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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一段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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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殊凡十岁时,与所有仙门学院的学徒一样,滴血为引,觉醒仙法属性。当艳红的血液滴落在脚下的阵法上,一阵水纹荡漾开来,浅蓝的灵力风一般拂过面前站着的一排排的人。他们没什么表情,看惯了仙法觉醒的人一脸淡然的样子。但齐殊凡觉得很新鲜,一扬手,便又是一阵薄薄的灵力风。突然,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曾向他提过亲的小皇子秦夜上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混杂着恐惧的响亮声音以及一连串他从未听过的名词。那些什么词他一概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皇子瞪大了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就差没尖叫出声。他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秦夜的目光里是惊疑,是迷惑不解,是探寻。他还没来得及接受眼前的这一幕,寂静笼罩住幽暗的小礼堂。之后,是瞬间爆炸开来的骚动,急促的低语,惊恐的目光,几个人不住地往后退,还站在前面的人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齐殊凡,上前几步,伸手要去抓齐殊凡的胳膊。
跟我们走一趟。他们说。
去哪里?齐殊凡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了一句。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秦夜,但秦夜抱着自己的剑不停地后退,被渐渐涌上来的人群淹没。
秦皇室大殿。帮他觉醒仙法属性的宗师走上前,目光冷得让齐殊凡身体一阵打颤。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千古罪人。
有个人在身后紧紧拉住了他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他稚嫩的手,柔和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快走。
齐殊凡扭过头,对上元馥姑姑焦急的目光。但他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甚至多了一份害怕。
走?为什么要走?
我干了什么?
走,又要走去哪儿?
但元馥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用灵力撞开大门,带着他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地跑。他从未见过柔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姑姑跑得这么快过,像一只没有退路的箭。
最后他们停下来了,因为有人挡在他们的面前,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
叛徒。他对着姑姑说。
齐殊凡偏仰起头,看见元馥的侧脸。柔和依旧,唇紧抿着,让面部线条显得有些扭曲。
人流渐渐涌了过来,将他们几个人包围在中间。齐殊凡能听见皱着眉头的仙族人们在他身边窃窃私语,嘈杂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很想开口问问姑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个人从身后走过来,站在他的另一侧。
是大师兄。
没有证据就是空言。北肄大师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这本让齐殊凡听了心里就发怵的声音,今天听起来却是如此亲切。
你们没有带走他的理由。大师兄万年寒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手搂住齐殊凡的肩,掌心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很有力,让他心安的力度。
那人笑了。不像其他人,他在看齐殊凡的时候眼里并没有恐惧,而是深深的,刻骨的仇恨。
两个叛徒。他说。
北肄冷哼了一声,抬起手,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掌心凝聚。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齐殊凡,之后与元馥对视一眼。
两团灵力同时爆发,强大的震力将拦在他们身前的人以及周围那一圈人都震退了好几步。只有中间的齐殊凡没有什么感觉,看着眼前的一圈人往后猛地一缩。
北肄转过头,塞给齐殊凡一把飞剑。
会用吧?他挑着眉,问道。齐殊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会自己偷学。北肄嘴角勾了一下,仿佛他们现在正在闲聊,而不是面对数十人的包围。元馥也转过头,最后一次摸了摸齐殊凡的头,将他扶上了飞剑。轻声叮嘱他用飞剑的时候要小心些,一定要站稳,不能随便左顾右盼,注意力一定要集中。
你们不和我一起吗?齐殊凡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黑眸注视着面前两个人。北肄和元馥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没兴趣。北肄依旧是酷酷的样子。
有机会,一定会去找你的。元馥微微笑道。
说着,北肄点在飞剑上的手指指尖蓝光一闪,那飞剑像活了一般,迅速朝着一个方向破空而去。几个人指着那飞剑大喊大叫,还有几个直接抽出了自己的飞剑想要去追,但都被北肄和元馥联合释放出的灵力结界强行压了下来。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姑姑和从小把他罚大的大师兄。那个永远打扮干净整洁的大师兄,冷着个脸逼他背《仙法大全》的大师兄,这时候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白衣胜雪,手执长剑在阳光下银光闪亮晃目。还有站在大师兄熟悉的穿着白色外袍白色长裙的姑姑,柔软如瀑布的黑发在风中飘摇。让他想起她坐在他床边给他唱歌的样子,长长的睫毛遮住柔水般的眼睛,唇一张一合,温柔的歌声像涓涓细流一般自然地流泻
“在茫茫海雾中,我走着,走着。
脚下踩出蓝色的冰花,一点而成离脚又失。
我从哪里来。
我又将去向何方。
海啊,请告诉我答案。
在路上的时候,
我能否再遇见一个待我如初的人。”
天空醒了。蒙蒙的亮光温柔而不刺眼。齐殊凡抓起挂在另一根树枝上的外套,起身披上,一个轻跃从树上跳下,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用简单的法术凝结出一个小水球,塞嘴里喝了。法术造出来的水没什么味道,但还是能解渴的,喝惯了也没什么怨言。转头,那棵他用做床的大树枝头被洒上了清晨的微光,投下一道偏长的树影。其实他完全可以问那些村子里的少年自己能不能在他们家里借宿,不需要像猩猩猴子似的睡树上。
可能他是想等明诸把他拽下来吧。
虽然过了一年都没等到,但对于明诸能否归来,他从不存半点疑心,明诸哥哥绝对不会对他失言。
只是担忧,还有内心阴暗处躁动的恐惧。
齐殊凡理了理有些皱巴巴的长袍,踩着稀疏的草叶,转眼从泥土地上走到了青石板路上。这个点路上还没有人,顺着路往树林深处往过去,隐约可以看见分散分布的屋子。有砖瓦矮房,有木屋,有双层小楼,高高矮矮没什么次序说不上美观。大多数屋子是取材做的,一般用的是木材石材,能找到的多的材料。少部分是用仙法造出来的,木土为基金为饰,虽然比不上大师建筑那样美观,但也结实舒适。齐殊凡曾有幸目睹这里的村民用仙法建房子,几个人随意往那儿一站,土系仙人抬手打好基底,再联手木系仙人把墙和屋顶照着图纸给添上,最后请金系仙人精雕细琢一套家具,事儿就基本完成了。这看着挺简单又轻松,其实是需要大量灵气作为支柱的。这片临海的小镇灵气不怎么充裕,只能每天把自己的灵力输入一些进去来稳固根基,不然一天下来房子就会自己缺个角破个洞。所以这种屋子也只有修为高灵力底子厚的人才敢住。而作为有点修为的存在,齐殊凡有时候也会去帮着补充一些灵力,他也因此跟好些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混熟了,在找不到吃的的时候,还能去别人家里蹭几顿饭。
说到蹭饭,对齐殊凡这个逃杀中的疑似嫌疑犯的家伙,小镇里的人是相当的热情,就差没有镇子里的大龄剩女直接认他当儿子了。这让他有些无奈。要是真来了个暴力扭曲杀人犯到这个镇子来,说不定他们还会热情地邀请他到他们家里去住上几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