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悠悠》小奈and青稞

13、灭门

　　火，到处都是火。

　　已经玩累了的小姐少爷们回到了房间休息，不知名的大火便烧遍的沐家。

　　有人放火！

　　会是谁？！

　　沐敏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母亲房间的门，滚滚的浓烟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亲……娘亲还在里面……沐敏提气，一脚踢开木门。沐夫人裹在被子里昏睡不醒，脸上呈现出玫红的颜色，怎么摇都没有反应。

　　又是一阵浓烟滚进，沐敏一阵咳嗽，用力扛起沐夫人向外挪动。她本就是女孩子，就算是将门之后，在长时间的缺氧条件□□力渐渐也跟不上了，眼前一阵发花，眼看就要倒下。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搂住了她，也抱起沐夫人，迅速的冲出了门外。

　　院子暂时还未烧起来，稀薄的空气略略缓解了沐敏的不适。当她看见那双手的主人时，不由得愣了愣：“二哥？”

　　沐晔松开了沐敏，他推了推沐夫人的肩，又使劲掐了掐沐夫人的人中，焦急地看向沐敏：“她怎么不醒？”

　　眼见着沐夫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沐敏咬牙，狠下心用力扇了沐夫人两耳光。沐夫人嘤咛一声，微微睁开了双眼，目光吃力的扫过沐敏和沐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动动嘴唇却又昏了过去。

　　沐敏舒了一口气，娘的呼吸总算是平稳一些了。

　　沐晔焦急地起身，被沐敏一把抓住手腕：“二哥，你要去哪？”

　　“去救你妹妹。”沐晔想拂开沐敏，却被沐敏死死拽住衣袖：“你要去救玹清？”

　　“是，快放开我，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就不好了！”沐晔脸上焦急的神色更甚。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有什么好去救的？二哥不要再冒险了，死了就死了……”

　　“沐敏！你又说混帐话！”沐晔气急，一声大吼，“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我也是你妹妹！”沐敏的声音陡然拔高，一阵又一阵的酸楚涌上心头，她几乎是拖着哭腔道，“二哥！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于玹清的感情，仅仅只是兄妹之间吗？这些年你责怪娘亲偏心于我，不顾玹清，你又何尝公平过？你的眼里从来只有玹清！娘还躺在地上呢，你居然就这么急着去救那个小杂种……”

　　越到后来她的声音越低，沐晔已经焦急的推开了她，扔下一句：“你先带着娘亲走，我一会找到玹清再赶过来帮你。”急急忙忙向着玹清的偏院跑去。

　　沐敏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掌心被石子硌得生疼。

　　“敏敏……敏敏……”躺在地上的夫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叫着沐敏的小名，沐敏手脚并用爬过去，贴在夫人耳边小声回答：“娘，我在呢。”

　　“敏敏啊……我可怜的敏敏……你爹老是向着玹清……估计以后家产也有玹清的一份……你大哥只知道和二哥斗，二哥也和玹清一个鼻孔出气，你三哥沐璃倒是老实，只可惜是庶子……要是我走了……谁会来护着你……”

　　“娘你胡说什么呢，”沐敏架起沐夫人的胳膊，吃力地起身，“等我们出去，我立马就出嫁，不靠爹爹也不靠哥哥们。所以娘可一定要高高兴兴看着我出嫁。”

　　“傻丫头……你还是要靠着夫家的啊……你性子烈，又爱惹祸，像个小鞭炮一点就着，让我怎么放心你……依你的性子……在夫家怕是要受气……”

　　“说什么呢娘……二哥马上就来了，二哥心里娘可重要了，他救的第一个人就是娘呢。”沐敏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躯体，强迫自己不能倒下，恍惚之间竟然听见了刀剑岀鞘的声音。

　　“当初娘嫁入沐家的嫁妆，以后就留给你了……也好有个退路……”沐夫人突然尖叫，一把推开沐敏，“敏敏快跑！”

　　“……娘？”艳红色的血液从喉管中喷出，沐敏一张画满惊恐的白净脸庞上满是滚烫的血迹。

　　沐夫人倒在地上，身下涌出大块血斑，发不出声音的嘴唇仍然固执地一开一合：敏敏快跑......

　　然而未等沐敏做出反应，白色的利刃在下一秒破风而来，直直削向沐敏的颈窝。

　　在瞥见刀锋的这一瞬间，沐敏的脑中闪过了许多的事情，最后一件停留在她脑海里的念头居然是：娘死时，二哥没有跟娘在一起，现在我要死了，他也没有……和我在一起。

　　“真是可笑，他这样轻贱你对他的感情，而你在最后一刻仍想着他。”一个轻笑着的声音突然响起，尾音上扬，声线透着慵懒的味道。

　　那一刻时间似乎被放慢了许多，沐敏看见钟药篱宽大的红袖在风中猎猎飘动，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染上了暗红的色泽，衣袖中白皙纤长的手指间闪着锐器般锋利的光。

　　几乎是一瞬间，蒙面带刀的十二个人齐齐倒下。

　　钟药篱随手在一个人的衣服上擦了擦指尖的血迹，踢踢地上的尸体：“御林军？朝廷为屠你沐家满门，还真是下足了血本。先是围起来放火，烧得差不多了再进来杀人，简单粗暴。”他望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沐敏，“这一支队伍我帮你解决了，下一队马上就会杀到这里。”他侧耳听听院外动静，仆人们的声声惨嚎传来，“已经快要到你娘亲院子的门口了。”

　　“娘……”沐敏忽然喘过气来，赤红着一双杏眼扑在沐夫人身边，“娘！你不要死啊……睁开眼睛……看着我……谁来……谁来救救我娘……”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处处像是有锯子在锯，尖锐的疼痛像刀片一边又一边的划过全身。胸腔像是厨房里的破风箱似的大开大合，撕裂般的惨嚎与扭曲的哭喊从她的身体里炸裂般传出。沐家四小姐沐敏伏倒在沐夫人的尸体边，像疯子一样撕扯着自己。

　　沐敏突然膝行过去，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钟药篱的衣角：“求求你！救救我娘！你不是会法术吗？救救我娘啊！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救救她……”她言语慌乱，一双含情美目中此刻蕴满刻骨的悲伤与狂乱。

　　钟药篱拍拍沐敏姣好的脸，拭去了她脸上的灰土与血迹：“很遗憾我无能为力。”

　　“你不是魔吗？你……”

　　“就算是魔，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钟药篱摊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但我可以改变未发生的事情啊。”他的语气陡然下沉，暧昧旖旎，“你有什么想做却无能为力的事情吗？比如得到某人？比如报复某人？”

　　沐敏想起了玹清，想起了沐晔去救玹清时担忧的表情，想起了她在沐晔面前卑微而又小心翼翼的讨好，换来的只是沐晔对玹清的一往情深，想起了娘临死前的话，那艳红的血几乎烫进了她的骨髓里。沐敏秀丽的贝齿紧咬朱唇，恨声道：“你要什么？”

　　“我开出的条件可从来都没有变过啊。”钟药篱笑笑。

　　沐敏打了一个哆嗦，嘴唇苍白颤抖，面如死灰。

　　“怎么，你不愿意？”钟药篱轻轻笑了笑，一抹亮丽的胭脂色泽绽放在他的唇间，眉目生辉，“反正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怕什么？想想他们对你的一切，我会给你力量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如同毒蛇的信子般阴沉，却不由得让人沉醉其中。

　　沐敏下意识的点头，茫然中看见钟药篱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秘的笑，视野渐渐变暗，失去了知觉。