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50、王子同舟（四）

　　（四十九）王子同舟（四）
　　小惜......
　　萧景琰步履匆匆，一路脚下生风，片刻之后，便到了书房门前。
　　一灯如豆。昏暗的烛火映着窗纸，发出明明灭灭的黄光。萧景琰的心蓦地一暖，原来，有一盏灯，专门为等自己回家而亮，竟是这般温暖。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并没有看到竹惜的身影迎出来。再向里走，却见，巨大的书案上，各种书籍纸张，零零落落，肆意铺开。而竹惜，伏在上面，安稳阖目而眠，细看去，手里还攥着一支未来得及放下的笔，黑色的墨迹，险些染到她白皙的面颊。
　　“......战英大哥，你说，景琰每日那么晚回来，肚子一定会饿吧。我应不应该煮点什么东西给他吃......”
　　白日里，竹惜和列战英一同用午膳的时候，突然发问。
　　“恩......”列战英想了想。
　　“我记得殿下说过，每当遇到心烦意乱的事，便想喝一盏静嫔娘娘煮的百合清酪，平肝降火，又能神思清畅。不过，现在这个天气，喝百合清酪，似乎是有些不合时宜吧......”
　　“是啊......百合清酪那么复杂，”竹惜苦着一张脸，“便是合时，我也不会煮啊。”
　　“怎么？”列战英微微一笑，“名震江湖的竹公子，竟然要洗手作羹汤了？”
　　竹惜横了列战英一眼，“你再取笑我，我就把乐秀姑娘的事告诉景琰。”
　　“哎哎哎，”列战英急忙投降，“我只不过是想说，煮饭应该真的不是你的强项，府里又不是没有厨子。你若真的是想帮殿下分忧，莫不如，从你擅长的方面入手，你说呢......”
　　“各地军马司务的改革......”
　　萧景琰一页一页拾起散落在竹惜身边的纸，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其内容全部是自己年前提过的，想要进行的军政司务的改革对策。再看看她左手边摊开的书简，都是竹惜筛选后，摘抄的古籍上有关军马司务整顿可以借鉴的案例，后面还紧跟着她鞭辟入里的批注。这么大的工作量，便是军中书吏几人协作，也要弄个三五天，可是她......
　　小惜......萧景琰拿过竹惜手中的笔，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心疼不已。
　　小惜......我萧景琰......何德何能，得你倾心......
　　萧景琰小心翼翼地将竹惜抱到床上，吹熄了蜡烛。摸着黑，到书房内设的盥沐室梳洗。他常年随军，早已习惯了用凉水洗漱，便是寒冬腊月，也从未觉得有半分不妥。只是今日，他换上寝衣走到床前，忽然想到，小惜本自大病初愈，而自己又是这般一身寒气，若是一不小心，恐怕又要引起她生一场大病。
　　踌躇间，萧景琰打开了床边的柜子，想要找些被褥出来打地铺。不想柜子年久失修，只轻轻一碰，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这迟暮老人般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干嘛？”
　　萧景琰吓了一跳，回头却见，竹惜双眸炯炯，翻过身，支着下巴，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你怎么醒了？是我吵到你了？我身上太冷，怕冻着你，想找床被子，打个地铺。”
　　“身上冷啊......”竹惜自言自语道。忽然，明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景琰哥哥，你坐过来点好不好，我有事情跟你说。”
　　“哦？”萧景琰见竹惜这般认真，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尽量远离竹惜，深怕过了一点点寒气给她。
　　猝不及防地，竹惜起身，吻上了萧景琰冰凉的唇。萧景琰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推开她。可是竹惜，这次，却是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她紧紧勾住萧景琰的脖子，如花般娇嫩的唇瓣，撕磨，辗转。不同于昨日的羞涩，今日的她，仿佛一只撒野的小猫，不声不响，却霸道蛮横地攻占着萧景琰的心。
　　萧景琰又如何能禁得住她这般挑逗。
　　不过强撑了片刻，萧景琰的理智便败下阵来。他一个翻身，回手抱住她瘦弱的身躯，反客为主，深深吻住了她。唇齿交融间，周围流动的空气，渐渐变得炽热。
　　不知吻了多久，二人仿佛都有些力竭。忽然，竹惜一个扭身，灵活地从萧景琰的怀中挣脱出来，得意地笑道。
　　“你看，这下，寒气都尽消了吧。”
　　萧景琰愣住，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被这小丫头给耍了。
　　“喂，”竹惜侧卧在床榻之上，右臂支起头部，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放出道道如丝般勾人心弦的媚光。
　　“你过不过来？美人邀约，你要是不来，可是会遭天谴的哦......”
　　此番场景若是让朝中那些迂腐老臣看见，怕是立时要上书皇帝，请求诛杀此等魅惑人心的妖女，以绝后患。这般大胆肆意的撩拨行径，在大梁境内怕是也寻不出第二个女子敢做得出。
　　不过，竹惜终归还是大将名门之后，纵然做出这般姿态，落在萧景琰的眼里，也不过是多添了几分鬼精灵的活泼样，妩媚风情，终还是跟她沾不上太多的边。
　　“哎，好吧......”萧景琰佯装无奈，“那我为了免遭天劫，勉为其难吧。美人，可否给小生让出一方容身之所？”
　　“怎么，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竹惜鼓起两腮，眉目朝上，向萧景琰翻了个白眼。
　　“情愿，怎么会不情愿呢？”萧景琰唇角不自觉地带出一丝笑意。这般大胆而无所畏忌，才是他认识的小舞。过去的一年，他总是觉得，她背负得太多，沉重的包袱，都将她原本的锋芒给压抑住了。
　　竹惜翻了个身，还是，像小猫一般。不过，这一次，不是撒野，而是撒娇。她钻进萧景琰的怀中，又一次固执地，与萧景琰十指紧扣，方才安心闭上了双眼。
　　“小惜......”
　　看着小舞这般安心喜乐，萧景琰心中也踏实和暖了不少。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舞散在背后的柔顺的长发，不知不觉，触到了她因瘦弱而倍显突出的脊骨，心中微涩，手势也稍稍停滞下来。
　　小舞蓦地睁大了双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还安和宁静的小舞，此刻忽然一个机灵，大大的眼眸中，又一次，写满了惊慌失措。
　　“小惜......你怎么了.......”
　　萧景琰有些诧异。
　　“我......我没事......”竹惜垂下眼眸，仿佛不经意地，挪出了萧景琰的怀抱。良久，她方才抱住萧景琰的手臂，
　　“你刚刚拉扯到我头发了，好痛哦。我不许你再摸我的头发。”
　　竹惜在尽力使用与刚刚一样轻松娇懒的语气，可是，萧景琰敏锐地感觉到，她在颤抖，在躲闪。
　　“小惜......”
　　“我困了.....”竹惜赶忙闭上双眼，掩住了所有即将外泻的情绪。 小舞......萧景琰黯然。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到底，还在怕什么......
　　纵然心里千般疑虑，但萧景琰还是明白，贸然提起往事，只会徒增小舞的伤心和痛苦。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探寻，慢慢弥补。
　　“小惜......”
　　萧景琰伏到竹惜耳边，轻轻地替她撩起脸颊上散落的碎发。
　　“军马司务的改革，你不必着急。千万不要再熬坏了身子。”
　　你能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昨天有事没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