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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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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不见了。
或者说,自打陈滨重回到十七岁这一年,他发现,根本就没有小八这个人了。
陈家只有他与陈洋两个孩子,陈母没有从外面捡过婴儿回来,她连只小猫小狗都没捡回来过。
自己莫名重生,死前看到的那四个金字,都是小八做的吧?他究竟是什么人?
陈滨心虚地想着,小八看起来不是凡人啊,自己没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吧?他应该不会害自己吧?
陈滨看了看时辰,准备去书局值夜班。脑子依然一团浆糊,但是工作还是要做,不然就没饭吃了。
碧桐书局晚上不打烊,有的货,只在晚上进,熟客都知道。
陈滨趴在门口的柜台上,掌柜和二掌柜吃喜酒去了,今晚就只剩他一人看店。
那四个字,究竟是哪四个字呢?人X人X?是啥意思呢?
陈滨生怕忘了,用手指在柜台上反复写了几遍,越写越觉得自己写得不对。
头上突然挨了一下,陈滨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见到一位身穿深蓝色长衫的年轻书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客人想买什么?”陈滨条件反射般问道。
“大晚上来,你说我想买什么?”书生反问道,语带笑意,看起来似乎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陈滨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道:“客人喜欢清淡点的,还是烈一点的?”
书生用折扇支着下巴想了想,看着陈滨道:“你给我推荐下呗?”
陈滨脸红道:“小的不识字,只知道这两本卖得最好。”
书生翻了翻陈滨递来的书,爽快地付了钱。
“你说你不识字,那你刚才在桌子上划拉什么呢?”
陈滨心道正好,道:“就是几天前在路上算了一卦,那算命的要钱太多,小的给不起,连自己的卦相都认不得,正苦恼呢。”
书生便道:“你写出来,我告诉你。”
“多谢秀才老爷!”陈滨大喜道,他们不管对方是否考取功名,见着读书人,都喊秀才老爷,哄道人高兴了,便会多买几本。
陈滨便沾着水,将自己不认得那两字囫囵写了出来。书生低头看着,也沾着水,描补了几下,笑吟吟地问陈滨道:“是这两个字?”
被书生这么一改,的确更像了一些。陈滨胡乱点着头,期盼地看着书生。
书生有些疑惑道:“见,爱。什么样的卦相里,会有这两个字?你写全了给我看看。”
陈滨愣了下,人见人爱?这,这是什么鬼?
“我就记得这两个字了。”陈滨道,把盒子收回柜台下面,钱放到了钱箱里,在账本上那两本书名下面各画了一笔。
陈滨拿了油皮纸,把两本书包好了,恭恭敬敬递给书生:“多谢秀才老爷,秀才老爷慢走。”
书生接过书,对陈滨道:“要下雨了,我想,应该没什么客人来了,你把门板立上吧。”
陈滨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好,谢老爷提醒。”
书生抬脚要走,突听咕的一声,他一脸讶然地寻找声音来源,就听到又一声响亮的“咕~”从身边陈滨肚里发了出来。
书生忍笑看着陈滨,陈滨低着头,窘得几乎要钻进地缝。
书生走到斜对过卖豆花的店,指了指陈滨这边,交了钱,离开了。豆花店的小二麻利地盛了碗豆花,配了两包子,端到了陈滨面前。
“那位阔老爷给你点的。”小二笑嘻嘻道,“吃完记得把碗拿过来啊!”
陈滨心怀感激、忐忑地吃了,人见人爱,若再多来几次,他的一日三餐是不是就有着落了?
不,不能有这种没骨气的想法!还是自己挣来的钱花得舒坦!这种事,偶尔一次便可,不然自己不真成要饭的了!
包子,陈滨留了一个给妹妹,陈洋喜得手舞足蹈,格外细致地将包子小口小口吃了,末了,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她本想感叹一句,若天天都有这样阔绰好心的客人就好了,但爹娘的教导响在耳边,她努力压下了这不劳而获的乞丐思想。不能为着一口吃的,让哥哥低三下四受人白眼。
第二日一早,陈滨拿着新发的工钱,去惯去买米的铺子付之前的赊账。铺子老板刚得了个大胖小子,见谁都笑眯眯,看熟客来了,虽然是个常赊账的熟客,还乐呵呵地塞了陈滨一个红鸡蛋,并一小袋米。
陈滨只觉受宠若惊,这也是那金字的效用吗?若换了旁人,定要多试几家店、多试几个人,看看能不能多捞些好处。可陈滨胆小懦弱惯了,总怕这效用一时灵一时不灵,自己若太贪心,老天爷便弄个人见人打给他。
他揣着鸡蛋和米快步回了家,让陈洋收好米,两人一同把那个红鸡蛋给分了。
陈洋连着两天吃荤腥,浑身都早冒着幸福的泡泡。陈滨若不是心里有心事,也该是同妹妹一样容易满足,满心欢喜。
这一天,陈滨没再出门,直到夜幕降临,才去书局值夜班。
他睡了一整个白天,把午饭也睡过去了,正好省一顿饭。出发前,他吃了一个窝头,喝了一肚子水,每走一步,都感觉胃在咣当。
书局里依然只有他一人,生意还算不错,客人没有挑挑拣拣,熟门熟路地交换了眼神,买了新鲜出炉的货便走,钱也付得干脆利落。
过了午夜,陈滨打起精神,将门板都竖了起来,只留了后门一条缝。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缝里钻了进来,撩下一个包袱,陈滨打开点了点数,将掌柜放在抽屉里的钱袋递给了对方。
那人掂了掂钱袋,依旧低着头,鬼鬼祟祟地走了。
陈滨将新到的货放到掌柜抽屉里,等掌柜验过后,明晚便可上架卖了。
清晨,陈滨与其他伙计交接好工作,打着哈欠往家走去。他走了一会,迟钝地想起,今天,便是那雅贼光顾刘家的日子。
陈滨只犹豫了一下,便抬脚往刘家走去。就当见义勇为了,知其有难而不帮,他良心上过不去。
这次,他到得早了些,正好赶上那雅贼翻墙而进。陈滨大喝一声,因为紧张,破了音。
那贼不想这僻静地方竟然有人,愕然看向陈滨,不再往里翻,改为往外跳,贴着墙就跑。
陈滨意思意思追了两步,见那贼拐个弯便不见了,就停住了脚。那贼生得人高马大,一人有陈滨两个那么宽,陈滨不觉得自己有制服对方的本事。
只是还没等他离开,便见墙头又露出一个脑袋,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甩了个包袱到墙外,正要翻出时看见了陈滨,露出和刚才那雅贼一模一样的愕然表情。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少年收起愕然,一脸漠然地翻了出来。他拍拍衣服,拎起包袱背在背上,昂首挺胸地走了。
这,这是离家出走?
等下,刘家除了刘璋与刘瑛外,还有别的孩子吗?
看年纪身形,他不像刘璋,难道说?总不会?啊?!
刘小姐男装也如此貌美。
不对不对!
陈滨只觉眼前一黑,刘小姐命丧土匪的悲剧眼看着要提前上演了。
他大步追了上去,拦住加快步伐的刘瑛,急道:“你不能走!太危险了!”
刘瑛心虚道:“你谁呀!凭什么管我!”
刘小姐的声音也好好听,就是可以压低,也如黄鹂鸟般婉转动人。
“我是你哥派来拦你的,他早知你要从这里翻墙出去,便让我守在这。”陈滨灵机一动道,拖到一会刘璋来了,刘瑛想走也走不了了,“死心吧,你走不了的。”
刘瑛脸一白,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知道!”
她信了陈滨的话,一脸懊恼地跺了跺脚,瞪了陈滨一眼,骂了句:“狗腿子!”
刘瑛把包袱扔回墙内,蹭蹭爬上树,然后从树枝跳到墙上,消失在了陈滨的视线里。
刘小姐竟然会爬树!!!!
刘小姐爬树的姿势也如此优美淑女!!!!!!!
啊,今天这次真的来对了,见到了刘小姐如此特殊、不为人知的一面!!!!!
恐怕除了刘家个别人外,没人见过刘小姐的这一面吧。就算是刘小姐的夫君,恐怕也没见过。
陈滨轻飘飘地走了几步 ,摸着被刘瑛碰触过的树干,只觉得幸福无比。
他发了会呆,突然想起刘璋马上要带人经过了,忙不迭要离开,一转身便撞倒了一人胸膛上。
前夜给他买了夜宵的书生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发花痴呐~”
陈滨登时大窘,道:“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赴约啊!可惜,被你给搅了。”书生惋惜地一摊手,侧身露出背后的包袱给陈滨瞧。
陈滨怔怔地看着他,只觉脑袋已成一锅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