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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一对中年夫妇从公安局里面走了出来。
      “是个男的,是个男的......”男人喃喃,言语中似乎松了口气。
      女人抹着泪说:“人都不见了快一年,每次一有尸体没人认领,我这个心就怕得要裂开一样,真怕有一天......”
      男人立马低喝了一声,“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们小晴只是自己跑出去玩了,迟早会回来的!”
      女人点头,“是,是......”
      本以为公安局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没想到竟然静得出奇。靠门的两个警察在低着头玩手机,窗边的一个警察正在伏案写着什么,最里面的几个正吃着盒饭。
      玩手机的警察先发现两人,他冲窗边的警察大声说:“小林,又有人来认尸了!”
      名叫“小林”的警察一边站起,一边放下笔,抓了钥匙朝他们走来。
      “认尸的吧?”他问道。
      刘昌说:“对。”
      “跟我来。”小林从一堆钥匙中拿出一把,也不多问什么,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一个房间前。
      “死者指甲里有泥沙,我们判断他落水时挣扎了一段时间,抓到了岸边的植物泥土之类的。他身上除了有摩擦的痕迹之外,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再加上他坐着轮椅,所以这不是什么谋杀案,而是死者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的。”他打开门,转身对他们招手,“进来吧。”
      刘昌看了眼余笑,只见她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余笑看向他。
      他没有说让她待在外面,自己替她去看的话。他了解她,如果不是亲眼确认,别人说不是沈云,她虽然会好受些,但心底一定存有疑虑。如果说是沈云,那她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而他也毫不怀疑,她是一只被人误以为是小猫的豹子,弱小是她的表象,坚强奋勇才是她的本真。
      余笑只觉握着她的手温暖有力,驱散了她心里颤抖的冰冷。她镇了镇心神,朝房里走去。
      房里十分空旷,只有中间停着一张单人医疗床。
      小林带着他们来到床头,将盖在床上的白布一掀,一张浮肿的脸赫然撞入眼里。余笑胸口忽然涌上一股巨大的恶心,她捂着嘴,冲出了门外。
      小林皱了皱眉,似乎在苦恼等下要谁来清扫呕吐物。然而下一瞬,他突然意识到旁边的这个男人过于镇定了。一般人看到尸体,尤其还是这种被泡得发胀的尸体,最镇定的人也会吓得面如土色。可这个男人不但神色如常,而且还盯着尸体一眨不眨,好像要将他印在心里似的。
      他忍不住好奇地开口:“你是做什么的?”
      男人却不答他,他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突然,男人伸出手,在尸体的头上拨弄了一下。
      小林被吓得不清,“你、你干嘛?”
      男人收回手,问他:“有没有在他身上搜到什么东西?”
      小林脸色一变,脑海里闪过一张长方形的东西。但他立马稳住了心神,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搜到!”
      男人静静看着他,那眼神深邃幽静,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就在他招架不住就要和盘托出的时候,刚才一起进来的女孩回来了。
      余笑走到床边,忍住胸口翻滚的恶心,盯着那张惨白肿大的脸看。但饶是她仔细看了一会儿,不但看不出他是不是沈云,连他原本长什么样,她都无法看出。
      “尸体什么时候处理?”刘昌问。
      小林说:“后天,再没有人认领,我们就把他烧了。”
      按理来说,无人认领的尸体公安部门过了一定的期限后,会移交给殡仪馆。可这里地方偏远,别说殡仪馆,连公墓也没有,所以但凡出现了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是由公安随便拿到一座山上焚烧。
      余笑走到床尾,掀开了白布。那双熟悉的千层底布鞋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底下。她顿了顿,伸手脱下了那双鞋。因为脚已经膨胀,脱下时还颇费了一点力。
      小林瞪眼,大的动头,小的动脚,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到底认不认识死的这个人?
      白色的鞋面上,一朵黑色的祥云腾飞其上。祥云线条流畅,转弯处行云流水,不见丝毫顿滞,可见画它的人技艺的精练。鞋底条纹规律,没有刻有码数,什么样的鞋子不需要标明码数?
      余笑紧抿着唇,将鞋子套了回去。
      回到旅馆,经过吧台时,帅哥老板叫了余笑一声,可她神思恍惚,没有听见,径直上了楼。要进房间时,刘昌叫住了她。
      “这世上巧合虽然不多,但不是没有。如果一双鞋就能下定论,那警察的工作就太好做了。”他低头看她,“他们没把尸体送去给法医鉴定,要么是这里穷得没有一个法医,要么就是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管哪一种原因,我们都没办法知道那个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是,我们可以查出那个人的DNA。”
      余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光,“怎么查?”
      刘昌举起右手,食指和拇指间捻了一根黑色的东西。
      “头发?”余笑立马明白过来,“你什么时候拿的?”
      刘昌说:“你出去的时候。”
      余笑立马进到屋里,拿了一张纸巾,将头发包在了里面。梳洗了一番后,两人去了邮局。
      余笑将牛皮信封投入信筒的时候,看到刘昌正好挂了电话。
      刘昌说:“我给广州和昭阳的朋友都打了电话。”
      余笑疑惑,“信是寄去广州的,我知道是你那边的朋友帮我们查DNA。可是昭阳呢?”
      刘昌却问:“阿云生过病吗?”
      余笑愣了愣,明白了。一般的病,医院不会检测DNA,也就不会有病人DNA的档案。而沈云去年祈福时从竹竿摔下,流了满地的血,性命垂危。如果说哪里有他的DNA留档,那一定是当时救治他的县医院——昭阳医院了。
      等待电话的日子里,余笑渐渐冷静了下来。如果公安局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沈云,那些人为什么突然反悔,对他下了杀手?如果不是沈云......那究竟是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竟然将那人装扮成沈云的模样,误导她以为沈云已经死了?
      焚烧尸体的那天,余笑和刘昌就站在远离火堆的一棵树下。余笑心中五味杂陈,想跑过去浇灭那些熊熊燃烧的烈火,又被一股莫名的冷静压制住了。火焰变小时,警察们坐上警车,驶离了山脚。
      他们一走,火堆旁就出现了一个人。
      待看清那人时,余笑心中不由一紧。这两天都不见沈溪的人影,她想找他问问沈云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可是现在,他出现了,她却不敢上前去问了。
      她看到沈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像是一张卡片,丢到了火里。
      沈溪冷漠地看着那张身份证被火焰吞噬,直到“云”字彻底化为灰烬时,他才转身离开。

      自从看了尸体回来后,余笑一直睡不安稳,在焚尸现场看到沈溪后,她直接做起了恶梦。梦里被烧的那具尸体正是沈云,沈溪则在一旁往火里丢柴。大火越来越旺,世界被烧得滚烫,乌黑的浓烟充斥着视线,好像世界末日一般。她和刘昌在浓烟中前进,似乎想要找沈溪,让他不要再添柴了,又似乎想要找沈云,问他为什么把鞋子借给别人。突然,浓烟变成了迷宫,大强迎面朝她走来,质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滨叔和老康都疯了,我也准备疯了!说完,举起一把□□枪,朝她眉心射了一枪。
      她猛然惊醒。
      窗外下着大雨,不时有雷声碾过,几道惨白的闪电相继划破夜空。
      她觉得全身发热,脑袋有些混沌,好像还在梦里的那场大火里。静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一摸额头,果然有点烫。
      她掀开被子,套了件外套,穿着拖鞋就下楼去了吧台。
      已经是凌晨四点,一楼已经没有客人,两边的灯也关了,只有吧台还亮着一盏灯。
      “嗯,我尽快......”帅哥老板的声音从吧台传来。不知是不是下雨的原因,他的声音透着一种无情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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