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孽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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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因果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一阵诧异，饶是白玉这样豁达的人这时也有了些犹豫，皱了皱眉说道：“小岚，纵使是他们的私人恩怨，做到这一步，也有点过分了。你这话说的……”
其实他说的话也是事实，谢卿本也不是正室之子，能登上妖王的位子更不是单凭着一身武力打出来的，就是平时懒得管事而已。不过该有的城府心机也是一样不少，想那刚登基的几年，那些个诸王大臣们个个儿都恨不得早晚三炷香盼着他暴毙，只因为一层表了不知几层的亲缘关系，还不是照样忍了几百年。
至于这些个过往愁怨，都算是谢卿曾经懦弱无能的见证，对他来说就等于是洗刷不掉的耻辱，当然格外在意些，时间到了，该偿还的谢卿还是会一笔一笔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宋灵没什么表情，杨子莫耸耸肩，不管了。杨楚怀一拍桌子站起身，脸色难看的不像话，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叶清裴一手支着下巴，嘴角笑意更深，道：“喂喂喂，大家，不能听我说完么。”
宋灵一个眼神过去。杨楚怀略有些僵硬的坐下，扬扬下巴，道：“小岚，你说吧。”
叶清裴：“嗯，我说的不救并不是主观意义上的不救，而是，不能救。打个比方，一朵花想要羽化登仙就要历经渡劫、化形、成精、再渡劫、方成大妖，之后还要再等上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盼来了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倘若能活着，那才算是真正羽化了。古往今来，熬到胡子头发花白也盼不来一道天劫的比比皆是，天资傲人，刚刚出生几百年就飞升了的也大有人在，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可天命如此，不可违逆。”
“花草一族在人间随处可见，可在仙界却是实实在在的珍惜物种，你们可有想过为什么？那是因为任何生命想要修炼就必须达成一点，就是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保护自己的本体不受伤害，方才说的那六个阶段，每一个阶段就要耗上平均五百年的时间，整整三千年，要保护自己的本体完好，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不过即使是长在一个树枝上的，也找不出两朵完全一样的花，这就是天资问题了，想那天山上的雪莲，不用说，地处极寒，又那样尊贵，羽化不过是早晚，可换做是一般的牡丹、芙蓉一类的灵气足，却又偏偏长在了平原一带，任人采摘。那些个夫人小姐们大多是因为好看、颜色鲜，便随手摘下把玩，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对你来说，幸幸苦苦修炼了几百年几千年就要在一个凡人手中毁于一旦，你却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后只能怀着一腔悲愤日久随土化了，气人不气人？”
众人一阵沉默。
叶清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轻轻磕了声，继续道：“可纵使再气再冤也没有办法，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因果，一是不还，早晚也会还。也许是你前世欠了别人的钱，也许是你前世杀了人全家，这一世你便为花，他便为人，修炼漫漫岁月最终结果也只会是被他摘下，这是你欠他的果。事实上不只是花，这只是一个比喻，世间万物都是这样罢了。”
白玉：“可若是那花前世本不欠别人什么，可这一世却被别人摘下坏了修为，这可怎么算？”
叶清裴换了只脚站着，最后干脆拖了张凳子过来，坐下后，道：“那自然算是人欠花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就算一时不还，也终有一日会还，早晚而已，这是因。”
“那这么说……”白玉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道：“段郎走到这一步也都是因为他欠了妖帝的果，理应要还。这样的话，那如果我们还是管了会如何？”
“这个嘛……”叶清裴接过杨子莫的扇子，用扇柄轻轻敲了敲下巴，良久，沉默着没说话。
“不会如何。”这时，宋灵开口了，语气平平淡淡，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什么意思？”
宋灵斜睨了白玉一眼，含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说道：“你平时究竟在做些什么，长老们说的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白玉略感尴尬，干咳了几声，嘀咕道：“我这不是……不擅长那些理论知识嘛……”
宋灵轻哼一声。就当是又给他们上了一堂课，右手搭在桌上，一根食指不轻不重、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颇有些悠闲的道：“因果循环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介入而产生任何影响，充其量只是换了个方法，该讨多少、偿多少皆有天道决定。哪怕是自己后悔了，不愿意讨那人的债了，也照样由不得你，你我若管，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几人这才是明白了，不由得一阵唏嘘。“那段郎到底是哪里惹到那个妖帝了？这么惨？”白玉又问。
接收到众人的视线，叶清裴挠了挠头，将所听到、猜到、看到的细节串联起来，想了一会儿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确定，只猜到了个大概。似乎是谢卿幼时正遇妖族内战，不慎流落人间，失了灵力化不成人形，又因年纪太小不得不流落街头，碰巧那年元宵节落在了一群富人家的少爷小姐们手里，给好一顿虐，留下了心理阴影。”
杨楚怀紧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明明是很英俊的样貌硬是给皱成了一个古板先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非也非也。”叶清裴一手扇风扇的好不愉快，闭着眼睛惬意的摇摇头，道：“段郎那时虽在，却并没有参与进去，只是因为胆小没敢阻止罢了，后来回家拿了纱布食物还想去救谢卿，可谢卿那时早已被仇恨耻辱占满了整个脑子，认为段郎这种行为与施暴者无异，于是咬了段郎一口就跑了，从此以后可不就记恨上了么。”
白玉恍然大悟，左手握拳往右手手心一锤，道：“你的意思是谢卿灭人全族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他该讨回的债的范围，再多杀的人都算是他造下的杀孽。段郎本也没做什么，所以为了维持平衡，我们依旧可以……不，必须阻止谢卿的‘讨债’行为？”
“就是这样。不过杀孽这种东西古往今来都是很敏感的话题，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准确的说出多少算该讨的债、又有多少算不该犯的杀孽，我们也是一样，若是管理不当恐会适得其反。”
“这个我知道。”白玉笑着点点头，又道：“小岚，你懂的可真多。”
“对，小岚你虽然武力不咋地，可对这些事情的了解程度简直是另我叹为观止！”杨子莫感叹道。
杨楚怀笑着点点头，略一歪头却看到宋灵的眼眸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疑惑？苦笑？还是自嘲？
叶清裴“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得瑟道：“哎呀，好了哈哈哈……差不多可以了！低调低调。”
白玉不饶，斜笑着调侃道：“叶大仙儿真是谦虚了，奴家好生仰慕大仙儿呢～”
叶清裴不甘示弱，怼道：“小娘子既这般模样我怎舍得委屈了你，唔，便跟了我收做妾妃如何。”
白玉瞬间戏精上身，当真忸怩的作了一揖，尖着嗓子道：“妾身不甚欢喜。”
话音刚落一个苹果就飞过来了，杨子莫算是被这两人给恶心着了，笑骂道：“亲娘啊，我求求你们了，消失行不行。”
杨楚怀看着几人插科打诨，笑着摇摇头。宋灵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冷酷，道：“行了，过几日你们便启程回宗吧，这事交由我处理。白玉，你去加固一下段府的防御，最好和杨楚怀在京城上方再布一层防御网。杨子莫，你去通知一声段老爷，让他安下心来。这几日我会去见妖帝。”
三人领命。杨楚怀：“宋灵师兄，方便告诉我们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么？”
宋灵：“……”
杨楚怀不依不饶的盯着他，目光炯炯。
“不方便。”
杨楚怀还想再说什么，白玉瞥见宋灵的脸色不是很好，急忙低声对他道：“赶紧闭嘴吧你！”
杨楚怀这才不甘心的离去了。
白玉和杨子莫紧随其后，临行前朝叶清裴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宋灵道：“不用看了，我找他有些事，你们不要管。”
“哦，弟子告退”“弟子告退”
几人一走，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叶清裴不自在的坐在木凳上，“唰”的一下展开折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低垂着，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美人害羞的样子。
宋灵站起身，拂了拂雪白的衣袖，推开门，回眸道：“走吧，我有事与你说。”
叶清裴依言跟上，很快就来到了后院的池塘边。夏季晚风微凉，湖心的荷花早已经开了，白的粉的长在一处却不显拥挤，反而在荷叶的衬托下更显亭亭玉立，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没了丫鬟小厮们点灯，段府里昏暗一片，只隐隐约约借着点儿月光看着路。一路走过来，耳畔出了风声和鸟鸣声再无其他，太安静了。
叶清裴跟在宋灵后面，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尴尬着呢就听见前面宋灵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六界之事。”
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有……有吗？”
宋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转过头，继续往前走着，声音不带起伏：“你似乎很了解这些事，我是说天地法则。如白玉所说，你的理论确实强大，这五年来我也有所耳闻，对于一些神庭里的事情你似乎比谁都清楚，就连我也不遑多让。只是因为没有灵根，你若是有，恐怕会是个恐怖的角色。你说呢，嗯？”
叶清裴放下折扇，脸上虽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却是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规规矩矩的道：“这是因为记忆比较好的缘故吧，其实大部分长老们都讲过。”
这话宋灵自然是不信的，冷哼一声，换了个话题道：“接下来作何打算，堂堂王爷跑去昆仑山做一个小小伴读，怎么说这委屈也受够了，接下来是打算留在宫里了么。”
叶清裴抬起头看着宋灵，道：“不是的。”
宋灵略有些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男人，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道：“不是的宋师兄，当初去昆仑山并非只是一时兴起、不知天高地厚，如今退出宗里也并非是怕苦怕难，我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高人一等。我只是想走一走自己的路，自己做选择，不会留在宫里，还望宋师兄批准。”
宋灵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发出一声赞叹：“原来你也是有脾气的嘛。”
叶清裴：“……”
“我为什么要不批准？你能做出这个决定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宋师兄同意了！？”
“嗯，宗里那边我会去打一声招呼，你与白玉他们三人关系一直较好，你可有与他们说过此事。”
“还没呢，多谢宋师兄关心，我会与他们好好说的。”
宋灵点点头，挥了挥手：“你去吧。对了，别忘了与你兄长打个招呼，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叶清裴牙根一阵发酸，叹了口气，道：“是，弟子告退。”
“等等！”刚走了没几步叶清裴就被叫住了，回头道：“师兄有何吩咐。”
宋灵一人立于晚风之中，发丝随着雪白的衣袖飘扬，俊逸出尘，叶清裴看了也不禁感慨起来。
却听他道：“那小姑娘……我是说莹莹，你在哪里碰到她的。”
叶清裴：“来时路上的一处驿站，怎么了？”
“……无事，问问而已。”
叶清裴点点头，转身走了。
“江南最近似乎不怎么太平。”
冷不防一句话从身后响起，叶清裴顿住脚步，诧异的回头望去，却发现宋灵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明明才一句话的功夫，就好像随风散了一样。
叶清裴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直觉宋灵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可只有这一句话，根本无从探索其中意思，无奈只得放弃。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孽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