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少年》伊田

1、前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多想相见不如不见，可终究天不随人愿。

　　初冬深夜，一辆车疾驰在郊区寂静的林子中，这次不是大交易，人不多，就三个，把货交给散客后正回程，还算顺利。
　　坐在后面的两大汉皆手持香烟，口吐浓烟，看似惬意。
　　林灿负责开车，透过烟雾，看得到后面两大汉正时不时看车窗外的风景和打量前面的自己。

　　不一会儿，一大汉开口：“前面那个新来的，开慢点，大半夜的荒山野外，别说警察了，连个鬼的影子都没见着，你他妈开这么快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林火山不作声，面无表情开着，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他老娘的，就算小买卖，也别派个这么个废物来啊，一路一句话也不吭，你他妈是哑的吗？哑的吗？”林火山如此态度，大汉自是气不过，不停用脚踢驾驶座位。
　　车子开始驶出树林，开向开阔的海岸边，而两大汉叫林灿开慢点的心更是急迫，不停叫喧，甚至要抢过林灿手中的方向盘。

　　林灿眉头微皱，隐约有点不对劲，做他们行的，喜隐蔽空间，现在在开阔之处还想慢悠悠？
　　知道磊哥突然叫他来，不安好心居多，不妨看他们葫芦卖什么药，再见机行事，林火山便把车开慢了。
　　车沿江慢行着，两大汉气还不消，仍在如唱戏台般数落林灿这个“废物”
　　突然，车子急打弯。

　　“□□奶奶，说你还耍脾气了？我没被警察吓死，先被你吓死了。”一大汉赶忙抓紧前面靠椅，狂骂娘。

　　“前后都有警察。”林灿说。

　　“这些警察，走哪跟哪，跟家里八十岁老母一样。”

　　林灿本想将车子迅速开进旁边的林子里，不想“吱”的一声划破夜空，车子出故障不动了。
　　“又怎么”大汉问道

　　“车子出故障了，估计被动过了手脚。”林灿试图启动车子，但毫无反应。

　　“是吗？怎么就知道被人动过手脚，不是这车子废物。”

　　废话，老子玩车飙车的年纪你们两还在村头玩木马吧！
　　“刚才车子开快一点一个个要死要活，怎么现在这么淡定了？要不要下车再好好研究一下究竟车是被动了手脚，还是这车废物？”林灿警觉环顾四周环境。

　　两大汉好似被林火山说中了什么，整个人哑火了一会，才扬起气势，“他娘的，骂谁呢？原来不是哑巴啊！当我们傻啊，跳江啊，跳江游到对岸的时候，那些警察说不定还没到呢！”
　　“对，对，就这么干!”另外一个附和。

　　两大汉信誓旦旦，前后两边的警铃声越大，不是闪烁的灯光，越发扰心。
　　林灿越觉得哪里有问题。
　　两大汉抓上车上剩的“货”，连拖带拽把林灿带到江边。

　　“我不会游泳!”
　　“啥？你再说一遍，磊哥告诉我们，你可是会游泳的。”大汉脸色变得凝重难看。
　　“以前吹牛用的。”林灿虽怕被警察抓到，但也怕这边设的陷阱。

　　“操你妈，必须给我跳，不会游，我们拉着游，今天必须给我跳!”两大汉终于有焦急的情绪了。

　　“三人都跳了，那车怎么办，只要有车在，警察就可以查出我们来。全部都得完蛋。”林灿说

　　车子越发逼近，再不做决定，一旦警察看到是三个人，他们再跳也无济于事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本来只是想让你……”一大汉真的慌了。

　　另一大汉立马大巴掌扫他的头，打断他的话，“他妈慌什么慌，车子他们爱查不查，反正你和我们俩跳江逃走就是了，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可别啊，我还不想……”

　　“三个人呆一块怎样都是死！三个人全跳江了，警察肯定想到跳江，到时要么游上岸被抓，要么躲在江里被淹死，冻死！”

　　“之前没说这么危险啊！你是不是吓唬我们！”其中一个大汉，中看不中用，胆子贼小，被林灿这么一说，吓得腿直抖。

　　“你们两个跳江逃走互相帮忙也好有个照应，我在这里呆着，转移警察注意力。”

　　“那你怎么办，就呆在这被抓还是打算供出我们，好讨好警察”胆子较大的大汉仍怀疑林灿。

　　“不想死，就按着我说的做，只要我这边没毒品，我就没事。”警报声越来越刺耳，好似犯人被行刑前的倒计时针。

　　见他们还是有些许迟疑，林灿吼道：“再他妈想算计我，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眼神犀利而恐怖，不怒自威。
　　两大汉吓得不敢说话，似是被林灿镇住，似是觉得林灿说的有道理，不再要求林灿跳江，哆嗦地站到堤上。

　　“你们两个拿着货跳下去逃走，到水流急的地方把货拆开散到水里，上岸后先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只要冻不死就行，明天天亮避开有摄像头的地方再回市区，大半夜回去会容易被警察锁定目标。”林灿紧促而有条不紊地说。

　　两大汉刚才对于跳江，说得跟玩似的。但如今真站到堤上，12月份的凌冽寒风，更是将腿吹得直软，最后只要硬着头皮，“咕噜“一声跳到江里去了。

　　随即，警车车灯照射过来，林灿前一秒还是铁青的脸立马变满脸雀跃，向警察那边高摇双手。
　　“警察同志，这边，车子坏了，帮个忙!”

　　警车逼近，前后各两辆，共四辆。警察手持枪从车里下来，警惕靠近，围住林灿。

　　警车车灯直照眼睛，林灿只好用手挡住光，等警察靠近时，移开手望去……

　　一眼扫过围住的警察，与其中一女警目光交汇，仅一秒，双方如同触电般，眼神错开。
　　虽说有些人总会再次相见，但总觉得相见不如不见。
　　如果预料得到现在，林灿估计会和那两个大汉跳江逃去，不怕他们耍诈，就算警察通过车子查到他们也无所谓。

　　女警池清，几乎每天都会假设着无数种两人再相见时的场景，可能说的话，一遍遍设想情景，一遍遍排练台词，每次都满意。

　　最终想着，那就相见不如不见，可终究是天不随人愿。
　　没人知道，那一妙的眼神交汇，隐藏着多少的震惊诧异，还有爱恨焦灼。
　　往事随着凛冽的寒风涌上心头。

　　“这位先生，警方怀疑你有涉毒的嫌疑，请配合我们到派出所接受进一步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