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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洗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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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王者发号施令，将一切生灵回归冥神的脚下。
“恭喜您，我的陛下。”马太修士跪在高高王座投下的细长暗影里，低垂着头。
“现在就庆祝胜利还太早，我亲爱的马太。立即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马上对‘AX’实施全面打击，凡有抵抗者，就地枪决！”坐在教皇宝座上的弗朗西斯科目露凶光，“派重兵包围圣玛丽修道院，绝对不能让她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必要时，可以采取强硬措施。”
“遵命，我的陛下。” 马太行礼后，缓步倒退出去。
御座厅里只剩下弗朗西斯科一个人，在金碧辉煌的光影之下，他用手轻轻抚摸着王座的把手，目光中的渴望与胜利者的欣喜溢于言表。他舒服地向后靠，将手里至高无上的权力紧紧掌握。抬眼望向高高穹顶上彩绘的创世纪，他自言自语：“这次你还能做些什么？”
在绝密情况下，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开始在教廷各处搜查“AX”成员。
布兰诗歌浑厚悠远的乐音回荡在威廉神父的房间里。哦命运，象月亮般变化无常、盈虚交替；可恶的生活，把苦难和幸福交织；无论贫穷与富贵，都如冰雪般融化消亡……
威廉神父泡在温暖的浴缸里，轻阖双眼，悠然地欣赏着起伏迭宕的音乐，叼在嘴上的烟斗轻腾出薄薄的烟雾。蒸腾的水汽打湿发稍，一滴凝结的汗珠慢慢的、慢慢的顺着发尖滑落，落在水中消融不见。
只要哈维尔能成功，一切都还有转机……无论你是谁，布下这样的棋局，究竟想达到怎样的目的？哈维尔，让你以身犯险我很抱歉，但这是我们唯一可行的机会，你一定要成功！……凯特那边没有示警，看起来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下一步……
激昂的音乐声中突然冒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威廉神父慢慢睁开眼，在一片雾蔼中看了看浴室的门。门外传来几声轻叩，好像是有什么小东西掉在了地上。
“哈维尔，是你吗？”
回应他的只有布兰诗歌如潮水般波涌的节奏和强有力的合唱。
“哈维尔？” 除了音乐，还是音乐。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像只小虫子一样慢慢爬过心头，在心尖的位置不停地蹭来蹭去。威廉神父从浴缸里爬出来，顺手将藏在浴室衣柜里的枪拿出来。他披上浴衣，谨慎走到门旁，侧耳倾听。
可怕而虚无的命运之轮，你无情地转动，你恶毒凶残，捣毁所有的幸福和美好的企盼……门外，只有布兰诗歌高昂激荡的旋律。
手指扣上扳机，威廉神父深吸口气，猛得拉开浴室的门！客厅里没有人，只有独自旋转的唱机，还有……
桌子上，一个瓦棱纸的盒子。
这是……什么？
威廉神父小心地走过去，在离盒子一步远的距离停下。他探头看，那盒子上写着一行字：吾乃心怀信仰之人，惟其如此，吾将头顶荆棘之冠。吾乃探寻真理之人，惟其如此，吾将背主而行！
威廉神父的心被这几句话狠狠揪了一下！这几句话实在太熟悉了，这是哈维尔时常挂在嘴边的座右铭！指尖有些冰冷，不祥的预感从背脊攀升至脖颈、漫延至大脑。他犹豫了一下，慢慢用枪管将盖子挑开……
唱片犹在旋转，激昂的节奏恰恰与威廉骤然加速的心跳同步！
“上帝呀！”
枪，从威廉手里滑落，他双眼噙泪无助地跪倒在地，不停地在胸着划着十字，口中喃喃不停：“上主，为信仰你的人，生命只是改变，并非毁灭；我们结束了尘世的旅程，便获登永远的天乡……”
哈维尔染血的头颅，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聆听着好友的临终祝祷。
“祷告够了，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威廉•渥特•华兹华斯神父。” 威廉神父抬起泪眼，瞪着站在门口手持枪械的异端审问局执行官，还有他身后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什么罪名？” 威廉神父没有起身，眼角瞥向落在地上的枪。
“涉嫌刺杀教皇。” 执行官的语气像机械一般没有抑扬。
“刺杀教皇？！”
威廉神父怔住了，他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眼前表情冷漠的执行官，后又低头看了看装有哈维尔头颅的盒子。他的震惊很快被无法言喻的追悔所代替。
可恶！自己就这么听话的走入人家设好的彀中？！就这么白白的落人口实？！
威廉神父突然身体前倾，扑向地上的枪！很可惜，执行官的枪更快！销烟散尽，威廉神父捂着自己流血的手，半跪在地板上喘息。
执行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奉劝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免得再受伤。”
“我要见卡特琳娜枢机主教。”
“很遗憾，这需要新任教皇首肯。”不知道异端审问局是如何训练出这样没有感情的执行官，他冰冷的语气就像是一颗丢在铁板上的钢珠。
“新任教皇？弗朗西斯科！？”
“请注意您的措辞，华兹华斯神父。”
可恶！就这么功亏一篑？！就这么任人摆布？！其他人？
“其他人呢？”
“对不起，无可奉告。来人呀，给华兹华斯神父拿上外衣。请吧，神父。”
在布兰诗歌的高潮声中，威廉神父猛得闭上双眼，深深叹息。他的宝贝烟斗被执行官一脚踩断！
赶赴米兰缉拿“剑舞者”修格•杜•瓦特神父的人马，并没有如预期找到瓦特神父，他们几乎把米兰翻了个倒儿朝天，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跑了？哼，谅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马太修士接到报告，冷冷地说，“其他人呢？”
“黑寡妇”茉妮卡•阿尔盖特修女和 “吉普赛女王”凯雅•茜欧卡修女，已经在押，亚伯•奈特罗德神父没在房间里，那个阿托比小姐也……”
“先去找诺亚•兰斯罗特神父，他一定知道他们两个在哪儿，这样会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你这样……”马太俯身在士兵耳边如此这般地低语了几句。
就在此时，对外面发生的逮捕行动一无所知的亚伯•奈特罗德正坐在厨房里捧着放了十三块方糖、浆糊般的红茶坐在苏珊•阿托比对面。
“苏珊，您泡的茶真好喝。”他躲在圆圆的镜片后面的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深处，有一丝浅薄的不易察觉的防备神情。
你不过也是个寂寞的人罢了，苏珊在心里轻叹。时间差不多了吧？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突然，爆速飞行产生的碎裂声在夜色中尖锐刺耳！随即，人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在不远处的走廊里响起。两人面面相觑，狐疑地看着对方。
“枪声？这是枪声。” 亚伯猛地站起身，“发生什么事了？”说着，他转身向门口走。
动作很快嘛，哼。苏珊•阿托比看着他的反应，手插进裤子口袋，将枪的保险打开。
还没等亚伯的手碰到门，诺亚•兰斯罗特神父就一头栽了进来，差点儿跟亚伯撞个满怀。他满脸都是汗，气喘吁吁地低吼：“快，苏珊，快，快逃！快离开这儿！”
“发生什么事了，诺亚，这是怎么回事？”亚伯一把抓住兰斯罗特，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您……中枪了……”
“先别管这么多，这里不宜久留……异端审问局……异端审问局在抓‘AX’的人……我们……快……”
话音未落，马太修士就带着一队武装到牙齿的士兵闯了进来，“你们两位还真是不好找。兰斯罗特神父，多谢你带路。”他的话让苏珊•阿托比和亚伯不由自主地瞪着兰斯罗特。
“我……我……” 兰斯罗特的脸由于气愤而涨得通红，他张口结舌地想要解释。
“看来全都到齐了。”马太修士打断他，用枪指了指门，“请吧，各位。”
“恐怕您走错地方了，马太修士，异端审问局在前面……”苏珊•阿托比对这位长着娃娃脸的修士明显没有好感，她冷冰冰地说。
“我并不认为我有迷失方向的特质，阿托比小姐”，马太修士用更为冰冷的语气回敬她，脸上挂着胜利者才有的高傲神情。说着，他转向亚伯，“奉教皇之命，请各位到异端审问局去协助调查。”
“教皇？我们隶属教廷外务省，没有卡特琳娜阁下的手令，你们无权要求我们协助调查。”面对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亚伯神色平静。
“恐怕您见不到她了，奈特罗德神父。卡特琳娜主教因涉嫌刺杀教皇，以及玩忽职守等罪名已经被免去枢机主教之职。”
“您说什么，刺杀教皇？你刚刚还说是奉了教皇的命令？”
“是教皇的命令，新任教皇弗朗西斯科十一世。”马太修士轻蔑地扫视过亚伯等人，继而用嘲弄的口吻说，“请吧，奈特罗德神父，还有您两位。”
亚伯脸上的神色刹时沉得像窗外无光的天幕。
就在马太修士拎着手铐，靠近亚伯的刹那，站在桌旁的一直静观其变的苏珊•阿托比突然用力将桌子掀翻！桌上的热茶壶准确地扣在马太脸上！
“啊！”在马太凄厉的惨叫声中，苏珊•阿托比晃到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马太。
“谁都不许动！否则我打死他！”枪抵在马太的太阳穴上，苏珊厉声断喝。马太的手下碍于苏珊挟制着头目而不敢采取任何制止行动，不知所措地看着马太等待指示。
“苏珊，你？”亚伯对目前的突发状况有些估计不足，一开始还有点儿怔神儿，随即也掏出枪。不仅是他，连诺亚•兰斯罗特都觉得意外，以苏珊的性格，她根本不可能做出挟待人质的事，她此时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束手就擒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奈特罗德神父。”
苏珊•阿托比拖着马太一步步向门口走，众军士被迫步步后退，始终没有放下手里的枪。亚伯和兰斯罗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随其后。双方陷入僵持。
“你以为你们逃得出去？！外面已经是天箩地网，连只鸟儿都别想飞出去！”不甘受制的马太恶狠狠地嘶吼。
“噢？”，苏珊•阿托比贴近马太的脸，亲昵地说：“我亲爱的马太修士，虽然我并不想打暴这颗漂亮的脑袋，但这种情况下，保全自己为首要，不是吗？”她的手指在扳机上略略用力，马太的脸立时变得惨白。
她贴在马太耳边继续道：“麻烦您让他们向后退，不然……”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一开枪，所有人都会听……”
下一秒，压抑到极限的金属撞击声突然响在马太耳畔！枪弹划过马太的前额留下一道焦红的血痕！
“消声器？你居然……？！”马太咬牙切齿地发狠。
“啊，不好意思，手抖了……”，苏珊•阿托比用枪管戳了戳马太的脸，“让你的人退后，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苏珊贴在马太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是谁杀了教皇，我亲爱的马太。”
“你……”马太的脸色由白转红，开始有泛青的迹像。他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
“是你联络依萨克的，没错吧？”
“你……你是蔷薇……？”
苏珊猛地用枪口狠狠戳了下他的头，“你话太多了……”马太自知失言，面部肌肉因为愤怒和无奈而不规则地抽搐
“送我们出去吧，可爱的修士先生。”
“你们逃不掉的！”
“噢？我很有兴趣试试看。”苏珊拉着马太走到门口，一枪托将他打晕，然后丢给亚伯，“带着他先走，我来断后……“
“苏珊，我跟您一起……”诺亚还想争辩。
“快走！”苏珊•阿托比对着诺亚灿然一笑，“我会去找你们的……”
“快走，诺亚！”亚伯一边钳制着马太，一边催促兰斯罗特，“苏珊，我还想喝您泡的茶，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看着亚伯他们走远，苏珊•阿托比脸上的微笑凝结成霜，她怜悯地看了看众军士，抬手瞄准了厨房里的燃气泵，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再见了，各位。”
暗之王者已经发号施令，将一切生灵回归冥神的脚下。融入火与血的洗礼，挣扎在绝望边缘的生命轻薄得如同一粒沙。
旋起的冲击风吹得衣角烈烈做响，该隐•奈特罗德站在高高的教堂尖顶之上，欣赏着下面的“焰火表演”。他金色的长发在风中像精灵般舞蹈。
“为即将到来的重逢干杯吧，我亲爱的亚伯。”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就像是黑布上迅速晕开的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