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桃亦木》莯穆玖

5、Chapter 5

　　栾潞安起初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唐莞也不笑他，毕竟她看中的的不是他的造型，而是脸啊。
　　很快栾潞安便适应了唐莞的拍摄风格，他只需要装作在拍时尚大片就行，毕竟栾氏就是搞传媒娱乐的，他也见过不少场面。如果他再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指导栾氏的人做事。
　　唐莞看着他的眼神从迷茫到炯炯有神，目光透露着坚定，心想这小子还是有点潜力，自己会找情绪。
　　随着时间渐晚，光线愈发柔和，更适合拍柔美的照片。南希换好衣服，满心的激动，她一名小助理，和上司来旅游本来是不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的，没想到还能穿好看的服装拍与众不同的“游客照”。
　　“唐莞姐，我需要怎么做呢？”南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刚刚同行的老师还把她头发盘了盘。
　　唐莞偏头看向她，这是一条大红色的裙子，衣襟由一侧拉至另一侧，裙摆有三层，静立时垂在那里，像是倒着的花骨朵，行走时又会随风飘起。
　　唐莞又向领队那里借了一顶度假风的帽子，递给南希，“带上这个帽子，面向阳光，你可以行走也可以转圈，让裙摆展开，手臂就自然伸展。”
　　“南希你别紧张，相信唐老师的技术。”栾潞安从坡上下来还准备给南希传授经验。
　　南希点点头，看样子准备悲壮的走完这个坡，唐莞赶紧上前开导她，“这可不是董存瑞炸碉堡，是发现美景沉迷其中，但四肢不能过于生活化，要刻意做作一点，切记不能僵硬。”
　　看到南希深呼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她才走下来继续拍摄。

　　傍晚的时光就这样从快门声中流过，又停留在快门中。
　　晚上领队联系了当地一户哈萨克族朋友，准备一桌马肉那仁让他们体验。
　　哈萨克族有一个习俗就是客人进门前用水壶里的水洗手，洗完后不能甩，还能用主人家提供的毛巾擦手。所以一车的人从车上下来后在院子里排队洗手，唐莞、南希、栾潞安三人因为坐得最靠后也排在最后面。
　　进到房间里便看到挂在墙上传统的哈萨克服饰，客厅是狭长的，餐桌也是狭长的方便多人就餐。地上铺满了手工地毯，踩上去柔软舒服。墙上挂着这一家人的合照还有男主人参加学习班的合影，尽头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张羊毛挂毯。
　　唐莞倒数第三个进来，只能和南希还有栾潞安挤在最后的小空位里。这里都是盘腿坐在地毯上，所以一个人还比较占地。
　　南希让他们两个先坐，自己则曲腿坐得稍微靠后，尽量不占那么多地方。
　　先上桌的是自家做的馕，还有几道小菜，紧接着是自家做的奶酪和酥油，还有自家煮的奶茶，最后上了三大盘的马肉那仁。司机介绍说，用手抓着吃才香，才能最好的体味到当地的特色，于是满桌的人都开始下手抓。
　　这一晚光奶酪配馕的热量就够唐莞进半年的热量总和了，可就是好吃停不下来。
　　回到酒店后，大家都早早入睡，因为第二天要一大早去拍摄昭苏湿地拍晨雾。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大巴车就载着他们出发去昭苏湿地，其实就在御马河一段的下游，一个在解放桥的右侧，一个在左侧。
　　五点半天未亮到达湿地大门。这里近几年被开发成一个湿地公园，需要门片才能进去，不过现在还早，景区还没有营业，不过铁门上的锁链够长可以拉开一人宽的距离，领队便让大家从门缝里钻进去。
　　唐莞最后下车，惊讶的看见栾潞安在车门那里站着，似乎在等她。不过她没在意，赶紧叫他一起赶紧跟上已经进大门里的老师们。
　　星光未散，日未出，晨雾渐起。
　　雾气从水面上来，漫过岸边，来到路上，已经看不清河间的小岛，和远处的人影。
　　右手边的山丘上停留着一群乌鸦，前方的老师故意惊起它们，来拍下他们成群飞翔的场景。
　　唐莞也赶上个末尾，拍了几张。
　　沿着景区的水泥路往里走，渐渐因为雾气的生长失去老师们的背影，唐莞决定带着栾潞安和南希自己去找高点拍日出和晨雾。
　　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它们都用来爬山破，沿途中发现好的角度也会顺手拍下已被晨雾缭绕的、脚下的河谷。远处层峦叠嶂，近处水波涟漪都被乳白色雾气笼罩，像仙境一般。有牦牛的声音从山坡下面传来，伴着潺潺的水声，在安静的河谷中十分动听。
　　跨过两个铁丝网，终于爬到了理想的高度，远处山顶有一轮太阳正在生起，像一颗鸭蛋黄，流出金灿灿橙晃晃的油光，把对面泛着白光的雪山也染得像蘸了酱。
　　晨雾从河间来，向山坡生长，慢慢有漫过山腰和山顶的趋势。远处一个突出来的山头已经被漫上来的晨雾覆盖，有一间毡房静静立在那里，等待着晨雾的洗礼。
　　唐莞拉近镜头，把被阳光照耀下、被晨雾笼罩着的毡房拍了下来。

　　上山是为了赶一个日出的时间，下山却并没有紧迫感，此时的晨雾渐渐开始由河段中心散去。三人慢悠悠的走着，看到河边用水泥垒起一圈一圈的矮墙，矮墙的周围是分散吃草的牦牛。
　　有几位同行的老师在路上搭起三脚架拍摄吃草的牦牛，其中有一个老师唐莞还认识。
　　“隋老师。”
　　隋津山从镜头中起来，看向来人。
　　“小唐？你怎么在这儿啊？”
　　唐莞鞠了个躬，礼貌的笑笑，看来隋老师还记得她但一个团竟然没怎么留意过她，“老师，我和您一个团啊，只不过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隋津山有些震惊，他竟然没留意到。他目光看到她身后的一男一女，这俩人他还有点印象上司和下属，后者为了前者找一个单间可没少费事。
　　栾潞安和南希也和隋津山打了声招呼，隋津山点头回应。
　　在这里又照了一会，隋津山没抬头，像是闲聊般得问：“你最近怎么样啊？”
　　唐莞笑了一下，看着前方正在喝奶的小牦牛，“挺好的。”
　　几秒后，隋津山叹了口气，“挺好就行。当年出事儿后我本想让你来跟着我，没想到你直接换了个城市也换了联系方式。我们还都挺担心你的。”
　　担心吗？唐莞在心底问了一句。有可能吧。担心我会不会把事情抖落出去，影响他们的声誉，也担心我会不会联合其他受害者再起诉一次。不过其他人的担心可能有假，隋老师应该是真的。当年也只有他在支持她，虽然只是暗地里非公开的，但仍然可以让唐莞记一辈子。
　　唐莞掀了下嘴角当做礼貌性微笑，“谢谢老师担心。我挺好的。”

　　这边隋津山和唐莞在客套的说这话，另一边栾潞安和南希在不停的抓拍牦牛的各种角度。
　　“这几堵墙烦死了，老是挡着后面的背景。它到底是干嘛用的啊？”
　　“不清楚。”南希如实回答。
　　栾潞安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生气的蹙紧眉头嘟起嘴。看到隋津山和唐莞结束了对话赶紧过去问：“隋老师，这几个水泥墙是干什么的啊？”
　　隋津山看了一眼，说：“每年夏天牧民都会把羊赶到这里，用池子里的药水给羊洗澡，为了防止病菌。”
　　“哦。”栾潞安满意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不一会儿，领队他们也从后边的路上出现，叫上他们赶紧回去上车，赶着去下一站。
　　唐莞盖上相机镜头便帮隋老师收三脚架，隋老师说了句辛苦，唐莞只是笑笑没有回他。
　　收好后隋津山想了一会儿，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儿告诉唐莞，于是叫住她，说：“小唐啊，卢长生回来了。”
　　“哗”的一声，唐莞就像被人从头到脚用冰水泼个干净，瞬间冷到冰窖里。
　　隋津山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还没有办法走出那个阴影，只能叹口气用力的拍了拍唐莞的肩膀，和同行的摄影师一起走了。

　　卢长生回来了，所以当年她遭受的都是白受的吗，冒险拍下的证据还不够扳倒他吗？
　　他回来了，会来找她吗？还会以同样或是更恶劣的手段对待其他女孩子吗？他的身后究竟是谁？为什么还能保他全身而退。

　　这一切都太恐怖了，已经不是她可以解决得了的。
　　然而她也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她了。

　　栾潞安和南希只看到隋津山说了一句话，唐莞便整个人开始发抖，目光也变得犀利，就像下一秒会有冰凌从中射出，刺穿人的喉咙。
　　南溪不知道该怎么办，栾潞安却一点也不惧怕，他上前一把揽住唐莞，他以为她是冷的发抖，清晨的温度的确有些凉了。
　　唐莞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吓了一跳，突然就回想起当年不好的触碰，很用力的打掉栾潞安的手，大喊：“别碰我！”
　　总是栾潞安再神经大条也知道发生了一些事让唐莞无法接受，但现在，前面领队已经在催了，他只能哄着说：“好好好，我不碰你，但我们现在要走了，再晚就不能及时到阔克苏了。”
　　唐莞警惕的看着他，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栾潞安用眼神示意南希靠近她，一边还对神思紧张的唐莞展露笑容让她放松警惕。南希趁机挽住他的胳膊牵住她的手，唐莞显示反抗性的想甩开，但南希一直不放手而且女生的触碰让她好受很多，这才跟着南希一起向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