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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已逝的亲人 ...

  •   黎明的阳光因为持续的大暴雨未能如期而至。无论是街上也好,昔日喧闹的港口也好,现在就和回归死亡一样沉寂。静谧地令人只感到胃里发紧,觉得不自然过头了。

      威尼斯的水道和小巷交错纵横,宛如一个巨大的迷宫,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人,只怕是会兜兜转转迷了路。

      就是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尽头,一家更不起眼的医馆正挂着“营业中”的木牌。位于闹市有着绝佳地理位置的店铺早就被富人们占据,成为自己揽财的工具,一些真正有手艺的穷人便只能龟缩在这般无人问津的地方。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医馆,经营这所小医馆的是在威尼斯小有名气的老医生潘恩。当然大贵族们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医师在自己的地盘上,只因为他不喜喧嚣和大权贵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

      潘恩的手艺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说几乎没什么病是他看了医不好的。可此时这位堪称妙手回春的医师却在为一位小女孩所患的病发愁。

      “潘恩先生……我妹妹她……”少女紧咬着下唇,脸色不是很好看,伤痕累累的一双小手不安的攥着衣服的下摆,可以看见的那只湛蓝色的右眼深处满是期许和焦虑。

      这已经是男孩带她到这个医馆的第三天晚上了,可是克罗索却一直昏迷不醒,让她非常担心。好在潘恩医生是个热心肠的人,暂时接纳了这两个小女孩。

      “你的妹妹情况不是很好。我会尽力把她救回来的……只是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流行肺病可不是那么好治的啊。”潘恩还是说了实话,他并不知道这番话会给这个少女怎样的打击。本着医者为善的原则,穷极所学去医治自己的病人便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意料之内的,少女听到这话之后,瘦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拼命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在别人听起来没那么发颤:“没、没关系的……其实妹妹她……本来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被诊断为活不过三个月,但是她还是非常坚强地撑到了六岁。所以、所以如果救不回来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十分抱歉、潘恩先生,给您添乱了。”

      “没有的事情。”潘恩略有些欣慰的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能这么坚强,也可以想象她小小年纪就经受了多少磨难。潘恩已经年过花甲,医治过的病人数不胜数,但是一般的家属听到患者可能会死亡这类的消息还能保持镇定的却是寥寥无几。

      “喂,小丫头,吃饭了。”突然医馆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哐当一下撞在墙壁上发出钝重的声响,震得木桌上放置的物件一阵颤栗。

      听声音和这进门的方式,潘恩就算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谁,无奈地抚了抚额头,道:“马尼你个臭小子,我说了几遍了,你要是不想流浪就乖乖的。”

      “切,我知道了。”男孩大大咧咧地丢了一个用纸包着、还冒着热气的东西在桌板上,就拉着少女出了医馆,转到医馆后门,在那成堆的木箱上坐下,才递了一个纸袋子给少女,道:“你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吧?”

      “谢谢……”下意识地道了谢,少女接过纸袋,拆开才发现纸袋里面装着几个奶油面包。奶油面包散发出的甜腻香气才让少女觉得有饥饿感,她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差不多一天没进食过了。

      就算比起同龄人来说再成熟也终究只是个孩子,受饥饿的驱使少女不客气地拿起了一个面包就开始大快朵颐,奶油沾的嘴边都是。

      “说起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唔唔唔,拉……瑟蕾斐璐。”瑟蕾斐璐刚吃完一个面包,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中途还没来由地顿了顿,“我记得潘恩先生说你好像叫……马……小马哥?”半天没想起来,瑟蕾斐璐索性就随口喊了一个想糊弄过去,结果下一刻就被“小马哥”戳了额头。

      “我说你啊,好歹也把救命恩人的名字记住吧?是马尼戈特啊马尼戈特……嘛不过你要叫那个什么称呼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马尼戈特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一脸的不乐意,显然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叫法。

      “那你也别叫我小丫头,我也是有名字的!小!马!哥!”瑟蕾斐璐一脸认真地这样说着,让马尼戈特实在是不好再戳她额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口答应下来。

      “不叫小丫头就不叫小丫头吧。反正都差不多嘛。”

      “差很多的!不是小丫头是瑟蕾斐璐!”瑟蕾斐璐依旧坚持不懈地纠正着,显然是非常执着于名字的事。

      马尼戈特拗不过瑟蕾斐璐,便只能改口:“好好好是我输了,瑟——蕾——斐——璐——这样总可以了吧?”

      瑟蕾斐璐这才用力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嗯!是瑟蕾斐璐哦!”语毕,从纸袋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马尼戈特,道:“我吃饱了,小马哥你吃吧!”

      “我不饿,还是你多吃点吧。”马尼戈特撇过头,并没有接下面包,下一秒他的肚子就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

      沉默。

      半晌后瑟蕾斐璐才爆发出一阵笑声,好一会才止住。

      “还说不饿,快点吃吧。不要等我改变主意哦。”瑟蕾斐璐笑着将剩下的面包一股脑地塞到了马尼戈特怀里,她自然是知道马尼戈特只给自己和潘恩医生买了吃的,会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哼、谢谢了……”没有办法再拒绝,马尼戈特就接着瑟蕾斐璐塞过来的面包吃了起来。

      “小马哥应该不是潘恩先生的孩子吧?”瑟蕾斐璐突然试探着问道。

      “肯定不是啦……只是被他帮助了而已……”因为不是什么避讳的话题,所以马尼戈特也就如实的回答了。尽管潘恩这个医生在这片地区有点名气,不过知道潘恩还收养了一个流浪儿的人可以说是没有。

      “噢噢……”瑟蕾斐璐点点头,并未继续问下去,她并不想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只是因为自己也有类似的经历,自然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于是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瑟蕾斐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马尼戈特则是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包,也沾了一嘴奶油,颇像圣诞老人。

      就在这时,医馆的后门开了,潘恩医生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目光首先落在瑟蕾斐璐身上。瑟蕾斐璐已经能从潘恩的眼中读出一些信息了,依然露出了微笑,道:“没关系的,潘恩先生,我知道的,我去送送她……”话音刚落,瑟蕾斐璐就从木箱堆上跳了下来,跑进了医馆里。

      这一次无论是马尼戈特还是潘恩都没有跟上去,只是目送着瑟蕾斐璐跑进去。

      大概是亲人最后的离别了吧,就如这已逝的夕阳。

      冲进医馆的瑟蕾斐璐首先听到的就是卧病在床的妹妹克罗索剧烈的咳嗽声,不由得更着急地跑到了病床边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刺目的猩红,而克罗索还在剧烈的咳嗽着,口中好像喃喃着什么。

      “姐、姐姐……”克罗索眯着眼,好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似的,原本如红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眸此时却尽是迷茫,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克罗索!”瑟蕾斐璐尽量保持着冷静,只是话语中的焦急无法掩饰,自己心里清楚妹妹已经撑不下去了,她却并不感到绝望。

      “姐姐就在这里。”瑟蕾斐璐赶紧回应了克罗索,抓住了克罗索在空中乱挥的手,即使克罗索已经不能看到,她还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准备上路的妹妹,目光中毫无杂质,纯净而真挚。

      “姐姐、咳咳咳……”克罗索攥紧了瑟蕾斐璐略有些冰凉的手,自己的手却分外炙热,眼中的迷茫和恐慌也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有亲人在身边的那一份安心。

      “克罗索……你不要再说话了。”尽管明白妹妹已经不可能再救回来了,瑟蕾斐璐的心中仍存有那么一点希冀。

      即使捂着嘴巴,猩红的血液还是不住地指缝中淌出,这让瑟蕾斐璐觉得心如刀绞。

      “不……咳咳咳……因为、因为姐姐在克罗索身边……咳咳咳咳……所以克罗索觉得特别的高兴呢……”克罗索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很勉强地挤出一个还算灿烂的微笑。

      “而且……姐姐遇到……了好心的……人呢……”克罗索勉强地扶着床沿坐了起来,一头扑倒在瑟蕾斐璐的怀里,用瘦小的双臂抱住了瑟蕾斐璐,言语中尽是释然,“这样子……克罗索就能安安心心地……去……那个世界陪大姐还有……爸爸妈妈……了……”

      “拉克西斯姐姐啊……一直都是个……坚强又温柔的人……照顾着、不懂事的……我……”

      “所以……连着我的份……一起、活、活……活下去吧……”

      “拜托了……姐姐……克罗索……很高兴哦。”

      瘦骨嶙峋的女孩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满脸洋溢着幸福,在少女的怀中安安心心地上路了。

      “我知道了,克罗索……我会活着的,一定。”瑟蕾斐璐拼命忍着眼泪,不让自己落泪。就在刚刚,她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成为了“孤儿”、已经孑然一身了。

      然而——

      就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窗外忽然升起了冲天的火光,紧接着便是人们惊惧交加的尖叫声和呐喊声。

      瑟蕾斐璐赶紧背起克罗索已经逐渐冰冷的遗体冲出医馆,却发现马尼戈特被几个身穿紫黑色铠甲的人围作一团。

      不远处的地上正是胸口被刺穿,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潘恩。

      “……诶?”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已逝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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