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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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仰涛慢慢流露出玩味的神色，揪住萧未离胸口的手慢慢地捏住了他的脖颈，只需稍稍用力，那脆弱的骨头定然会发出碎裂的声音。萧未离依旧甜笑着，身子被挂在墙上，手脚自然地下垂，似乎没有任何挣扎和抵抗的打算。
“主人！”一名蓝衣武士疾步跑进庭院，看到这番情景立刻后退一步，单膝下跪道：“主人，小人有要事禀告！”
薛仰涛点点头，那名武士便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薛仰涛眉峰微挑，便松了手。萧未离几乎摔倒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脖子，看起来颇为可怜。
薛仰涛对薛晓腾吩咐道：“把他俩都给我扔到柴房里锁好。”
萧未离和薛玉安果然被扔到了后院的柴房里。萧未离不满地揉着自己被薛晓腾捏痛的胳膊，“你爹怎么那么粗鲁？”
薛玉安竟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惨白着脸一言不发。
“你就别自虐了……”萧未离看着薛玉安的举动低声道：“别人不爱惜你，你还不知道自己爱惜么？”他无奈地起身，竟还从衣襟里翻出一瓶疮药，走过去要给薛玉安上药。
“你走开。”薛玉安用力一把推开萧未离。今日所受到的羞辱和委屈，都因这萧未离的在场而令他无地自容。他宁愿自己被单独吊在柴房，也不要和他锁在一起。
萧未离被推得四肢摊开地跌坐在地，他颇为好笑地歪头道：“娇生惯养的孩子果然矫情！”
薛玉安抬头狠狠地剜了萧未离一眼。
“呦！还不服气！”萧未离蹭到薛玉安身边，“我问你，你有试过被人扔到山洞里五年都没人跟你说一句话么？”看到薛玉安惊讶的目光，他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就算你不同意，至少证明这个世上还有人惦记着你。不管是爱你还是恨你，总归是有人想着你的。若是有一天根本就没人稀罕管你是死是活、是好是坏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实在应当满足了。”
“照你这么说，被人恨着也算好事？”薛玉安不屑道。
萧未离耸耸肩，笑道：“你不聪明也罢了，还钻牛角尖。且不说你那婚事是不是真的有损你大丈夫的尊严，就说你信不信任养了你二十年的老头子的安排？”
“什么意思？”薛玉安早已听说萧未离几次言语中的话外之因。
萧未离摇摇头，“外公他老人家自有他的如意算盘，那老头的精明你是半点没继承过来。蠢就蠢了，你就乖乖听话不行？”
“可是……”
“别说他还没想害你，就真是想害你又怎样？”萧未离看着薛玉安一副“你不是孝子贤孙么”的表情。
“我很少跟人说真心话，现在就告诉你一句真心话：要我是你，肯定当个听话的好孩子！”萧未离神情认真的低声道，“你要知道，不是谁都有当好孩子的机会的。”
薛玉安垂眼不语，斜着身子挨着墙角躺了下来。萧未离也自觉无趣，寻了些稻草铺好，竟睡了过去。
萧未离是被黑着脸的薛玉平摇醒的。等他随着薛玉平去见薛仰涛的时候，才发觉竟已经到了晌午。身体经过睡眠的调整后，疲惫感略减，可是饥饿的不适却凸显出来。“大表哥，能先给我弄点吃的么？”
薛玉平冷冷道：“谁知道你究竟是哪里跑来的野种，不要跟我攀亲戚！”
“野种？这样说来，你算做‘家种’喽？”
薛玉平明智地抿嘴不语，把他送到薛仰涛的房门外，通报过后便转身离开。
“外公，你外孙我一天没吃饭了，肚子好饿。”萧未离进门便揉着肚子，找个椅子慵懒地斜歪起来，一副我没吃饭要节省力气的模样。
薛仰涛听罢，吩咐门房外下人去准备些饭菜。饭菜很快送了上来，不过是几样常见的小菜，看起来还算可口。萧未离捡着味重的吃了起来。
待下人退去掩门后，薛仰涛才笑道：“你一口一个‘外公’叫的如此熟稔，怎么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的？”
“我有办法知道你的一些秘密，你能猜到我的身份也不算稀奇。”萧未离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是有一些事情我始终查不出来，你爹娘死后，你究竟去了哪里？这两年是谁在支持你弄出这些动静？”
萧未离伸出舌头卷去嘴角的米粒，笑道：“原来外公您是以为我背后还有靠山，所以才不敢动我的么？我以为你是念在毕竟是骨肉亲情的份儿上呢。”
薛仰涛凝滞地看了萧未离半响，突然长身而起，左手一把捏住正在大嚼大咽的萧未离的后颈子，一如提小鸡般便把整个人从饭菜前拖走。
萧未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一口饭菜勉强咽进肚子，还未来的及说话，脸和半个身子就被拖着按到书案上。
薛仰涛左手摁住萧未离的后颈，右手顺手拿起案上的镇尺，他温声道：“既然你口口声声唤我外公，我今天先教你学点和长辈说话的规矩。”
“啪！”的一声，好如油泼般的剧痛毫无余地地撒在萧未离的臀上，刚要出口地痛呼声变成一个“嗯”字又憋了回去。萧未离下意识地想伸手回挡，半路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他对见到薛仰涛可能面临的状况早已成竹在胸，他算准了他不会真正伤他，他自觉手中握着满满的筹码可以令薛仰涛为己所用。可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这种情形。萧未离不自觉地咬住嘴唇，白嫩的面孔上染起了一片红晕。
“啪！啪！”又是两下打在同一个地方，那单薄的身子在疼痛的折磨下不自觉地想要窜起，却又被那只大掌稳稳地摁住。薛仰涛也有些意外，本以为萧未离即便不会破口大骂也会冷嘲热讽地回击几句。“肯学乖了？”
狠喘了几口气，略微平复一下疼痛，萧未离苦笑道：“且不说外公教训的是。即便不是，也没有拿自己身上的肉和板子作对的道理。”
薛仰涛被他这句话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是笑着，扬手又是几下子毫不客气地打了下去。萧未离到底痛得伸手乱挡。薛仰涛把他两只手臂反扭在腰上单手摁住。低笑道：“既然你也认为教训的有道理，那么不妨多教训几下。”
那镇尺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打在身上是闷闷的痛，从皮肤一直痛到肉里。萧未离痛的双腿直蹬，压着嗓子哀叫，连冷汗都潸潸而下。
“嗯……外公……手下……嗯……留情……”
薛仰涛停手，笑道：“现在倒叫我手下留情，嘴上痛快时却为何想不到？”
萧未离有些羞赧地不看薛仰涛，低声道：“是外孙估计错误，我以为外公是个伪君子，却不想原来是个真小人……哎呦！”
“还逞口舌之快！”薛仰涛竟不动怒，一击之后便给萧未离片刻喘息的功夫，然后又是一下接一下有条不紊地打了下去。二十几下过后，萧未离已经痛不可当地左摇右摆，顾不得羞耻地红了眼眶，晶莹地泪珠在眼睛下晃呀晃地，眼看就要掉下来。
薛仰涛又停下手道：“还敢胡言乱语么？”
萧未离竟乖巧地摇头。
薛仰涛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确是杀死方一剑的罪魁祸首。因我而死的江湖成名英雄确实也不止他一人。我的目的对你也无需隐瞒。江湖中人提到我薛家便是什么‘风流世家’、‘美人世家’，你当这真是什么赞誉么？我薛家祖上虽未留下什么传世绝学，可也不是让我等子孙后辈凭借容貌或者琴箫等那些淫巧小技在江湖上立足的。”
他慢慢道：“薛家的命运必须要有人来改写，包括我让安儿入赘源符山也是希望能让我薛家的家传武学中能多添上一笔。我的手段或不光明正大……我，也可以被世人骂成卑劣小人。不管怎样，我已经下定决心，哪怕牺牲薛家的三代……或者更多，也要让薛家的子孙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行走在江湖上，但不是靠那些花哨，而是凭借着手下的真功夫。”他低头看向萧未离，“这样的话，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只对你说这一次。”他轻声道：“希望你能懂。”
萧未离静静地看着薛仰涛，眸子中泛着些柔和的悲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
他轻声问：“所以，你对武林宣布将娘亲逐出家门，直到她死去都不再加过问，是为了给当初与薛家定亲的玄门一个交代？”
薛仰涛微笑，笑中满是苦涩，“不止是交代，因那门婚事应许的东西，我也已经得到。一个交代又怎抵得过我的一个女儿？”
萧未离转过头，“呵呵”地笑出声来。他明白薛仰涛话里的意味，无论是薛晓冉还是薛玉安，加上幼年成孤却也得不到家人照料的自己，这都是一种交换。用来与薛仰涛的期盼中的家族未来的交换。他今天把这一切说给自己听，就是要和自己说，不要感到伤心和愤怒，这一切都在所难免。因为任何一个人，包括薛仰涛他自己，都只不过是这家族大业上的一粒棋子。没有人不可以用来牺牲和交换。
萧未离笑了好一会，然后慢慢转过头望着薛仰涛，“外公，不要打了，离儿好痛。”
薛仰涛一时忘了自己控制住萧未离身体的手，他低头看着自己陌生的外孙。他企图从那目光中找到一些愤恨，或者同情，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情绪。他意外地看到的只有一双平静的眼，略显细长的眸子中竟然浮着几分柔和的味道，还有几分——如果他没有幻觉，竟是几分敬重。
就如同年幼的孩童对无所不能的尊长的敬重。
如此荒谬的，令人无法置信的敬重。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