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纤》竹林和水

8、第 8 章

　　自那日见识了宁隐尘的身手后，占斯心中一直痒痒的，想着找他比上一场。

　　午后，他提着两把剑来到后院，把皓月剑递过去，“师兄，与我比试一下？”

　　宁隐尘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摇头：“我不用剑。”

　　“那你用刀？”占斯试探。

　　他依旧摇头。

　　“该不会是九爪百链锁吧？”占斯皱眉。

　　“……”宁隐尘眉角一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起身，内力一催，一缕洁白的炼丝自他袖口滑出，在阳光下泛着致命的冷光。

　　“我的兵器，晚轻丝。”

　　那白丝晶莹剔透，宛若活物，围绕他腕间灵活游走。缠绕皮肤的部分竟与肤色无异，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占斯看得目瞪口呆。

　　他大步上前，掀开宁隐尘的袖口，眼看那炼丝与皮肤紧密贴合，神情更为惊叹，“这是什么兵器？我竟从没听说过！”

　　他试着将晚轻丝缠在自己腕上，却发现其颜色并未改变。

　　“咦？怎么不变色？”

　　“因为你不是我。”宁隐尘淡然道，“只有我家族的内力才能催动它。”

　　“哦……”占斯咋舌，这兵器简直诡异！

　　他后退一步，拔出皓月剑，战意高涨：“那就来吧，师兄，让我试试你这条妖丝！”

　　话音未落，他已先攻一步。

　　宁隐尘抬手迎战，晚轻丝如鞭似剑，灵动异常，剑锋所向，它皆精准挡下。

　　几回合下来，占斯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丝就像有意识一般，皓月剑根本靠近不了对方！

　　“邪物啊！”他咬牙切齿，话音未落，皓月便被晚轻丝缠住，猛地甩飞，直直刺穿院墙。

　　“打不过！”占斯不甘怒喊，“你这玩意儿太妖了！”

　　宁隐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忽然将晚轻丝取下，递给他，又传了几句口诀与心法。

　　“后天出发前，记得还我。”

　　说罢，转身离去。

　　兵器不离身，这是武者的规矩。

　　占斯怔在原地，看着手中轻如羽的炼丝，喃喃：“师兄你……？”

　　宁隐尘站定，略侧过头，语气平静如风：“这些年，谢谢你对叶笑的照顾。”

　　—

　　冬至，府衙后院飘出一股古怪的香味。

　　占斯闻香而来，见桌上一盘不知名的点心，坐下便要尝。

　　宁隐尘夹了一块放入碟中，道：“这是九籽糕，我故乡的冬至点心，悬弧之辰请亲友食用。”

　　占斯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啊！”

　　吃完才后知后觉，“悬弧之辰？今天是你生辰？”

　　“嗯。”

　　“那……你多大了？”他好奇地问。

　　“二十有一。”

　　“……”占斯僵住，半晌才憋出一句，“其实……我二十有二了。”

　　“嗯？”宁隐尘看他，不解其意。

　　“你想让我叫你师兄？”他语气淡淡。

　　“呵呵！”占斯干笑连连，立马摆手：“别，还是你当师兄好。”

　　—

　　点苍山，武林大会每年在此召开。

　　点苍派掌门唐简身为现任武林盟主，早早候在门前，姿态谦和，面带微笑。

　　叶笑远远望去，心中不由泛起厌意。

　　“叶纤主！”唐简满脸笑意走来，“老夫没想到，今年你竟亲自来了！”

　　他抬手行礼，竟是平礼，惹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叶笑回礼，语气客气疏远：“承蒙盟主看重。往年因琐事耽搁，今年总算有机会前来。”

　　“好！能来就好，快里面请！”唐简引路，笑得合不拢嘴。

　　你来我往，虚情假意。

　　叶笑被安排在梅园，刚放好行李，便有点苍弟子来请。

　　“叶纤主，师父请您前厅用膳。”

　　“好，请带路。”叶笑跟上，余光扫过对方偷偷望向宁隐尘的目光，眉心微蹙。

　　前厅空荡，唐简独坐其中。

　　叶笑早已料到，不动声色地行礼落座。

　　“叶纤主住得可还习惯？”

　　“盟主哪里话，独辟一院，实在受宠若惊。”

　　唐简微笑，眼里一丝精光：“叶纤主，唐某是个直爽人，信中所言——”

　　叶笑抬手打断，语气不卑不亢：“若盟主所言是信中之事，恕叶笑无能。原纤主曾有铁令，叶笑不敢违背，还请盟主见谅。”

　　她起身拱手，一气呵成，话中无情又无懈可击。

　　唐简脸上虽现几分失望，仍强笑道：“叶纤主快请坐，是唐某唐突了。既然如此，往后不再提便是。”

　　“多谢。”叶笑坐下，扫了一眼满桌菜肴，却无半分胃口。

　　与这种人共席，她只觉反胃。

　　草草吃了几口，她便找了由头告退。

　　唐简目送她离开，忽转向宁隐尘，笑问：“叶纤主，我听说山水纤门下只有占公子一位男弟子，这位小哥是……？”

　　“他是我兄弟，同行来见见世面，不会叨扰盟主吧？”占斯抢答。

　　“怎么会！”唐简笑得越发和善，“都是青年俊才，欢迎之至！”

　　—

　　回程路上，占斯低哼一声：“果然如你说的，唐简惦记的是山水十八阵！”

　　此阵，原名殷家阵法，为殷果祖上传承，现镇于山水纤门前。此阵威力惊人，药谷地广人稀，之所以鲜有人敢闯，皆因它守得密不透风。

　　此人，不可不防。

　　叶笑蹙眉，神色凝重。

　　—

　　傍晚，那个领叶笑入园的点苍弟子正站在唐简身侧低声禀报：“师父，探子来信，那小哥从冀元城就跟着叶笑他们，会些医术，占斯还称其为师兄。”

　　“师兄？”唐简挑眉，“那叶笑与他什么关系？”

　　“探子说，叶笑在冀元城受过伤，一直由他照料。因有金甲军守护，查得不清。”

　　“他叫什么？”

　　“宁隐尘。”

　　“宁隐尘……”唐简喃喃，眉头越皱越紧。

　　若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定西世子身边？

　　占佑君那么谨慎，会不查此人身份？况且，他还会医术……

　　唐简沉吟，随即低声吩咐：“去查他和叶笑的关系。”

　　若此人真与毒仙有关，后果难料。

　　弟子应声，却犹豫片刻，低道：“师父，我总觉得……宁隐尘的模样，与二皇子有几分相像……”

　　“闭嘴！”唐简一惊，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斥道：“我说过多少次，外头不准提他！”

　　弟子立刻跪下，“徒儿知错，望师父息怒！”

　　“起来！”唐简揉着眉心，沉声道：“传信给樱雨，让她准备动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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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宋阳城。

　　风锦楼正静坐品茶，属下快步入内。

　　“殿下，樱雨出发了！”

　　他猛地看过去，眼神锐利：“谁的命令？”

　　“唐简。信上说叶笑出现了，同行还有个叫宁隐尘的男子。”

　　果然是他……

　　唐简既然动了樱雨，说明他已确定那人身份未死。

　　“通知虎啸营，前往点苍山，候我命令。”

　　“殿下，全营出动？”

　　“全体！”风锦楼眸中血色乍现，“轩辕瑾调金甲军到点苍山，定然早有安排。”

　　他咬牙，猛地一掌扫落案上茶盏。

　　“传信唐简，让樱雨去贴叶笑！”

　　他目光冷冽，唇边却勾起森寒笑意：

　　“锦尘……若真是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该如何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