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春申》壶天

1、初来乍到

　　两层的西式小洋房，窗户全开着，午后阳光路过窗台上翠绿的兰花，洒进屋子，掩不住的清新文艺。
　　陈三儿一身蓝碎花儿的小裙子，裙上是一些植物图案，若细说陈三儿还真不认识那到底是什么，看着有些像竹节，有些像花瓣。总之，路过苏州的时候，在铺子里一眼就看中了那布匹，然后又送去据说最有名望的一家裁缝铺子等了半个月才做成上身。此刻她坐在皮质的西洋大沙发上，怀里抱着从附近的糕点店买了的新出炉的点心，等着这家主人归家。
　　日光渐渐西沉，屋子里由明亮转至黑暗。
　　“姑娘，要不您明天来吧，瞧这样子夫人和少爷保不齐要到很晚才能回来的。”像这样来路不明来认亲的，小女佣自己心里也打鼓，也不敢私自做主留在家里。天再晚她一个姑娘家走路就危险了。
　　“没事，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张伯母的。再晚点的话，你就先去睡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等着。也行”陈三儿不太喜欢跟生人说话。一是自己性格孤僻，跟生人也没什么话可讲，二是自己人情礼往的，厌烦的慌。常年不通人烟以至于现在陈三儿的言行在外人看来就傻的可笑。比如说现在，人家女佣是怕她打扰自己休息吗？主人都还没回来呢，做佣人的怎么敢就先睡了。
　　“我去厨房帮夫人炖点汤，您有事儿就喊我。”女佣带上门摇摇头走了。
　　陈三儿无聊的趴在沙发扶上手打算小憩一会儿，今天第一天到上海就来这边，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钱包就被偷了。自己存的私房钱一路上也花的差不多了。一个人在外生活，舒适度是用钱砸出来的。没有亲人，若连钱也没有日子就太难熬了。所以，趁自己身上的钱还能买点像样的见面礼的时候，一定得找个牢靠的地方安顿下来。
　　林耀宗是晚上十一点到家的。本来是和母亲一起去参加叔叔生日聚会的，谁成想母亲在聚会上和婶婶聊得起劲儿，就决定在那儿住下了。新注资了一家电影公司，投拍的电影一定不能黄了，这第一仗一定要打响，打得漂亮，要不然很容易影响公司人心向背，影响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他微虚着步伐刚下车平儿就朝自己走过来扶着自己：“少爷，太太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哦，母亲和二婶儿约好的明天一起去苏州玩儿几天，就直接住在他们家了。”
　　“啊？少爷，会客室里还有位姑娘等着太太呢，从四川来的，说是她母亲和太太是好友，刚到上海，特地封母命前来拜会的。太太要不在可怎么办？”
　　“四川来的，我怎么不记得母亲在四川还有熟人？”被平儿扶到沙发上坐下，捏了捏眉心，今天确实喝的有点多了。平儿接过外套整了整挂在了衣架上。
　　“您要不先去看看？下午就来的，等了这许久，劝也劝不走，我不认识，也不敢做主张。”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这都快十二点了：“你先去睡吧，都这么晚了。我自己去看看。”
　　“好的，对了，少爷，厨房还温着汤，要不要帮您盛一点。”
　　林耀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那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林耀宗看到陈三儿的时候，她正爬在沙发扶手上睡的正想，口水沿着嘴角直下，滴在皮质扶手上，让林耀宗止不住皱眉。
　　醒醒，醒醒，醒醒醒醒······
　　陈三儿就是在这么一连串儿的叫魂儿省中醒来的。感觉自己嘴边的异样，但是灯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皱着眉眯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往嘴上捂着擦了擦。又随手将在扶手那块也擦了擦才全完。看到自己面前有个人影，她用手背挡光，后又揉了揉眼才看清来人。
　　长相不怎么样，皱着眉头还目露凶光，身上还有一股子钱气，看这年龄：“您好林少爷吧，您好，我是陈三儿，我母亲是赵瑜，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
　　“赵瑜？”林少用他醉醺醺的脑子搜索了一番。
　　“赵姨啊，你是她女儿？你是···？”
　　“嗯！我叫陈三儿，这次来上海来玩儿的。”
　　“刚到的上海吗？看起来挺累的，母亲她出去，可能要几天才回来，你就先住这儿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安全。走，我带你去客房。”林耀祖表情缓和了许多。点了根烟咬在嘴里，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哦对，这个！”陈三儿将糕点端起来递到林耀宗面前：“来的时候买了点糕点，现在都凉了。”
　　“没事没事。”
　　咕~咕咕~
　　他刚要伸手接过就听见一阵······的声音。便又把手收了回来笑道：“看我，喝了点酒连待客都不会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那咱一块儿把这蛋糕吃了吧，我也有些饿了。一晚上净喝酒了。”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陈三儿手中的蛋糕，笑着让她打开。
　　陈三儿有些脸红站着不动，端着蛋糕的手微微收紧：“这，不好吧。是给你们买的。”
　　“哈哈，送礼得有诚意，本少爷要你切开陪我吃完。走了，一起去吃。”说着一手夺过陈三儿手里的蛋糕，一手拉着陈三儿的胳臂就往桌边走。
　　陈三儿看着拉着自己的手。其实，第一次就······这算是对方太热情还是自己太见外了。
　　其实，这时的林耀祖心里也存着疑惑，就算是这丫头的母亲自己也是在二十多年前见过一次，当时自己还小，赵姨的样貌早就记不清了。约莫记得是去了西边。小时候自己还经常听自己母亲提起，后来家里富裕了，母亲交际的圈子大了，认识的人多了，反而到没再怎么提起过了。如今这么措手不及的蹦跶出来个十几岁的姑娘来，这让林耀祖觉得真伪难辨的同时，也勾起了不少儿时的记忆。那时在扬州没觉得扬州月有多好，现在在这个人人都称道的外国月亮的世道里，反倒更是思念扬州老宅明月的那份清幽。
　　切好蛋糕，分到两个盘子里，自己一份儿，递给陈三儿一份儿。
　　“嗯，真甜！这蛋糕做的挺精细的。”林耀祖勺子大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嘟囔道。
　　“林少爷也喜欢吃甜品。”陈三儿接着这个台阶下，让自己尽量不想刚才的尴尬。
　　“嗯嗯，是挺喜欢的，不过这种东西好像你们女孩子大都挺喜欢的。你呢？”
　　“我，我也喜欢吧。”
　　“刚才你说你是来上海玩儿的，是一个人来吗还是和朋友打算呆多久？”
　　“我一个人来的，今天刚到的上海，就说想替母亲过来见见故人。可能会在上海呆上一个月左右吧，也没计划的那么精细。”陈三儿低头吃着蛋糕打着呵欠。
　　“一个人来的，那你这姑娘家胆子可真不小啊。看你这么累，吃完带你去客房休息吧，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儿好了。母亲一定会高兴见到你。”
　　陈三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