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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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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楚二人一路相伴行走,约走了不到两月时间,便到了泉州。四处打听了晋江城的位置,才知距离并不远了,只又行了不到一日时间,便到了晋江城。
整个晋江城有一半是沿着海域。这容府位于晋江城的东部一个叫东沙镇的位置,这个东沙镇的位置正好也靠近海域。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晋江城位置奇特,一半靠山区,一半靠海,因此当地百姓有一半是以植稻谷茶叶农作物为生,一半是以捕鱼讨海为活,沿海位置又有渡头出港,因此,晋江城的大半农产品又能以陆路外卖,也能以水路外辅,因此虽比不得江浙一带富粟,但也算繁荣。虽是朝廷禁海了,但仍有定时开关通商,只是须得由官府操执方行,如果商贩自行进行海上商贸,一旦抓捕重罪罚行。
东沙镇靠近的海域是内海,这里大半的居民是渔民,大半的居民是种植茶叶。看起来经济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但,实则不然。
容楚二人进城半日后便找到位于镇上街尾的容府。
外面看起来,容府在那镇上仅算是小宅小院,门庭并不算辉煌,看着上面屋檐上的蜘蛛网和杂草,也是一段时日未有人居住了。一时间容楚内心疑惑甚深。
容楚用杜估给她的钥匙,开了锁门。不过那府内久未经修,虽不算残败,但也杂草丛生,处处蒙尘半尺了。一时间
二人四处转了转,好在那院中虽不算宽敞,却是五脏俱全,前堂,主卧,厢房,后院,厨房,菜园,等皆落错有致。看似情形,两人心情也才转为喜悦。
池红双伸手在中堂厅桌上一抹,捻了捻上面的尘土,道:“虽然外面看着门庭不显然,里头倒是可以呀,总算有个落脚的地儿。”
容楚抬头看了看院中,只见院中种有桂树,石竹,地上满是厚厚的落叶,而两刚廊道墙壁上因为雨季渗水也有苔藓长出,厅中看得出各壁原本应是有垂挂什么壁图,只是此时也已经空空荡荡,不仅厅堂,院中各屋各处墙壁都是空旷如也。像是有人离开前全数揭了一般。看不出原本这院落究竟住了何人。
容楚心想:难不成,这姑婆当年将自己交入谷内便离开了?她在离开晋江城之时有否有什么缘由?她既然留钥匙给杜估,却又为何不留下只字片语,或者半点线索给自己?又或者自己的身份并不为姑婆所认同?那她又为何要将宅院留给自己?
池红双见她呆呆不语,便挽起袖子笑道:“妹妹,这容府四面围墙,是真正的独门独院,已是很好。我们一起打扫打扫,打扫干净了保管焕然一新。怎么说,现在也这算是你的家了。”
容楚暂抛内心诸多疑惑,顺从点头。二人从后院的井中打了水,将院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擦拭了干净,将落叶扫了起来堆到后院菜园里,二人商量了一翻,又到镇置了吃的喝的用的,煮了些粥菜凑合着便过了一天。
第二日池红双早早起来,到后院将菜园里的菜草除了干净,才发现那菜园竟不小。池红双看着这一片空旷地,打量着种些会都好,将来收成一定不错,一时间竟莫名觉得甚有希望,更甚有打算干脆先在晋江城落一阵脚再说。想那宁远还远在川蜀,不知情况,而这晋江城倒是不错,繁荣得很,而这容府又清静,又与容楚投缘,不如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看看,兴许将来就在这买个铺子开个豆腐店也是可以。
只是又不到半日时间,这些念想便在池红双脑海里打碎了。
刚到午时,二人吃了粥到镇上转了转。想着这镇靠近海域,应是一道美景。不想仅到周边海域走了半里,皆因雾大迷蒙,瞧得并不清楚,风又大,二人风景没看成,倒是发冷饥饿,便打算返回。
此时几近傍晚,顺手又买些菜苗,打算等锄整平了后院便种上几垄青菜。方刚转回到街上,便听到四周响起敲锣声,一阵紧着一阵,一阵猛着一阵,隐约还有人正歇斯底里的喊着什么,似是警告着什么。
容楚二人刚回此,一时也不明就地,刚张望几眼,便见周围原本热闹的人群顿时四处逃窜,眨眼间便跑了精光。那原本小摊小铺都不及收拾,菜叶,肉呀,丝织品呀,鱼筐呀,仍扔在地上,散落一片,各店铺子有的手脚快的关上大门,有的手脚慢的门也不关的就跑了。
二人一阵纳闷,站在原地不知如何。
还是池红双见识宽广,见此拉着容楚的手往回跑。边跑边道:“我们也赶紧回府,怕是有强盗来了。”
容楚仍是不解问道:“光天化日,哪来强盗?”
池红双一边跑一边张望四周情况,道:“古往今来,有人住的地方就有强盗。我在北方的时候就常听说书人说,沿海地域,虽富粟,但也因此惹来了海盗来抢夺,这些人多是海外的异族人,我虽没见过,但听过。”
容楚正欲再问,却见前头有一妇人带着一孩童,许是奔跑急促,孩童摔倒在地,妇人因舍不得手间一筐鱼干,又腾不出手扶那孩童,一时焦急难堪。
二人赶紧上前扶起那孩童。那妇人一阵道谢,便催着那孩童放街口另一方向跑去。
只是刚见他们拐过街角不见身影,随即他们跑去的方向便传来阵阵呐喊声,再过片刻便听到那妇人呼救声。
二人心中一惊,赶紧追随其后。只见街口另一面空旷地上,围着一群身着奇怪的人。头带红巾,身着花衫,下着短裤,腰束牛皮带,手提三尺刀,约有五六个人,个头均不高,其中还有一个是汉人打扮的,看像渔民。
那妇人和孩童便是被这些人团团围在中间,有两人将那妇人外衣剥了扔在地上,其它人上前分别抓着妇人的手脚,调戏的调戏,摸手的摸脸的,甚是污秽,另有那汉人打扮的将孩童踹倒在地,一脚踩着孩童的手掌,看着妇人被调戏,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池红双圆眼一瞪,咬牙切齿怒道:“这帮畜生!”
容楚心中恼怒,脚底一运劲,使出行云流水,便掠至那孩童跟前,左右一踹,冷不防的将那人踢倒在地,又顺势将那孩童扶起,护至背后。
池红双冲了上前,拉着那孩童一阵详看,见除了手臂乌青外,其它倒也暂时无外伤。就这一小会,又见容楚已经运招闯入人群中。
容楚虽娇小,便胜在身手轻盈,招式奇快,左右窜闪,没等那几人反应过来,已夺了一人腰间细刀,架在其中一人的脖间。
那几人本正专心关注在妇人身上快活,不留神闯进一人,一时没缓过来,这会子被这样一顿打扰也都来了精神,放开了那妇人,各自提了三尺刀都欲功上来。
容楚手上一柄刀架在其中一人脖颈,那些人只能边叫嚣边怒视着容楚,面目狰狞,丑陋卑夷。
池红双朝那妇人喊了一声:“大姐,快过来。”
那妇人已经一阵混乱啼哭,抓了肚兜,连滚带爬的从容楚腿边窝着身子跑了出来。只一到池红双身边,池红双早将脱了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又朝容楚喊道:“妹妹,快走!”
容楚一边架着那人,一边倒退。边退边道:“姐姐,快带他们先走,我随后便来。”
池红双见容楚身手不凡,又有人质在手,又知她轻功本事,便点头道:“你当心。”便带着二人一路狂奔,拐了两道街,进到容府,先那二人带至院中安妥,方又在门边开了一缝,等候容楚。只一小会便见容楚已返回。
池红双见她身后并无人追赶,便知她已安然脱身,自然大喜招呼道:“妹妹,快进来!”
容楚闪身而入,池红双便关紧大门,又用石桌板抵在门栓上。容府位于街尾,纵然那些强盗找得过来,也一时不容易开得了门,但若他们能破门而入,也只能如此了。
容楚进门便问:“他们呢?”
池红双带着她往厢房,推门而入,便那妇人抱着孩童,正嘤嘤抽泣。那孩童受到惊吓,已然有些呆滞。
容楚松了一口气,上前问道:“大姐,你们可有伤到?”
那妇人边泣边摇头。
池红双上前问:“大姐,这些强盗是什么人?怎么会大白天就如此胆大妄为的强抢?”
那妇人经过一会舒缓,倒也平静了许多,听她一问方道:“你们肯定是初来乍到,并不知那些倭寇的嚣张。”
“倭寇?”二人齐齐问道,却又疑惑不解。
那妇人又道:“那倭寇就是海盗。从海上来的,有些人装扮成汉人渔民混入城中,里外接应的进城了就烧杀掠夺,一翻胡作非为。往前还不敢如此大白日的进城都是半夜悄悄从城墙上摸进来,掠了些钱财就跑,这些年,日渐猖獗,大白天就登上岸作恶。”
容楚疑问:“那官府就眼见倭寇如此放肆,不派军围剿?”
那妇人叹气连连道:“官府只会欺负百姓。倭寇这样残暴,与倭寇对抗得冒多大风险,这种冒险的活他们才不会干,他们只会躲起来,加强护卫自己的宅院。”
容楚听此,仍不可置信,抬头看了一眼池红双。却见池红双并不讶异,只是点点头表示道:“确有可能,我行走多地,这样的官府办事风格并不少见。人人为已,也不足为奇。”
容楚仍是不解,又道:“那朝廷也不派军来协助当地剿灭倭寇?”
那妇人摇头道:“沿海区域,原物资向来可以通过海上贸易交易到各地,也因此就有海盗盛行出没有来掠抢。朝廷派了军来,打了走,走了又来打,索性发了禁海令:规定凡是货物一概不许出海商贸。这样一来,物资就没了出销之地,货物一堆积,便没了价值,百姓的日子就困顿了。偶有大胆的人跟海上的那些过往船商取得联络,私自贩卖货物的,赚几钱周转生活。朝廷见此,以为百姓和倭寇通气,便再也不肯派军过来了。时间久了,倭寇反倒不怕了,白天也敢上岸肆行劫掠了。近来不知为何,更加猖獗了。”
池红双也长叹一声,道:“我原本想着晋江城远离京城,又与江浙不同,应是安稳,看来并不是。这晋江城看似安稳平静,实则风险交加呀。倭寇上岸,所有的人逃的逃,跑的跑。只是如此艰辛,你们为何不索性迁离此地,远远避开那些倭寇。”
听池红双这样一问,容楚心中闪过一念:姑婆当日搬离晋江城,是否也因此原由?
那妇人搂过孩童,又道:“搬离说起来容易,可是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讨生活,哪里说搬就搬。眼前像我们也不知道能搬到哪,哪里又有吃喝可以讨来过活。”
池红双听此想起自己也正是不知何处可以安稳才会暂时随容楚过来晋江城,便转而认同道:“也是,如今中原地带也各处各有纷乱,打战的,旱灾的,水灾的,也不知哪儿才是安稳之地。”
正说着那孩童忽的惊啼起来,似是清醒过来。妇人紧急拍打着孩童,一阵安抚。
池红双二人赶紧拿了热水过来喂了几口,才见那孩童渐渐安稳,妇人自是一阵感激。
池红双二人不知那倭寇几时会走,便打算留那妇人住几日。那妇人听此却是摇头道:“不可如此打扰。你们救了我二人,我已经万分感激,怎能再叨扰。”
池红双道:“那倭寇还在镇上呢,再遇上了如何是好?”
妇人道:“倭寇一上岸,就是来抢劫财物的。搜夺一翻,拿够了东西就会退走,待东西用完费尽了便会再度上岸来掠夺。所以再过一两个时辰他们也就撤退了,我们也就可以回府了。”
池红双听此方明白原来如此,便道:“那即是如此,你们先休息一会,待安平了再走。”随后又拿了药水给那孩童擦了手脚。
一番安排后,二人退出,池红双见容楚闷闷不乐,便道:“妹妹,心中在想什么?”
容楚道,“我在想,倭寇这么猖獗,晋江城里的人好像都习惯了似的。锣声一响逃跑躲藏,过了风头又出来照样经营,这样也行?”
池红双笑道:“如何不行?你没到其它地方不知各地情况。有的地连连旱灾,颗粒无收,当地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重税逼迫,有些人受不住便逃到他乡过活,有些人有些田产有些资当,舍又不舍得,只能勉强过活。所以那妇人说的我倒是觉得有理,不搬走,自有不搬走的理由。”
容楚轻叹一声,却没再开口。
到了夜里,那妇人便抱着熟睡的孩童离开了。但却是说了自己是哪户人,做什么的,只待来日相报此恩一类。
容楚二人不以为然,见夜里镇上果然安然了,便由她离工了。
只是不到半月里,如此情形便发生了三五次。不是夜里就是傍晚,搅得镇上百姓不得安生,容楚二人也不胜厌烦。
期间,容楚也到左领右舍打听姑婆的消息,众人却只说,原容家是当地大户,不过已经搬离晋江城数十年,老一辈的人不愿多说,年少的又多不清楚,便也打听不到什么来,只知搬到海外某处,至于具体何处却是说不清。
池红双见此便蒙生退意,找来容楚劝说道:“如今倭寇这样多,不如我们先离开晋江城,到别处看看,待安稳再回来。”
容楚心中也并无主意,见姑婆一族已经搬离晋江城,剩余自己留在这里也觉得孤独闷愁,加上烦恼那些来来退退的倭寇,便也点头同意了。
池红双很是高兴,便又道:“妹妹随我往永宁,怎么说我有姐妹在那。到了那我们看看情形,如是安定我们便一起开个铺子买豆腐,保准一日三餐不成问题。”
容楚为难道:“可是我不会做豆腐,也不会做什么。”
池红双笑道:“我会呀,你是我的恩人,别说与我作伴,就是让我侍候你也是应该的。”
容楚更是不知如何应答,只笑一声。
池红双又道:“这样,你我既然姐妹相称,不如就在这容府,真的就义结金兰,拜作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