼睛的背后,其实有着压制蒲家的野心,只是无论怎样,冲锋陷阵的都是宇文中,以她的能力,想要玩弄股权,只怕还不是房董的对手,呆子啊呆子,她总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May萌生出制止的念头,于是打开手机,准备给她听一下昨晚的录音。
  “咦?你怎么还没走?”宇文中出来时,眨了眨眼,“我有这么大魅力吗?从此君王不早朝?”
  “宇文中,我有话对你说。”
  “呦,准备敞开心扉啦?”
  “刚刚房海波给我打电话,他……”
  “他告诉你,这边的烂摊子由你接手,他要和干爹一起躲在京都,坐山观虎斗。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说我又狡猾又危险,让你千万别心软,等我把福社解决掉,他就派人暗中做了我,窃取革名的胜利果实。”
  呆子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在说书,May面露不悦地提醒道,“这些话不是儿戏,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你在被人当枪使!”
  “哈?这不是好事吗?这出戏里的每个人,都在算计,包括你我在内,谁不是工具人呢。如果你想说,干爹对我没有情分,只是利用,那我倒想问问你,你爸爸对你的情分,又体现在何处?”
  “你!”
  “我?我又戳中你的痛处了?抱歉抱歉,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谢谢你危难之中收留我,还答应帮我操盘,作为回报,我会替你把电子舌的程序设计好,另外,如果你想趁机在房氏股票上捞一笔,我也不介意。手套拿到之后,我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