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②记忆碎片·续乐 ...
-
「月神座上。」空旷的司祭宫主殿内填充着令人眩晕的空白，空灵的声线打破了静寂。
大殿的主位前有一面繁古的屏风，一帘珠纱将屏风后的女子姣好的容貌勾勒得若隐若现。
「当朝日再次升起是，凤凰将迎来最后的火焰，终于不再涅槃。曾经的文明将成为辉煌的碎片，在与古老王朝并存的大陆上，遥远的未来将不再被笼罩光明。」尊贵的圣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拂过，屏风后女子的脸庞模糊不清，「沙利叶，你必须成为命运之子的引领者。」
「是的，座上。」沙利叶轻声答道。
——·——·——·——·——·——·——·——·——·分割线·——·——·——·——·——·——·——·——·——·——·——·——
「沙利叶姐姐？在吗？」司祭宫偏殿的碧纱橱前，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伴随着一颗苍蓝色的小脑袋到处乱窜，身后跟着的，是一位银蓝色卷发的少年，赤红的溢满宠溺。
「······」无奈叹气，自从上次应允了沧月可以来找她之后，这位公主殿下就特别黏她。
沙利叶素手微抬，碧纱橱缓缓打开，小小的身影欢快地跑了进来，手上还拉着一个人的衣角，是皇玄。
这是皇玄第一次踏进司祭宫，还是少宫主沙利叶的房间。
那是一片空旷且幽暗的紫蓝色，屋内的墙壁、地板、橱窗几乎都是用紫色与蓝色的晶体制成的，银辉交错，繁复的古老花纹交织成一个个阵式，缓缓旋转着。
沙利叶跪坐在琉璃几上，一袭洁白的长裙在半透明的冰冷琉璃上铺成花的姿态。一卷白纱笼在她的身上，精致的脸庞被面纱轻掩，三千银丝散于身后，红玉般的眸子半阖，长长的睫毛微颤，泛黄的卷宗周身环绕着些许银色的光点，古老的文字在卷面上飘浮着。
「公主殿下真的是很闲哦。」沙利叶叹了口气，伸手舀过一勺甜香撒入香炉。不一会儿，水晶天地中便弥漫着一股甜而不腻的沁香，是沧月喜欢的。
「嗯！是哦！最近皇宫里除了哥哥和大姐姐，其他人都不怎么理我了。」这孩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啊······
「唉。」合上卷宗，沙利叶将它封入膝下的法阵里，抬眸，启唇，「大皇子殿下可是稀客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不如······一起出去走走？」话中说的虽是皇玄，但那目光所向，却是沧月。
「真的吗？可是宫中我都玩腻了诶······姐姐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沧月忽闪着纯净的黑瞳，白净绝艳的小脸上红扑扑的。
这里可是悉兰帝国的最高神殿啊！皇玄刚想出声提醒不懂事的妹妹。
「或许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公主殿下没有去过的地方呢。」隐于薄纱之后的朱唇扬起微小的弧度，她的笑靥是安静的昙花一现。沙利叶起身抬手，一簇银光凝于指尖，不停地变幻着样子，最后幻化成一只扑着翅膀的银蝶，「去禀告座上，沙利叶稍微失陪一下。」轻弹指尖，银蝶便乖巧地掠出门外。
——·——·——·——·——·——·——·——·——·—·分割线·——·——·——·——·——·——·——·——·——·——·——·—
夜风柔柔地拂过发丝与面庞，带来夜晚空气的清新，并不冷。
「哇！站在这里的话，可以看到悉兰宫的全貌呢！」站在空旷的高高天台上，沧月灵动的双眸睁得大大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沧，小心，别摔下去了。」皇玄无奈地拉住妹妹的手，以防她不慎失足
「呵。」沙利叶提着裙角优雅地坐到了用以当作护栏的石阶上，她的脚下则是万丈虚空。「是啊，是很危险。但正因为这样的危险，神灵的继承才能感受到自身本源的微不足道啊。」
皇玄一愣，怔怔地望着夜幕下的少女，后者则是仰头望着漫天银星。
「多么迷茫而拥挤的星空啊。」沙利叶的眼流露出丝丝温柔，转而望了一眼小小的沧月，轻笑。小孩子的心性总是耐不住寂寞，思索半天而依旧不能揣摩出沙利叶话中意境后，沧月便索性放开了哥哥的手自顾自地在偌大的天台上瞎晃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皇玄在确认妹妹不会出事后，亦是坐到了沙利叶的右手边，学着她的样子仰望星空，「明明很美，不是吗？」
「呵······星象的轨迹无时无刻不在变动着，一颗星永远都无法在苍茫天际里拥有一个永恒的位置。星是这样，月神座上是这样，我是这样，大家······都是这样。」
「不是的！」从那双与自己同样赤红的眼眸中，沙利叶惊讶地读出了那与她截然相反的坚定与勇气，那是对未来的无畏。皇玄望着沙利叶，一如初见之时的沙利叶那样直直望进她的心底，「沙利叶······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我们都是有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虽然我不知道沙利叶的使命是什么，但我觉得沙利叶这么强，一定是可以完成这样的使命，找到存在的意义的！所以，沙利叶不管再怎样迷茫，只要有这样的信念，就一定可以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永恒存在！即使到时候真的没有人再记得沙利叶了，我也一定会忆起你的存在！」
「······！！」这回轮到沙利叶怔住了，这男孩······明明比自己小的！为什么······？
良久，沙利叶轻轻地笑了，脆生生的笑语悠悠飘到空中，「什么呀，居然被大皇子殿下说教了，真是······」是吗，这就是这孩子不同于常人的信念吗······？
朦胧夜空之下，她的眉眼柔和，如画。红玉般流光溢彩的双眸因笑意而弯成漂亮的弧度，「谢谢你了，皇玄殿下。」
「诶······诶？」听着沙利叶独有的甜美而清冷的声线唤出自己的名字，皇玄的俊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哥哥，为什么你与沙利叶姐姐带一块儿是总是脸红呢？」沧月不知何时挤到了皇玄与沙利叶的中间，「上次姐姐替我们解围时也是这样呢！」
「有······有吗！」皇玄有些慌乱地别过脸。
「呵······」沙利叶回过头，浅笑。
三人并排坐着，静静地吹了会儿夜风，沧月忽然冒出一句让沙利叶都吓了一跳的话，「呐，哥哥，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嫁给你！」
「什······什么？！」皇玄差点从石阶上掉下去，「你······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公主殿下真厉害，大皇子殿下都吓得结巴了呢。」沙利叶侧过脸，纤指隔着白纱轻掩朱唇，削瘦的双肩微微抖动。
皇玄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沧！这种事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不是听来的，是书上看来的啊。」沧月理所当然地回答，「书上总是说，公主嫁给王子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沧月是公主，哥哥是王子，那么沧月嫁给哥哥有什么不对吗？沙利叶姐姐，我有说错吗？」沧月无辜地眨着小鹿般纯净的大眼睛，模样天真。
「没有哦，公主殿下没有说错哦。」沙利叶优雅地笑到。沧月殿下，你······真的没有说错哦······只是，有一点······不是嫁给『哥哥』，而是嫁给『皇玄』！
「沙······沙利叶！你怎么也陪着沧一起胡闹！」果然还是个孩子吗？此时的皇玄早已卸下了平日里的镇定，「沧，我们是兄妹，不可以结婚的啦！」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哥哥！」沧月噘起唇，不安分地蹬着双腿，闹起了变扭。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待你长发及腰，我就娶你！」皇玄忙安抚沧月。
「嗯！还有哦，沙利叶姐姐也要嫁给哥哥！」沧月拉住沙利叶有些冰凉的手。
「······」沙利叶默不作声。
「诶？！」皇玄则再一次被妹妹的童言无忌吓住了。
「呵，为什么呀？」沙利叶轻笑，只将此当作小孩子的玩笑。
「因为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呀！」沧月天真答道。
「沧，这种事不可以随便乱说啦！」皇玄在一旁慌忙制止。
「有什么关系嘛！」沧月鼓起腮嚷道。
······
争论的两人并没有意识到，沙利叶的瞳孔深处又恢复了那种避世的淡然。呵，真的是这样吗？永远······在一起啊······
行走在漆黑的夜幕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尤为突兀。
『哦？你好像有些动心了啊。』似叹息般轻不可闻的话语飘落于心底。
『······』细小的脚步声骤辍，面纱之下，薄唇微抿，那双似撒满星屑般璀璨的瞳眸闪着冷光。
远处的湖面上，毫无预兆地飘落一片雪白的花瓣，在平静的水面上静静旋转。花瓣被渐渐湿润。在冰冷的湖水完全饱和花瓣的刹那，扬起的点点微波蓦然与沉落的花瓣一起，归于沉寂······
「这样啊。那么，晚安吧，王子殿下，好梦······」晚风送来了轻不可闻的最后低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②记忆碎片·续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