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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子衿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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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离霖盘算了一阵,说道:“这个傀儡的爆炸设置,应该是和人的气息或是修士的灵力波动有关。这个时间,离众人大规模活动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得想办法通知外界。”
云夜月又不自觉地搓了搓右手,沉声道:“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随即又沉声解释道:“为了防止修士不正当地利用外界的力量,偏峰的禁制实在特殊。一旦在时限前走出,就将视为自动弃权。”
“旁人也就罢了,若是我俩中有人弃权,任谁都会意识到围场内情况有异,幕后之人定会想办法提前爆炸的时间。到时反而情况会更无法控制。”
风离霖:“无妨,我有办法。”
说着,抽出腰间的一管剔透的玉笛,催动音符。
音律先是缓缓流出,如溪水流淌,又突然急转直下,如银瓶乍破。听得云夜月突然周身一寒,觉得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一曲奏罢,又微微抽手,重新把玉笛别回了腰间。
云夜月大为不解:“清梧君,就算有什么暗号,我觉得笛子的声音也不足以传出偏峰。”
风离霖:“不是暗号,有特殊的法门。”
云夜月想了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还好有面具遮着。
随即又戏言道:“外界传言,清梧君虽擅音律,却不御兽。”
风离霖面色有些沉,不悦道:“传言不可信,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怎么,水隐君也偏好听信谣传吗?”
云夜月有些意外:呦呵!这还有些不高兴了。小孩子吗?
当然,腹诽和吐槽的区别就是一个叫做心直,另一个叫做口快。这种情势下,云夜月也乐得闷骚一回。从容道:“眼见为实,今日算是解开了肖某的疑惑。”
说归说,但云夜月好像明白,为什么短短时间内,风离霖可以找见如此多的猎物了。
八成早在前两日,诸人还没什么防备,奋力除魔之际,清梧君恐怕就驾驭着山里诸多的灵兽跟上他们了。到了第三日,就轮到风离霖反猎诸人了。
不过,为何诸人没有注意,云夜月还是有些想不透彻。
但是,她没时间细想了。谈话间,现在的状况已变得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有时候,自己的预测神准,也是件很头疼的事情。
这回,闷骚的腹诽已经不足以压制云夜月内心的槽点了。于是,清爽的吐槽脱口而出:“清梧君,你的笛子吹得是真好!不仅能御兽,还顺道把这么多的傀儡都引过来了。涉猎真广。”
风离霖倒是不在意,一道清亮的蓝光闪过,太玄直接出鞘。转头问道:“你的辟毒丸,确实功效强大么?”
云夜月虽然有些心塞此人做事太过不计后果,但到底也是魂碑之战冲杀出的高手。榣风也在她看见森林里那一双双闪光的小眼睛之时,就握在了手里,抽空答道:“安心。”
风离霖:“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吧。”
云夜月:“那就清梧君先请吧。”
一场没有积分可搂的战斗,即将爆发。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云夜月一般不做。但长达两年的安逸,让本性嗜血的榣风和千丝多少有些怠惰。
虽说猎魔大会到底是缓解了缺战之急,但到底是个浅尝辄止的交锋,不可过火。
虽说没有利益可搂,但到底解开了止杀的束缚,成功唤起了云夜月那已经潜藏了许久的杀心。
薄纱般的云影散去,浅白色的月光渐渐铺满了潺潺的流水和林间的空地。明明是一派淡泊与宁静,却又在空气中浮动着压抑和死气。
蓝色与红色的剑光交错,几次错锋间,数量众多的傀儡早已七零八落——毕竟主招只有爆炸这一招。只要在傀儡爆炸前,更快地出手,几只低智的傀儡,如何招架两位高手的交错进击。
两人站在包围圈的中心,寸步未动,仅凭剑气,就轻松打扫了战场。
周围尽是傀儡的残尸与衣袂的碎片,明黄色和金丝银线不遗余力地反射着仅有的月光,倒是让两人所处的位置更加明亮。
回合间,婴儿傀儡的数量业已寥寥。又接连处理了几只,现在,就只有大石旁的一只小傀儡了。
这只傀儡倒是成功证明了两人的猜测——这个模仿者的技术不怎么精妙。这只傀儡之所以被放在了最后,就是因为,它多少有些残缺。
倒不是说它缺胳膊少腿,是个残疾傀儡。他确实缺了件器官,就是那件让云夜月发现破绽的器官——皮肤。
风离霖看了一眼原处的傀儡,正当一道剑气穿膛而过,然后顺利结束战斗。旁边的云夜月瞅准了时机,一手拦住了他的正待向太玄下命令的剑指:“壮士,住手。”
可能是方才找寻痕迹的过程,让风离霖将肖玉人默认为了战友,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真的住手了。
停手之后,清梧君才脑比手慢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听她的命令。
但是既然已经住手,那反悔非君子所为,只好先听听她的缘由,再做定夺:“怎么?不能杀?”
云夜月潜意识里,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策略。方才叫风离霖住手,也是口比脑快的结果。
大冰雕这么一问,她也将将反应过来,自己应当做什么:“这只傀儡没有皮肤覆盖,正好研究研究,以便对策。”
感觉肖玉人说得有些道理,风离霖正式地接受了收手的理由,太玄也应声飞回了剑鞘。
找到新游戏的云夜月,顺手收回榣风,另一手同时飞出了一沓儿符咒,瞬间封锁了无皮傀儡的行动。
然后悠哉地祭出千丝,催动灵力,用千丝织成一张不大不小的红网,一把将贴满符咒的傀儡网住,拖了过来。
正当云夜月这里忙不迭地研究着傀儡的构造之时,彼地的宫逍遥也正进行着差不多的工作。
当然,云夜言也在一旁辅助着。
虽说按道理,两个人不应当在战斗中还腻歪在一起。但时间本就尚早,两个人一开始,也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试图等到天亮再一并发作。
奈何人不找事,事偏招人。
本来安稳地沉浸在睡梦中的宫逍遥,恍惚间,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味。
长期与药材为伍,加上家学渊源,让他从小练就了异于常人的灵敏嗅觉。只要有些许的气味异常,都逃不过宫某人的‘法鼻’。
宫逍遥从梦中惊坐而起。吓的心疼他为了自家妹妹来回奔波,从而自愿先行守夜的云夜言一个激灵。
若说肖玉人的沉稳是装出来的,那云夜言的心性却是骨子里透出的温和。受到突然的惊吓,也并不发作,只是和声笑问道:“做噩梦了吗?”
宫逍遥动作灵敏,从后方一把抱住自家夫人。云夜言这回有些恼火:这是在围场里面呢,这人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事实证明,这回不正经的是想歪了的他本人。
云夜言正待一个肘击,把吃豆腐的某人打回原地。宫逍遥却反应极快地一手接招,另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暂时挡住了他的呼吸。比了比口型:“别动,别出声。”
云夜言立马意识到情况有变,虽说嗅觉赶不上宫某人,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宫逍遥的信任,却是存在已久。
宫逍遥打头阵,云夜言紧随其后,向着气味的来源慢慢摸索而去。
按理说是个夫夫把家还的美好场面,架不住两人的表情不像是回家探亲,倒像是要灭人家满门。
云夜言的严肃,源于他看见宫某人的表情越来越阴沉,仿佛有什么难以忍受的苦痛,正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宫逍遥的阴沉,则源于愈发浓郁的怪味。这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味道。
淡淡的香气,透出了血菊的清苦,但又混合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尸臭味。
制香人八成是一番好意,想用血菊清苦的香气,完全遮掩住这种本就很难察觉的臭气。但宫逍遥的嗅觉特异,总是在不断地放大着那一缕不和谐的气味。
有了菊香的反衬,倒是更加凸显了尸臭的突兀。弄得宫逍遥更加难耐。
行了大致有四五里路的样子,宫逍遥停住了脚步。紧接着,转头突然扑向云夜言。
就在云夜言受到二次惊吓的瞬间,一场爆炸,恰巧就这么发生了。
待两人拍掉了爆炸带来的尘土,重新站起来时,爆炸的地点,早已狼藉一片。
还未待云夜言回过神来,宫逍遥就闪电般把一颗不知是什么的丹药,瞬时推进了他的嘴里——当然,不放过任何叼夫人豆腐机会的宫某人,是用嘴送的。
云夜言顺利的再次惊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爆炸,还是宫逍遥不分时宜的调戏。
虽然,自小揉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云夜言说不出什么发泄情绪的不雅字眼。但他真心觉得事不过三这句俗语,对宫﹒不要脸﹒逍遥来说,就是句屁话!
否则,怎么半个时辰不到,他就一连遭遇三次惊吓。还一次比一次惊得彻底。
宫逍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顺道的调戏好像有些过头,于是乖乖解释道:“刚才的爆炸,有尸毒。这个是辟毒丸是尧山特产,一颗顶百颗。”
可能,对自家产品宣传起来不遗余力,也是尧山的教义之一。
云夜言的神经,像是被宫逍遥的一句话给重新接通了。顺道,还正了正指针。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场爆炸来的诡异:“怎么回事,尸毒这种诡道是如何进到围场里来的?”
宫逍遥已经迅速地检查过了不远处的狼藉,顺道喂给了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修士几颗丹药,帮他解毒续命。
说实话,此人离爆炸的中心实在近了些,波及的有些严重。先不论身上的校服破烂无比,无法辨别世家身份。就连头发,都已经烧没了。只留下了布满黑尘的头皮。
但是此人气运不错,恰巧宫逍遥本职就是个大夫。
事实胜于雄辩,尧山的药质量是不错。不到半刻,方才半死不活的那位修士,就缓缓转醒了。
打坐调了调气息,然后双手合十,缓缓作揖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无尘谢两位施主救命之恩。”
这回,轮到宫逍遥吃惊了:“原来你的头发不是被方才的爆炸烧……”
还未等他说完,云夜言一个飞石点住了此人的哑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世人都说,宁动土,不动佛。此人的嘴上怎么就没个把门呢?!
紧接着,上前回礼道:“原来是伽蓝寺的小师傅,失敬。不知小师傅师从何人。”
无尘微微一点头,轻声答道:“贫僧的师傅,正是伽蓝寺的住持,清明师傅。”
云夜言又推着宫逍遥补上一礼,说道:“原来是清明大师的弟子。”
随即又疑问道:“伽蓝寺不是向来不喜此类,嗯,莽撞的战斗。所以从不参与吗?”
无尘点头称是,又解释道:“我等本不是为参战而来,只是遵师命,以参战之名,行救护之实。毕竟大会虽设有临时医馆,但围场里救护,要更加直接一些。没想到贫僧学艺不精,倒是被二位施主所搭救,真是惭愧。”
云夜言不禁赞叹道:“到底是清明大师,真正的虚怀若谷,有慈悲心肠。”
宫逍遥挣扎半刻,终于解开了被点住的哑穴。说到底,云夜言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顺带着泄泄被调戏的私愤,没点得太死。
一找回语言功能,他就迫不及待地打破了这种宁静和谐的气氛,直接问道:“所以,方才的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