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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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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杨煦以为自己会挨打最起码会被骂,结果晚饭时紧张的气氛并不是为了自己准备的,而是陈睿。
话里话间杨煦听出来陈氏夫妇责备陈睿主要是因为班主任找陈睿了解情况的时候,陈睿说“他只是住在我家而已,就算是他偷的,也跟我没关系。”
这不仅是变相相信了杨煦偷东西,而且把自己也摘的清清白白。
“你怎么能这么说?”于露问。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我又不了解他。你们了解吗?你们不也就跟他住了几个月而已。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如果他天生就是手脚不干净,早晚有一天偷到你们头上。”陈睿也来了脾气。
杨煦低着头,任眼泪一滴一滴砸进碗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特别害怕陈氏夫妇生气,害怕他们把自己送回去,回到那个没有一个人是友善的地方。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只能在他们吵架的间隙插进一句“不是我我没偷”,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声浪卷走,显得苍白无力。
奶奶一大把年纪也哆哆嗦嗦的插进去帮杨煦说话。
陈睿冷笑了一下,“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一场晚饭不欢而散。
躺在床上杨煦还是睡不着。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里被欺负的对象,不带他玩不说,还总是一堆人针对他一个以显示伙伴间的团结。小时候被人扔石头,哭着回家都得看时机,如果那个男人在家,就什么声也不敢出。如果那个男人不在才敢哭,妈妈就会出现给自己擦擦眼泪,顺便骂几句小破孩都是驴养的。
上了小学也没好多少,带的盒饭里经常无缘无故的被撒了沙子,书包会自己飞出墙外,作业本莫名其妙的被一张张撕下来扔得厕所满地。初中高中大家就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了,看不顺眼直接上拳头。杨煦挨得拳头数不清,渐渐的也学会了不还手才能挨最少的打。电视里那种被逼到绝境了一发狠大家都怕的戏码不适合他,他太小了,看起来就没什么力气。
隐隐听到房间外有声音,杨煦轻轻的下了床,打开房门,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反倒是陈睿的房间还亮着光。陈氏夫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过来。
杨煦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是睡觉的好,可是双脚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陈睿的房门口,想听听里面是不是在谈论要把他送走的问题。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养奶奶捡回来的小孩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别干扰到我的生活。”
“这孩子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陈栋说。
然后是于露的声音,“你就不能对小煦好点,小煦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没了,妈妈改嫁了个酒鬼,整个村子都嫌弃那个人,后爸还对小煦一点都不好。”
“那又不是我的问题,全天下可怜的人多去了,奶奶都要接回来?你们养得起么?”
“你奶奶也是没办法了……他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不是还有妈和后爸么?”
“他妈妈死了,是被他后爸错手杀了,现在他后爸进了监狱,后来一直都是和你奶奶住在一起的……”
杨煦把脸埋在手里,想起那个漆黑的夜晚。妈妈拿着菜刀像个疯子一样嘴里喊着“你这个挨千刀的畜生你该被千刀万剐啊为什么不枪毙了你我杀了你”,杨煦就坐在墙角,鼻青脸肿的一脸血,他想上去拦着妈妈,他怕妈妈受伤,可他浑身疼,不知道是不是腿断了,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不停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后来看着妈妈和那个男人纠结的身影突然不动了,只是眼睛挣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的不舍,然后就倒下了。
警察来的时候杨煦正拼进全力的往外爬,身后的男人一身的血,通红的眼睛仿佛被杀戮迷住了理智,那个画面像极了恐怖片里连环杀人案。然后警察赶到,把那个男人摁在地上,有人把他母亲用白布盖好推进了车里,他也被送去了医院。
那是他十二岁的事情,可刚刚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他已经听不清里面在谈什么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的。他躺在床上胸口闷极了,只想大叫,可是又不能,咬着背头,像要把自己撕碎一样。已经竭力控制的挣扎还是惊醒了奶奶,奶奶伸手搂住杨煦瘦瘦的肩膀,像小时候哄小孩子睡觉那样轻拍再轻拍。渐渐的杨煦真的平静下来了,可是却没有办法睡,只能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空洞的黑夜。
其实奶奶知道杨煦睡觉容易做噩梦,经常在熟睡的时候突然挣扎蜷缩喃喃自语哭得绝望至极。这时候奶奶只是像刚才那样轻拍他的肩膀直到他再次睡去。每次第二天的时候杨煦又恢复的跟正常人一样,问他他就说不记得昨晚做过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