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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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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陈睿明显对杨煦好多了。杨煦也不明白,可能是觉得自己可怜,只是怜悯而已。可是是不是怜悯有什么关系,他希望别人对她好。想着自己还真是可悲,简直是在乞讨别人的好。但是偶尔想到奶奶、想到陈氏夫妇、想到陈睿还是觉得很温暖,这应该是个完整的家了,如果自己真的是陈睿的弟弟就好了。
从小是独生子女的孩子性格是不一样的,陈睿从小娇生惯养,家里都是横着走的,所以突然多了个弟弟,自己也不是很习惯。
买书的时候要想着是不是得给杨煦带一本,放学的时候如果他动作慢就等等他,如果父母没时间来接他们,就在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带他去见识一下他没见过的东西。看着他趴在橱窗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蛋糕的样子实在是太傻了,自己也乐得不行。杨煦天生长得很清秀,性格又乖巧,陈睿觉得有这么个弟弟也不错。
上一次爸妈的谈话给他带来的震撼是很大的,也许常年生活在大城市,接触的都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大家的烦恼都集中在没有新书包没有名牌手表手机不是最新款,可是原来中国的农村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出现,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还以为是媒体为了提高收视率而编出来的。
手表事件不了了之,没有证据也没法让杨煦赔,可大家心里还是默认了这个农村来的孩子虽然看起来很老实,但是手脚不干净。教室的氛围很紧张,大家一度都很小心自己的东西,拿什么贵重物品还有意识无意识的看看杨煦是不是在观察自己,会不会被盯上。虽然更严重的阵仗杨煦都习惯了,可是被人议论的目光还是让人不舒服。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杨煦想平时再小心一点就行了,不该看的东西不看,不该说的东西不说。
倒是陈睿一次课间的时候听到几个女生谈论丢表这件事于是对农村和城市教育的差距问题展开了讨论,陈睿听烦了,冲她们喊了一句“没有证据就别乱说话,物理题都做完了?”叽叽喳喳的女生瞬间识趣的闭了闭嘴。
陈睿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坐位,也没看后面的杨煦,所以也不知道杨煦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
吃饭的时候还安慰他说“别理他们,时间长了他们了解你就好了。”
杨煦真的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奶奶陈氏夫妇和陈睿了解他就好,他就满足的感谢佛祖了,别人,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陈睿比杨煦高很多,可位置却很靠前,班长的职务和名列前茅的成绩是保障。所以上课的时候杨煦总能有意无意的看到陈睿的侧脸,看他认真听课的时候转笔的时候遇到难题皱眉头的时候和答对问题自豪的时候。
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像是米开朗基罗刻刀下完美的雕塑。
杨煦想,有个哥哥真好。
杨煦仍然是和奶奶住在一起,可是陈睿允许杨煦和自己一起写作业了。
都说一个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陈睿低着头专注的看着试卷的时候,台灯从侧面打过光来,头发和脸颊都蒙上一层金黄的色彩,杨煦总是忍不住悄悄偷看,然后记在脑子里。有时候陈睿犯困,书一合就倒床上了,其实也不是睡觉,就是歇歇,一会还会醒过来继续做题。只有到这个时候杨煦才敢大方的回头看看陈睿。看他睡觉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咧嘴笑。有时候陈睿真的就睡着了,杨煦走之前就帮他拉好窗帘盖好被,关门的时候借着门外的一线灯光对着他嘟囔一声晚安。
生活幸福的如同不是自己的。
杨煦可能是最安静的人了,陈睿想,安静到有时候忘了周围还有这样一个人在。也不会巴拉巴拉问很多问题打断自己思路。可能原来镇上的高中水平就是差了些,杨煦跟起来并不轻松。可是杨煦是很聪明的孩子,讲过一遍的东西不用再讲第二次。陈睿也发现杨煦不会做的题都用笔做个记号,自己做完了也不问,拿着课本继续看,直到自己的题目都做完了,杨煦才抬头看着自己,小声问着问能不能问自己个问题。
杨煦一直小心翼翼的存在,似乎怕打扰到任何一个人生活。对于手表事件后续的流言蜚语也从没有烦恼过。有次陈睿自己忍不住问杨煦“他们那样说你,你真的不在乎?”杨煦就说,“在乎一点的,可是不想去想这件事。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可以控制思想一样,不想去想的事情就会被封起来,就像水龙头,关闭之后水就不会流出来。”
陈睿有时候觉得杨煦太像个女孩子了,安静内向,如果有什么形容的话,像小鹿。陈睿第一次想到这个比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形象了,尤其杨煦的那双眼睛,就是像小鹿一样。
陈睿一直挺紧张高考的,可那年夏天还是陪杨煦逛遍的整个北京城。陈睿从小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对这个城市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可是想带着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弟弟见见世面。
陈睿有时候就在想杨煦这种性格肯定特别好和人相处,只是性格太弱了些,不敢去和别人交流一样。如果没有手表事件的话,也许会有个把朋友。陈睿老开玩笑说杨煦你这种性格以后怎么结婚,肯定会被老婆管死的。杨煦就乐,也不说什么。
那个暑假杨煦似乎就沉浸在这种温暖的感觉里了,好像陈睿生命中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学习,一个就是自己。只是有时候杨煦会莫名的觉得心里一阵柔软,比如在拥挤的地铁上他把自己圈在角落里,比如逛前锣鼓巷时会拉自己胳膊把自己从每一个磨叽着什么都想看的小店里拉出来,比如人多的街道他会让自己走在前面偶尔还会帮他挡着路人。有时候陈睿也会不耐烦,“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走快点行不行”“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但只是说说颐和园长城香山一样没少玩。
只是那次经过后海一家酒吧的时候陈睿指指路边的一家说“这就是御,后海有名的gay吧”,一脸的不屑。杨煦看了看那家酒吧,黑色主基调的门面上一个白色的“御”字,像是油漆未干,总有白色颜料在末笔流下来,像很多条白色的眼泪。
“Gay吧?”杨煦无意识的重复着。
“来的都是同性恋,变态。”陈睿说,眉头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厌恶。
杨煦注意到了陈睿的不屑,可是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挣扎,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才假装轻松的问了句“你不能接受同性恋?”
陈睿撇撇嘴,“同性恋本身就是一种病,人类也是动物,在一起就是为了繁衍后代,两个男人又没法生小孩,你说这不是病是什么?”
杨煦低着头,心里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