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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有添丁之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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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给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一一发过除夕的祝福信息之后,陈左拉就在书桌前坐下了。
她手里还留了一个剪辑的活儿,是以,当大家都喝茶聊天的时候,她则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剪辑视频。
视频中间需要插入一个搞笑的音效,陈左拉便打开自己常用的网站,逐个试听,听到确实好笑的,她也不妨跟着一起笑笑。
又听完一个短小音效的之后,她房间的门上传来了“笃笃”两声敲门声。
来的人是陈小景,来向她学习剪辑的方法的。
“闲着容易胡思乱想,找点事儿做,也好过刷短视频。”
因为打扰了对方,陈小景略感抱歉,于是主动解释了一句。
“过年闲一闲也不要紧。”陈左拉一边安慰人,一边拉开抽屉去捞最深处的手机。
辞掉工作之后,为了不让自己沉溺于刷手机,陈左拉给自己定了一个规矩:刷两次手机,就打开一次读书软件,或者做一份有用的总结笔记。
于是,原来的手机备忘录里,就有了一份学剪辑的资料。
只是出了骚扰电话这事儿,她原来的手机,就被打入冷宫几天。
这会儿再掏出来开机,陈左拉竟觉得这手机像个炸弹盲盒一样,开机的一瞬,就会有不知内容的炸弹会轰炸她的神经。
于是,在等待的期间,她的神经就已经很明显地绷紧了。
不出所料的,手机的震动频频发出。
陈左拉躲避脏东西一样扯开自己的视线,尽可能不与这些提示的红点点多作接触,直奔手机主屏左上角的小组件。
手指一点,就点开了金色页眉白色页面的备忘录。
找到那份总结资料,陈左拉点了拷贝。
要发给小景,就要点开微信,看着微信头上两位数的红色数字,陈左拉手指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还是硬着头皮点开。
这一瞬间,她心情是近乎自虐的复杂。
既惧怕得微微心颤,又忍不住好奇,好奇到底都是谁给自己发来的这些信息,他们又会说些什么。
于是,下意识就会去扫发来那些信息的人的头像。
置顶的小丸子头上有16条。
往下是几个前同事。
再往下,她看到了蒋思徐,只是第一眼的时候她还有点没敢确定。
蒋思徐换头像了。
先前她开始专注剪辑之前,她看了眼蒋思徐的头像,还是一个青山绿水的风景照,这会儿却突然换成了一个小孩儿的照片。
还是一个画质微微模糊颗粒感极重的老旧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儿清秀白皙,只是其中一条胳膊却打着石膏。
按照小孩儿五官透出的几分蒋思徐的影子,再观这照片的清晰和老旧程度,她几乎可以确定,这八成是蒋思徐小时候的照片。
很可能就是遇见她小时候那阵儿前后的留影。
两个脸颊肉嘟嘟的,真是有点子可爱。
陈左拉莞尔。
她很快将注意力从这上头撕离,找到小景的对话框,将刚刚拷贝的资料,粘贴进去,点了发送。
“好了,你先回去了解个大概。”陈左拉道
“好,我先用手机拍点,上手试试。”她听见陈小景说,“谢谢你,左拉。”
小景很怕再继续打扰陈左拉,于是很快就走了。
陈左拉瞧着那些未读信息,只点开了小丸子的,大致看了下,都是安慰她,透过现象分析那些恶评背后险恶动机的话。
从小丸子的对话框出来,陈左拉挑了两个跟她关系还算可以,为人处事也不差的前同事的信息看了看,很快退出来。
犹豫了两秒,她才去点进与蒋思徐的对话框。
「蒋思徐:你到了吗?路上堵不堵?」
「蒋思徐:你还好吧?」
「蒋思徐:恶评让人难受,能不看就不看了。」
「蒋思徐:需要帮助吗?」
「蒋思徐: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吱一声就是。」
「蒋思徐:谭灵灵约爬山,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看着这六条信息,陈左拉咬了咬唇。
很快,她就关了手机。
先前手机信息头上,她瞧见了那个数目不小的红点,为了防止自己在这个节日里,生出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因此破坏了心情,陈左拉又将手机关机,再度放回抽屉最深处。
视频剪辑花了不少时间,再洗个澡,又听着音乐读起了三岛由纪夫的《禁色》。
这个来自1951年的人,笔下对各种感受的描绘,出乎意料又准得令人身心俱颤的魅力,一下子就将人吸进了书里的世界,以至于她都忘记了时间。
听到楼下传来的老陈的呼唤声,让她下去准备拜神,陈左拉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守完岁了。
拜神要拜三次,期间会放鞭炮。
一时之间,整个村子都被淹没在劈啪作响的鞭炮声里,而漫天的烟尘,也给整个夜空都罩上一层并不算轻薄的灰纱。
陈左拉捂住耳朵就凑在门边朝外面看了两眼,并不敢出去。
就连放烟花也是老陈代劳点引子,她在“嘭嘭”的声响里,缩在门内负责拍照和录视频。
绚烂的烟火,在头顶和手机屏幕里,交相辉映。
并不止他们这一家有响动,村子各处的楼顶上此起彼伏,可谓远近相呼。
“你瞅瞅你养的这个懒孩子,动也不肯动,我看就你爱玩儿。”
热闹的烟火声里,张老师冲老陈喊。
玩得正不亦乐乎的老陈倒是没所谓地说:“她洗澡了,嫌脏不想碰,我没洗澡,我放你们看,不一样的吗?”
于是乎,陈左拉隔空对着老陈竖了个大拇指。
却听老陈又说:“指不定明年,她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放给她看。”
果然温馨不过三秒。
陈左拉紧急撤回一个大拇指。
烟花放了一半后,老陈也有些意兴阑珊。
“留着明后天放吧,懒得放了。”老陈说着,再看了眼旁边一栋哨叫着冲上天去的烟花,拍拍手抱起烟花果断往回走。
老陈在楼梯口搁下烟花掩上门时,陈左拉给能刷到的新年祝福朋友圈都点了个赞,而后自己也发了一条。
图片是刚刚拍的烟花于夜空中盛放的照片,配文:【新年,首先要健康快乐,其次都只是其次!】
她发完,就将手机丢回了白色毛绒睡意的口袋里,跟在张老师的身后就下了楼。
红包是第二天才给的。
头两个红包是来自两个老宝贝儿的。
一早,作为代表的奶奶就敲开了她的门,在她仍睡眼惺忪之时,就把红包塞到她的枕头底下。
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她才被忍无可忍的张老师,从床上拉起来。
吃过奶奶包的元宝形状的大米粽,陈左拉正式踏上了寻找红包的财富之旅。
张老师发红包,可是跟别人家直接拜年要压岁钱不一样。
张老师也不喜欢她整那些拿钢盆磕头这类花活。
“想要红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张老师如是说,“财富就藏在你自己的小骄傲里,也在我对你的期待里。”
小骄傲和期待。
已经被张老师催着走起来的陈左拉,用手指摩挲着嘴唇想了想。
若说期待的话,那必定是把自己嫁出去。
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跟结婚有关系……
这问题一出,陈左拉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样东西。
当年老陈得偿所愿娶张老师的时候,去给张老师专门定做了一套凤冠霞帔。
这套行头,好好地待在专门用来储藏的箱子里多年,却在陈左拉上班后的第一年回家,被张老师移交到了她的衣柜里。
“今天我就正式的将这套行头传给你。”张老师当时颇郑重地说。
明面上是母慈女孝的温情,实则这暗戳戳的,全是催婚的心眼子。
猜到这一点,陈左拉直奔自己的衣柜,果真在装着那套行头的箱子里翻到了一个红包。
拿在手里薄薄的一片,陈左拉微微一笑打开来。
那是一张对折了一次的白纸,除此之外,红包里再无它物。
陈左拉盯着这张纸,笑着用下牙刮了下自己的唇珠。
她很是随意地打开那张纸。
原以为会看到张老师的恶作剧,却没想上面写了个五位数的数字,下面还有一行字,“唯一指定兑换人:张明枝”。
为表诚意,张老师还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陈左拉又将纸给塞了回去,拿在手里继续去寻下一个红包。
她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两圈,想了想与自己有关的什么,能被称得上是小骄傲。
几乎是所有的地方她都翻过了,唯一没碰过的,就只剩下装着相继的那个设备箱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打开了箱子。
先前拍摄,她也只是用了下运动相机而已,并没拿平时用的那个相继出来。
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张老师的确是将另一个红包放在了这个放相机的箱子里。
与前一个红包一样,这个红包也是薄薄的一片,打开来,里面也是一张对折的白纸。
只是当她打开这张纸,上面写着一大段文字,读着读着,她眼眶一热,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左拉,你是我张明枝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我和老陈付出爱和心思养出来的宝贝,你是什么样的女孩儿,不是陌生人上嘴唇碰下嘴唇,或者十指一动敲两下键盘就下得了定论的。
我的女孩儿,我们的女儿,是个善良、单纯而又开朗活泼,也有点幽默的好姑娘,妈妈希望,你在成为大家的开心果的同时,也能做自己的明灯,驱逐黑暗照亮自己。
妈妈很高兴你尽可能地去从事一份自己感兴趣的工作,没有以金钱的多寡来评判它。不论将来你想做什么,妈妈爸爸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支持你。若认定了方向,你只管大步向前走就是了,我们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张老师如是写道。
陈左拉抹了把脸,调整了下情绪,这才拿着两个红包往楼下走去。
“你今年?”
“55了。”在她下到一半楼梯的时候,张老师的声音传来。
“55-56岁,你们家有添丁之相!”另一个有些玄的女声说。
“真的?”张老师的声音里满是雀跃。
陈左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