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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锦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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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画堂求画的人鬼佛仙能从店门口排到城南河神的家里,三百年后那店门歇业的牌子未免有些荒凉,更凉的是柳,三百年都未见它长叶儿,想是没了连生的灵力养着,画出来的东西早晚会回到画里。
初温换下歇业的牌子,悄无声息的开门接客,嘴里呢喃着,“画就是画,果然怎么都成不了真的。”
再不干点什么,她怕是撑不到他回来了。
遥远的大漠里,连枯树都不常见,只零星得有些爬虫,窸窸窣窣的钻进地上还在流血的尸体,不一会那尸体便会血肉模糊,最后只剩一具枯骨。时不时的掀起一阵风沙,枯骨便永远掩埋在这大漠里。
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背影颤颤巍巍的往前,少女的长发已经凌乱不堪,沾着猩红的血迹,黑色的墨水在白皙的脸上有些刺目——奴。
这是金城最下等的奴隶,供贵族驱使,世代都摆脱不了奴籍。
临安城里,初温还在研磨,正准备吃早点,随手把昨天买来的白菜丢给两只兔子。
“我听说,这里的画师无所不能。”
初温看向声源处,一名女子正看着她,衣衫褴褛……恩,怎么说呢,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勉强穿在身上,发梢的水珠正往下落的欢快,门口的位置已经湿了一滩。
眯了眯眼,她放下手里的墨石起身,最吸引她的,是这女子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和脸上的字。
“金城人?”初温走近了些,笑着开口。
金城离这里多远她不知道,可她知道那个地方丹青引中没有,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
少女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妃色的藕丝烟罗裙将女子淡雅的气质完美的衬托出来,五官不是让人惊艳的美却别有一番韵味,不是绝色,却是极其吸引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美得让人见之不忘。此时这个女子正笑看着她。
听到金城二字,少女的眸色暗了暗。
“来者是客,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什么都好说,我可从不提道德。”初温挂上职业微笑,慈祥的看着少女。
“我想……换一张脸。”少女抚上脸上的刺青,眼中涌出一股滔天的恨意。
“可以。”
“你要什么?”
初温又拿起手中的墨石,顺手将茶盏里的墨汁一饮而尽。这才不紧不慢的在砚台里添了些水,余光看见少女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我要你的心。”
“好。”
听见人回答的痛快,初温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不少,客人就是上帝啊。
啧啧,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心都不要了要脸。
初温正琢磨着画个什么样的脸,凑巧看见隔间里墙上的画。
火红的梅花绽得妖艳,大雪纷飞,一名女子穿着绯红色的罗裙站在红白交错的景象里,右手拨弄着一只即将绽放的花蕾轻放在鼻尖,黑眸明亮动人心魄,唇角带着一丝弧度。
这是初温。
她还记得每年入冬之时,他就会穿上青白色的披风,等到花开时便轻声唤她,“温温,花开了。”
笔尖一顿,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竟将眼睛画成了自己的样子,忙收了心绪。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一张脸就成型,妖艳的不可方物,而那双眼睛和初温一模一样。
“可还满意?”初温转过去笑容满面的对着客人。
“第一眼瞧见你的眼睛便觉得好看,没想到以后我也可以有。”少女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地蒙上阴霾和算计。
“满意就好。”将画笔放好,手里捏了个诀,案上的画便动了动飘在半空,恰好停在了少女面前。
一个呼吸间,画上的容颜便发生了变化,清丽的脸上刺着一个奴字,而少女的脸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初温挥袖用灵力托起一滩水,漂浮在空中形成一个水镜。“合作愉快。”
金城的七公主,锦郁。
天生有两颗心脏,被誉为天命帝姬。
初温却知道,这位七公主不过是在娘胎里吞噬了自己的双生姊妹。这种人命里带煞,天生不祥,甚至会为家族带来霉运,因为前生犯下的过错,累及后世。
就是不知道这位公主曾沾过什么,竟有这样的命数。
不过,这颗心倒是正合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